第162章 打秋風吃白食

  錢芊芊輕咳兩聲，從拐角處走出來，無視大伯母殺人的目光，走到陳老太身邊，好言好語道：「您先回去，銀子的事明天我親自去跟老闆娘商談，定然會把這事解決的。」

  大伯母眼睛一橫，兇巴巴道：「談什麼談！你這死老太婆，嘴臭得跟茅坑一樣，今天你要不給我好好給我認個錯，你就別想走出這條巷子！」

  「喲，好大的口氣。」陳老太原本準備作罷，這兩天她看錢芊芊這姑娘也是個好孩子，不過是攤到了不著調的娘罷了。

  但這不知名的女人不進不識好歹，還想讓她賠禮道歉，真是愚蠢。

  「讓我跟你認錯？」陳老頭輕視的將大伯母從頭到腳打量個便，啐了口道：「呸，想得美！」

  大伯母硬氣多年，從來沒有人敢跟她對罵，今天卻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個老太婆，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大伯母氣得雙眼發紅，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上去把陳老太撕了吃了。

  錢夢怕她吃虧攔住她，大伯母手用力一揮，咚的一聲，錢夢摔倒在地上，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大伯母顧不上錢夢摔沒摔著，怒火已經吞噬了她的理智，一邊揮開錢夢一邊嘶聲吼道：「死老太婆！別攔著我，我要去撕爛她的嘴！讓她嘴臭。」

  「陳奶奶，您先走吧，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錢芊芊怎會讓大伯母得逞，示意陳老太離開，陳老太躲得遠遠的，撇撇嘴，對著大伯母冷哼一聲才慢吞吞的離開。

  陳老太也就是手勁大，真要和比她年輕了兩輪的大伯母打架，不說臉上不好看，骨架子都得散了。

  陳老太見好就收，裝作一副懶得再與大伯母計較的樣子，幽幽的離開。

  而大伯母被人拽住手，一口氣憋在肚子裡沒處發，早就氣得渾身發顫。

  錢芊芊看眾人都一副收拾打扮過的模樣，明知故問道：「娘，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錢母囁嚅唇道：「去，去你的火鍋店瞧瞧。」

  「還看個屁啊。」大伯母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火鍋。

  三嬸兒見狀不樂意，皺緊眉不贊同道：「大嫂不吃是大嫂的事，可其他人都還餓著了，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讓大家都陪著你挨餓吧。」

  就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每次都讓她衝出去做不討好的事，再加上她自己脾氣不好，十有八次都是落了算計中。

  大伯母瞧三嬸兒的眼神愈發不好，轉身往小院裡走，語氣不善：「要去你去，我們一家子不餓，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大家子似的餓死鬼投胎啊。」

  「娘……」錢夢被扶起來，有些委屈的靠在牆上，見自家娘一點不考慮餓了一上午的自己，摸著肚子喚了一聲。

  大伯母此時整個人就跟火球一樣，誰點誰倒霉。她腳剛踏過門檻，轉過對著錢夢就是一頓訓斥：「娘什么娘，這麼大了還要我餵你奶不成？還不快滾進來。」

  無人吱聲，大家望著大伯母的背影久久無言。

  錢母神情猶豫：「這……還要去火鍋店嗎？」

  「去，怎麼不去。」錢芊芊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來者是客，更何況是三嬸你們，怎麼也要好好招待才行。」

  三嬸半信半疑，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錢芊芊看出三嬸的疑慮，也不解釋，笑著對錢母道：「娘您帶著她們去吧，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不容易來一次，千萬別顧著省錢壞了大家的興致。」

  錢母也不大敢相信：「那我真的帶著他們去了？」

  錢芊芊笑著點點頭，目送他們一行人遠去，大伯父受不住餓，也跟著去了。

  唯一剩下的都是錢夢冷哼一聲：「我才不信你有這麼好心。」

  錢芊芊伸了個懶腰，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去看看你娘吧，估計氣得夠嗆，這幾天都省著不用吃飯，氣都氣飽了。」

  錢芊芊還有事要忙，沒有功夫搭理錢夢，說完也不管錢夢的氣結的表情，回到屋裡將包袱收拾好。

  過了約摸兩個時辰，錢芊芊在午後的陽光里漸漸犯困，眼皮子半耷拉著，昏昏沉沉中，突然被一聲沖天的怒吼叫醒。

  「錢芊芊！你給我滾出來！」

  錢芊芊猛的一驚，怔愣了半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錢母的聲音。

  她抹了把臉，穿上鞋走出去。

  小院裡站了一堆人，各個如喪考妣，臉色清灰。尤其是三嬸兒身上，淋了一衣裳的湯料，整個人周圍都縈繞火鍋的味道，好不狼狽。

  本是樂呵呵的出去，回來怎麼成了這番模樣？

  錢芊芊瞬時清醒了，故作驚詫：「娘你們這是怎麼了？哎呀，三嬸兒，快去換身衣裳！」

  三嬸兒鐵青著臉，進去換衣裳。

  錢母氣紅臉，想到火鍋店發生的事，指著錢芊芊的鼻子罵道：「你不想給大家吃就明說，非要為了點銀子，鬧得大家都難堪？錢芊芊，我怎麼就生下了你這樣的姑娘呢？」

  「娘，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邊對付外頭的人，還要一邊與錢母交手，錢芊芊感到心力交瘁。她表情沉靜下來，無言中，透著一股淡淡的失望。

  錢母猶然不絕，瞪了她一眼：「你還跟我裝不明白？火鍋店裡的人為什麼要收我們的錢？」

  「開著門做生意，通伯自然是要收錢的。」錢芊芊冷笑一聲：「總不能因為你是我娘，他就擅自做主將你們的將你們的飯錢免了，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你就是故意的。」錢母自覺看穿了一切，冷著臉道：「因為覺得是不要錢的，大家才敢卯足勁去吃，結果呢，你一直都在忽悠大家。芊芊吶，我是你娘啊，你怎麼連你娘都算計上了……」

  看來吃火鍋的錢都是錢母掏的了，怪不得除了衣服被弄髒的三嬸兒，其他人的怨氣並不明顯，原來是沒甚損失。

  錢芊芊無話再說：「既然你覺得是我在算計你，那便覺得吧。」

  她頓了頓道：「還有那兩千多兩銀子，也麻煩娘自己想辦法解決，我一個火鍋店也賺不了多少錢，這些日子，我還不起。」

  換好衣服三嬸兒出來，隱隱約約聽到兩千多兩銀子，鬱悶頓時一掃而空，斜眼插話道：「什麼兩千多兩銀子？」

  看來是沒聽清全話，錢芊芊看了眼三嬸兒繼續道：「三嬸兒是個好的，要你倆都願意，把這兩千多兩銀子分了也行。」

  兩千多兩心銀子平分下來最少也有一千啊，三嬸兒一時間激動得嘴都哆嗦了，顫聲道：「好啊好啊！」

  「好個屁，臭婆娘，就你話多。」三叔瞪了眼三嬸兒，動作粗魯的把人拉進了屋裡。

  欠下那麼多銀子怎麼可能還得起，這不是逼著人去死嗎？

  「你幹嘛拉我？那是銀子啊，銀子！」

  三叔把三嬸拉進屋裡，沒好氣道：「呵，欠下的銀子，你還上趕著去替人家分擔，別說分你一千兩，就是一百兩也能要了你的命！」

  「什麼！」三嬸兒驚得大叫出聲，三叔連忙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那麼大聲做甚？還是聽聽他們怎麼講！」

  兩人趴在門上，聽外頭的兩母女的爭論聲。

  這邊有三房一家在偷聽，那邊大房一家也趴在門上在探聽消息。

  錢母臉色一白：「你不是說明天去跟她商談嗎？這會兒突然變卦，你不是要逼我去死是做什麼？」

  錢母就是個典型的窩裡橫的人，對付別人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唯獨在家裡頭橫得無法無天。

  大伯母聽得撇嘴：「這老二家的媳婦兒也只能在自己孩子面前蠻橫了。」

  院外，錢芊芊也是嗤笑一聲：「兩千多兩銀子，我怎麼跟她商量？我把小院賣了？把火鍋店賣了？把醬菜鋪子賣了？」

  母子倆都心知肚明，就算全部賣了，也不一定能湊齊那麼多銀子。

  錢母抿了抿嘴，打定主意不能把債往自己身上攬，索性無賴道：「我不管，你不是心比天高，覺得自己厲害得不得了麼，現在遇到事了，就該你去解決了。」

  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似乎活該欠她似的。錢芊芊失望的搖搖頭：「到現在你還只想著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娘，你就沒想過自己的錯嗎？」

  錢母一聽怒了：「我有錯也是錯在不該生下你！」

  她想到事情的前因後果，忽略自己的不對：「要不是你帶那什麼穆老闆到鎮上來，沒有他，我怎麼會碰見這麼個倒霉事情？」

  錢芊芊算是明白了，對付誰都比對付錢母來得輕鬆。

  她懶得再跟錢母講道理，一邊往自己屋裡走，一邊道：「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在這兒跟你道個歉，你要打要罵都行，但銀子，自己還。」

  錢母跟在她身後，錢芊芊自顧自背上收拾好的包袱往外走，錢母瞳孔放大，歇斯底里尖叫道：「錢芊芊，你要去哪兒！」

  耳膜發疼，錢芊芊揉了揉，面不改色道：「躲債。」

  轟的一聲，錢母雙腿一軟，嚇得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雙眼睜大，眼神空洞，怔怔的哭道：「你走了讓你弟妹怎麼辦，我們這麼一大家子怎麼辦？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啊！你不替我想想你也要替你弟弟想想啊，你真想看著我們被要債的逼死嗎？」

  錢芊芊腳步一頓，淡淡嘆了聲氣，不為所動道：「娘，自己犯下的錯，你不能解決，那也要學著承擔。」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有趙燁在暗中守著，也不怕錢母真做出什麼傻事來。

  其實銀子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錢芊芊沒告訴錢母，為的是什麼？為的不過是錢母的一個道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