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道歉

  「可你看到了我的腳！」

  穆天悅氣得眼角一抽，雙手緊攥成拳，明明都是一個姓，怎麼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這麼大。

  他話語難聽道：「請這位姑娘注意，是你自己脫了鞋在我面前晃悠，我並不想看。」

  錢夢咬咬唇，跺腳道：「可你還是看了，這大白天的，你看什麼不好，你要不是對我有意思，幹嘛往我腳上看！」

  強詞奪理，是非不分。

  穆天悅更加不屑，明里暗裡都是諷刺：「首先姑娘也知道是青天白日的，我這眼睛一掃，想看的不想看的都忘眼睛裡面闖，還有姑娘要明知道女子的腳不能給外人看，那就應該穿好鞋襪，而不是故意脫掉。」

  錢夢難堪得臉色漲紅，無措的看向大伯母，大伯母冷著臉，朝她瞪了一眼，錢夢立即明白自家娘的意思，紅著眼睛只知道重複一句話：「我不管，既然你看了就得對我負責。」

  死活非得穆天悅負責，這哪是她被人看了腳，分明就是她看上了人家的錢。

  但穆天悅是什麼人？

  是連州城數一數二的青年俊傑，是連州城頭號的富商，雖是行商，但又飽讀詩書，別說是錢夢，就連連州城那些養尊處優萬般金貴的姑娘們也對他情有獨鍾。

  但人穆天悅愣是沒看上誰，連州城裡的姑娘他不要，這錢家村想要賴上他的姑娘更不會要。

  錢芊芊心裡窩了一團火，不恥道：「人要臉樹要皮，我看大伯母你們不止是毀了錢家的名聲，是要把整個錢家村的名聲都毀了才甘心！」

  「你……」

  周圍看好戲的認真越來越多，各種難聽的話也不絕如縷，錢芊芊沉沉的看了眼錢夢，到底不忍毀了她，轉身對周圍聚攏的說道：「各位父老鄉親都請回吧，這都是錢家的事，勞煩各位擔心了，我們自己能解決。」

  說罷，扔下後面的議論聲，錢芊芊拽著錢夢回了錢家，大伯母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啐了口痰：「呸，這賤丫頭！」

  穆天悅被迫也跟著到了錢家，不是錢夢和大伯母的逼的，而是錢芊芊。

  錢芊芊說：「在錢家村發生這事，那人也算是我堂姐，我怎麼也要讓你心無芥蒂的離開。」

  穆天悅這才跟著一起到了錢家。

  錢家大堂，氣氛嚴肅，慣是愛看好戲的三嬸兒也沒了聲音。

  唯獨錢夢神情倨傲，揚著下巴道：「快，你讓他回去準備彩禮娶我！我就不跟你計較說不定還能讓你們娘幾個重回錢家呢！」

  呵，錢芊芊冷笑一聲，抬手一巴掌扇在錢夢臉上：「光天化日之下，你脫了鞋襪想做什麼？你明目張胆的想要勾引誰？我念著你我還有幾分血緣關係的份上，沒在眾人面前罵你，你還覺得自己做得對了？」

  錢夢捂著臉，被重力扇倒在地上，她手從臉上拿來，頓時出現鮮明的五指印記，足以見錢芊芊這一掌有多用力。

  再加上那些難聽的字眼，錢夢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出聲。

  大伯母瞧得心疼，蹲下身把錢夢摟進懷裡，眼刀子跟殺人似的射向錢芊芊：「你這死丫頭片子！你以為你是誰？我自己的姑娘你憑什麼教訓！」

  「夠了！」

  錢老爺子鐵青著臉，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聲呵止，大伯母沒了聲音，錢芊芊卻沒有作罷。

  「就憑她頭上冠了跟我同樣的錢姓。」她擲地有聲，雙眸沉沉，壓抑著怒氣轉而對錢夢道：「我打你不是因為蠢，而是你又蠢又壞，你不顧自己的名聲也就罷了，還要禍害到別人身上。」

  錢老爺子皺著眉頭道：「這事是錢夢做的不對。」

  「我們家錢夢哪點不對了？爹，難道你也要偏向這個臭丫頭？」大伯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聲調高高揚起，尖利而刺耳。

  三嬸兒實在看不過去了，嘆了聲氣道：「嘖，大嫂你怎麼犯起糊塗來了！」

  「你以為什麼事都是撒潑打滾就能占理的？」

  她搖搖頭，心裡半是幸災樂禍，半是擔心。

  「大家都是長著眼睛帶著耳朵的，不說其它，單憑你家錢夢在外頭主動脫了鞋襪給男人看，你就是撒潑打滾一百遍也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姑娘家什麼最重要？就是名聲了。

  「甭管別人看沒看，都是你家錢夢不要臉，不知廉恥，大家不會幫著你家錢夢，只會同情被你們逼迫的男子。」

  大伯母臉色越來越沉，錢夢的神情也由不甘轉為害怕，偏生三嬸兒還繼續道：「再說這檔子事傳出去，日後哪個男子敢接近錢家的姑娘，還不得遠遠瞧見就躲開了？」

  也就是說，但凡知道這事的人，都不可能會娶錢夢了。

  大伯母雙腿發軟，整個人跟從水裡面撈出來一樣，雙眼呆滯，渾身冒汗。

  錢夢訥訥望向錢老爺子：「爺……我錯了。」

  錢老爺子揮揮手：「知道錯了就好好給我待在屋裡頭，別再出來惹事了。」

  視線落到錢芊芊身上，錢老爺臉色倏地變冷，仿佛做錯事情的人是她一樣：「至於你，我們錢家不歡迎你，滾出去。」

  穆天悅暗自心驚，他只知道錢芊芊和家中關係不合，但沒想到已經僵硬到如此地步，甚至比之仇人見面也不過分。

  他擔心的看向錢芊芊，被自家爺爺所不喜，再堅強的姑娘心底也會不好受吧。

  錢芊芊不知他心中想法，同樣冷著臉道：「呵，爺放心我會走，不過還得錢夢給我這位朋友道個歉，總不能她做錯了事還得我替她賠禮。」

  一聽這話，錢夢瞬時炸了毛，幾近瘋狂道：「錢芊芊，你不要逼我！」

  錢芊芊毫不客氣，直直懟回去：「我逼你作甚了？逼你去壞了自己名聲？」

  錢老爺子面色又是一沉，幽幽的看了眼錢芊芊，不知道想到什麼，語氣緩和道：「好了，錢夢，給他道歉。」

  「對不起！」錢夢咬緊嘴，眼眶深紅，硬生生憋出三個字來才算作罷。

  僅僅是三個字，就把錢夢潑在穆天悅身上的髒水洗乾淨了。

  穆天悅心裡略微感動，但要他說出感謝的話卻又覺得矯情，因此出了門故意打岔道：「你這爺倒還好說話，待子孫也算寬厚。」

  一家之主，向來是替全家考慮，也最見不得禍害全家利益的子孫。但錢夢此舉雖算不上毀了整個錢家的名聲，但也多多少少影響了錢家未出嫁的姑娘，日後誰要再想娶錢家的姑娘，難免會將此事拿出來權衡一番。

  他話音剛落，錢芊芊一個眼神看過來，穆天悅陡然忘記這爺對她可不是很寬厚。

  他頓了頓，彌補道：「當然，你是個例外，他們嫉妒你腦子活絡，因此才憤憤不平。」

  錢芊芊搖搖頭，嫩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看透人心的涼薄。

  「你說對了，也是說錯了。」

  「哦，怎麼講？」穆天悅挑眉道。

  「憤憤不平是真，待子孫寬厚是假。」

  又到了村口處，看熱鬧的人已經走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汩汩的河流，在那靜靜的躺著。

  錢芊芊看了眼那條河：「他不是輕易原諒了錢夢，而是放棄了她。」

  「你且等著吧，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傳來錢夢出嫁的消息。」

  錢老爺子是個擅長利用的，只要錢夢還有一點價值，他都會壓榨得乾乾淨淨。

  也許原本他指著錢夢嫁個有錢有勢的，但現在不可能了，他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

  她扯了扯嘴，苦笑道：「還有你知道錢家有多少未出嫁的姑娘嗎？」

  不等穆天悅回答，錢芊芊道：「除了錢夢，只剩下我與兩個胞妹。」

  她面色愈冷：「所以他甚至還因為此事牽連到我和兩個妹妹而高興，說句不中聽的，他是巴不得我和兩個妹妹也嫁不出去，才如了他的願，泄了他心頭的憤。」

  穆天悅聽得是心驚肉跳，竟然還有這種爺爺，不盼著孫女好，反倒是盼著不好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穆天悅問道，鬧成這般局面，其中也有他的原因，穆天悅神情嚴肅的看向錢芊芊，要她沒個好辦法，大不了他就咬咬牙納了那錢夢為小妾，以免害得她們三姊妹找不到好人家。

  錢芊芊一看穆天悅衣服都「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模樣，頓時笑開。

  「我怎麼會如他願呢？誰說我兩個妹子就要在錢家村找夫婿了？」

  穆天悅一想，可不就是，在錢家村里這才算件事，出了錢家村，誰是錢夢都沒人知道，更何況是受她影響。

  穆天悅鬆了口氣，連連道：「這就好，這就好。」

  馬車走過來，等在不遠處，錢芊芊道，「好了，穆老闆快上車吧，我還是親眼看著你離開了才能心安。」

  穆天悅想到剛才的事，不由得也是加快步伐上了馬車，快速遠離錢家村這個是非之地。

  而錢芊芊又回到了劉嬸兒那，開始蹭吃蹭喝以及監工，成日裡暴露在陽光之下，不到半月的時間，一張嫩白的小臉愣是曬得脫了皮，整張臉泛紅泛紅的。

  曬脫了皮，劉嬸兒再也不准她往外頭跑了：「那田地里還有白石，你一個小姑娘家細皮嫩肉的經不起曬，讓他們老大爺忙去，再說你能看一時還能看一世？這些事總得交給別人來做的。」

  錢芊芊一聽覺得有理，索性卸了擔子躺在搖椅上，臉上敷著厚厚的膏藥，悠哉悠哉的閉眼養傷。

  正是愜意之時，一道含怒的聲音響起。

  「你就是這麼折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