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及時相救

  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整個人都繃成一條蓄勢待發的弓箭，隱忍許久，在錢芊芊出現時，驀地渾身鬆懈下來。

  摘了斗笠，露出一張俊朗的臉，那鼻子，那眼睛，錢芊芊都熟悉得很。

  「我等了你很久……」

  這話一出，半是嗔怒，半是抱怨，錢芊芊臊得紅了臉，但她實在也委屈得很，還無處訴說，一見到蕭墨寒，壓抑的情緒決堤，傾瀉而出。

  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聲響起，蕭墨寒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堂上的周縣令皺緊眉，怒聲打斷兩人的親昵：「不守規矩，禍亂公堂，來人，把他們給本官抓起來！」

  衙役們轟然而上，還沒碰到蕭墨寒的衣角，一圈佩刀的便衣士兵將人攔住，士兵都是戰場上屍體堆里爬出來的人，一身森冷嗜血之氣，不需拔刀，霸道的嗜血氣息將衙役們籠罩在恐懼之中。

  衙役腳下一頓，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

  蕭墨寒冷然抬起頭來，一雙眼凌厲，直直射向周縣令：「拿下。」

  「屬下遵命！」

  周縣令從堂上走下來：「你是誰？這裡是公堂！我是縣令！你要想胡作非為，別怪我手下無情！」

  蕭墨寒冷笑一聲：「蕭墨寒。」

  周縣令面色霎的一白，蕭墨寒怎麼會突然出現？

  蕭墨寒繃緊臉，目露殺意：「周縣令膽量不錯，就是大的有些過頭，把刀架在脖子上做事，怎麼不想想會有刀滑命喪的一日？」

  「蕭將軍在疆場是威風凜凜，在蕭國也是大名鼎鼎，但縱使你權勢滔天，也得依照法來行事。」周縣令不慌不忙，似乎對蕭墨寒的話感到質疑和不認同。

  他雙手垂在身側，姿態輕鬆，故作迷惑的問道：「不說本官並未犯錯，縱使有錯，將軍牽強附會也只能說本官審案不清，頂多罰俸重審此案，怎麼就到了喪命的地步？」

  啪嗒一聲，一封書信落在地上。

  蕭墨寒將書信踢到周縣令腳下：「周縣令與其在這裡強詞奪理，裝瘋迷竅，不如好好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周縣令面色一沉，撿起書信一看，怔了怔，後退幾步，不顧形象的癱軟在地上。

  「楊大成？」

  「小的在。」楊大成不敢囂張賣慘了，規規矩矩應了聲，頭低得快要碰到地。

  「央達成英，央國大司，來蕭國有五年之久，可對？」

  楊大成頭低得更低：「小的不明白將軍在講什麼。」

  「不明白沒關係，本將軍自然會讓你張開嘴坦白的。」

  蕭墨寒一抬手，大門封閉，圍觀的百姓紛紛被隔在外頭，從小門裡楊大成一家人被士兵壓到公堂上。

  一個婦女，四個孩子，驚慌失措地撲到楊大成身邊：「官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楊大成閉上眼，咬緊牙道：「小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還請將軍明鑑，更不要牽涉到我無辜的妻兒們。」

  蕭墨寒神情更冷：「自己的妻兒尚且懂得憐惜，別人家的怎麼就敢下毒手？」

  聯繫王狀師和蕭墨寒所透露出的信息，錢芊芊猛然反應過來，那在她火鍋店裡中毒身亡的女子，不僅不是楊大成的親生女兒？還真是被楊大成所害？

  那麼楊大成的目的很顯然是嫁禍於她，但他們如此大費周折，就是為了陷害她？

  聽蕭墨寒所說，那楊大成應該是央國的探子，那周縣令也與楊大成有所聯繫，也就是央國的奸細，那麼……為了她一個小小的商人，他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

  可周縣令和楊大成顯然不是愚蠢至極的人，他們會冒險做這件事情，就肯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所以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穆天悅，而什麼趙富商都是幌子。

  穆天悅手握連州城大半的財富，只要拉攏了穆天悅，什麼連州城的官職都是小的，而是他能順杆爬進一步掌控穆天悅，從而掌握穆天悅與外商之間的往來，更多的央國密探就可以進入蕭國。

  錢芊芊被自己的猜想驚出一身的冷汗，再看楊大成和周縣令，只覺得面目可憎。

  楊大成嘴硬，在蕭墨寒幾番逼迫下，依舊咬緊牙死不承認。

  「小的不知道將軍在講什麼。」

  蕭墨寒脾氣不好，一腳踢倒楊大成：「好，那讓我給你說說是怎麼一回事情。」

  「五年前，你進入蕭國，在此處定居下來，為了避人耳目，不對你起疑心，你白日裡靠做苦力營生，而到了晚上，就靠逼迫養女賣-淫打聽消息以及斂財。」

  所以那乞丐之所以會如此驚慌，並不止是窺見金屋，還看見了更多不能看見的東西？但那乞丐聰明，為了避免麻煩上身，隱瞞下了他所看到的其它事物。

  王狀師扼腕嘆息，果然陌生人是信不得的。

  「你在這五年間，說服了抑鬱不得志的周縣令通敵賣國，成為央國在蕭國的奸細，並許諾事成後給他正一品的官職。」

  蕭墨寒說到此處，對周縣令的諷刺之情溢於言表。不是諷刺他野心勃勃，而是諷刺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有他在的一天，蕭國就不可能淪為他人之地！

  「你們試圖拉攏穆天悅，無奈穆天悅對你們避而不見，你們聽說了穆天悅和芊芊的關係，便想到了從她這兒下手。」

  蕭墨寒憐惜的揉揉錢芊芊的肩頭，轉向楊大成和周縣令時，陡然森冷怖人。

  「可惜你們沒有想到的是，她不僅認識穆天悅，與本將軍關係也是匪淺，她沒有向穆天悅求救，而是向本將軍求救。」

  已經向穆天悅求救的錢芊芊抿了抿嘴，決定不把事實告訴他。

  蕭墨寒對兩人道：「本將軍查你們已久，手中掌握的證據不少，你們要還想狡辯，就到黃泉下找閻王爺狡辯吧。」

  既然被揭穿，楊大成也不在負隅頑抗的狡辯，他目光陰冷道：「你能威脅我的不過一條命罷了。」

  蕭墨寒嗤笑一聲，拔出劍，劍尖直抵最幼男童的脖子：「其餘四個孩子都是你買來供人玩弄的，但這孩子，可是你親生的吧。你若供出接下來的部署計劃，我還能考慮饒他一命。」

  男童受了驚嚇，哇的一聲哭出來，嚇得小臉慘白。

  楊大成瞬時臉色大變，忽青忽白，在撕心裂肺的哭聲中，雙手緊握成拳，拳頭上青筋直冒：「要殺要剮隨你便，但想我背叛我大央國，那是沒門的事！」

  「呵，既然如此，把他們帶下去。」

  蕭墨寒一聲令下，立馬有士兵上來將楊大成和周縣令兩人帶走。

  「那他們……」

  屬下瞥了眼楊大爺家屬們，為難道。

  「先看守起來，至於如何處置，等新上任的縣令來了自會有定斷。」

  屬下領命，一屋子的人散去，啼哭聲也消失，錢芊芊按了按太陽穴，細微的動作落入蕭墨寒眼裡。

  不待蕭墨寒關心，錢芬、錢宣和通伯三人哭著將錢芊芊團團圍住。

  「大姐你受苦了。」

  「他們可有欺負你？」

  兩姊妹哭得稀里嘩啦的，眼淚鼻涕糊成一團。

  錢芊芊摸摸她們的腦袋，見兩個小姑娘如此擔心她，不由得欣慰一笑：「放心吧，我只是被關押了幾日，並沒有吃什麼苦頭。」

  錢宣由衷感嘆道：「那大姐運氣真好。」

  「好？」蕭墨寒扯了扯嘴：「那周縣令一開始就定了她的死罪，任由你們收集證據也好，還是苦苦辯駁也罷，都改不了他的決定。」

  蕭墨寒領著一群人往外走，浩浩蕩蕩的一群，此刻都在專注傾聽蕭墨寒說話。

  「所以審問不審問你大姐，都是一樣的結果，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錢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蕭墨寒腳步一頓，突然道：「除非，穆天悅出現。」

  但穆天悅沒有出現，出現的人是他。

  蕭墨寒清了清嗓子，漆黑的眸子看向錢芊芊，語重心長道：「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要一根筋的想著不麻煩外人，適時變通也是好的。」

  錢宣聽著話聽得一臉茫然，睜大了眼睛用眼神詢問眾人無果，拍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還好蕭將軍及時出現了。」

  隨即她秀氣的眉頭一皺，錢芊芊暗道不好，這丫頭怕是要語出驚人。

  「要不然等那位穆公子視察回來，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大姐的性命都得有危險。」

  霎時，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錢宣弱弱的被錢芬扯到身旁，癟了癟嘴，明白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蕭墨寒不知道自己該怒該笑，哼笑一聲，冷眼問道：「原來，你也與他通信了？」

  「咳咳，適時變通，麻煩麻煩別人也是好的。」

  錢芊芊笑著打哈哈：「好了好了，你還沒跟我說你是什麼時候到此地的呢？」

  蕭墨寒臉上的冷淡明顯，回話也簡單得很：「三日前。」

  三日前就來了，但忍到了剛剛才出現，若不是她發現了他，他是不是得等到她上了斷頭台、劊子手大刀落下那一刻，才跳出來喊一句「刀下留人？」

  「蕭將軍果真好耐性。」錢芊芊眯眼一笑，任由誰都能聽出來這不是一句誇讚的話。

  蕭墨寒眉頭一皺，這女人又想到了什麼？

  他緩和語氣解釋道：「為了不打草驚蛇，引蛇出洞，我只能低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