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牢獄之災

  領頭的官兵打量了眼周遭的環境，視線在錢芊芊身上停留了會兒，隨後挪開，對手下的官兵詢問道：「怎麼樣？」

  手下把手從死者鼻下移開，又放在脖子上的動脈處，已經沒了絲毫動靜。

  他沉聲道：「確實死了。」

  領頭的官兵重新看向錢芊芊：「你就是這家火鍋店的老闆？」

  「是。」

  「帶走。」領頭官兵皺了皺眉，一抬手，立刻湧上來兩名身著藍色官服的捕快，身形壯碩，腰間佩刀，嚇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往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恐。

  兩名捕快鉗制住錢芊芊，錢芊芊不適扭了扭身子，突然聽到錢芬和錢宣的哭泣聲。

  「大姐……」

  錢芊芊抬眼看去，朝她們搖了搖頭，示意她們不要慌張，隨即對兩位捕快道：「我想和兩位妹妹說句話，幾位大哥可否通融一下？」

  幾人互相對視了下，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錢芊芊吩咐道：「讓人守好這裡，任何東西都不准人動，我相信縣令公正，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錢芬和錢宣連連點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眼睜睜看著自家大姐說完這句話後被官兵帶走。

  而死者也被抬回了縣衙，中年男子神情恍惚的站起來跟著離開。

  官兵把錢芊芊走後，錢芬抹了把眼淚，一直以來都是大姐保護他們，現在該輪到她了。

  錢芬強忍著擔憂和跑出去找人幫忙的衝動，安撫還留在火鍋店裡的客人：「現在本店出了這樣的事，在還沒有弄清事實真相之前，都不會再開店做生意，各位請離開吧。」

  一賊眉鼠眼的男人嗤笑兩聲，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歪著脖子道：「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讓我們走了？沒門！你們火鍋吃死了人，難道不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有人一想到這交代可能是不菲的銀子，立即伸長了脖子附和道：「對啊，誰知道剛才我們吃的東西裡面有沒有下毒呢？」

  討伐聲接連一片，錢芬腦子漲漲得疼，說不恐慌是假的，可現在大姐被帶走了，她要是再懦弱下去，要的就是大姐的命。

  錢芬往後退了幾步，撐住背後桌子，緩緩道：「你們要真出事了，並且拿得出證據是吃了我們火鍋店的食物中的毒，那我們自然會負責。」

  圍觀的人聽得雙眼晶亮，證據？吃幾口火鍋店的食物，再往地上一躺抽搐幾下，不就是現成的證據了？

  可他們還來不及付諸行動，通伯已經命令兩個壯漢守住桌上的菜，誰要靠近，腰間的刀就嘩的一下拔出來。

  有這想法的人默默往後站去，還來不及想出新法子，又聽錢芬加重聲音道：「但要想趁火打劫，無緣無故訛上我們，那反過來我們也要上縣太爺那討個說法。」

  眾人被她強硬的態度唬住，被威脅得有些惱羞成怒。

  錢芬視線一一掃過眾人，語調一轉，又緩和了聲音：「不過各位客官們都是品性純良的人，我相信一定不會做出那種無賴事的。」

  眾人無話了，徹底歇了訛詐的心思。

  錢芬高高懸起的心落下：「通伯，送各位客官們出去吧。」

  送走了看戲的人，錢芬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哽咽道：「大姐……我們該怎麼才能救大姐啊……」

  錢宣抱住錢芬也跟著哭起來。

  好好的，怎麼就吃死了人呢。

  兩姊妹哭得傷心，通伯看得也心酸：唉，這世道不公啊，何必為難幾個小姑娘呢？

  他拍拍兩個小姑娘的肩頭，嘆了聲氣安慰道：「明日應該能探監，你們不如先問問錢老闆的意思，看看錢老闆是什麼意思。」

  錢芬和錢宣胡亂點點頭，抹了把眼淚，兩姊妹同時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問道：「那人……不是因為吃了我們的火鍋死的吧？」

  「肯定不是。」通伯一臉肯定，要知道所有食材都是他和錢老闆親自過手，其它不敢說，但食材的安全一定沒有問題。

  「再說如果真是因為火鍋的問題，其他人都沒事，怎麼偏偏就那小姑娘吃了死了？」通伯覺得一切都顯得荒謬極了，他思考很久，眼神暗了暗，說出自己的猜測：「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錢老闆。」

  屋裡一時寂靜無聲，同時生出一股寒意。

  不過到底是誰要陷害錢老闆呢？通伯一時也想不明白，他按了按發酸的鼻樑：「你們明天去看錢老闆，我去連州請狀師，你們放心，只要縣令是個公正的，錢老闆一定會洗清罪名，平安歸來。」

  有了通伯，兩姊妹安心不少，走在回小院的路上，錢芬不忘囑咐道：「小宣，這事不要告訴娘。」

  錢宣乖巧的應下：「嗯，我明白。」

  兩姊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沒有睡得著，第二天盯著兩個黑眼圈到了縣衙，見到縣衙的人，規矩的遞出一個荷包：「各位大哥辛苦了。」

  捕快接過荷包掂了掂，看起來很滿意荷包里的重量，親自把人帶到了關押錢芊芊的牢里。

  「速度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錢芬謝過捕快，轉頭正看到被關在牢里的錢芊芊，一見到裡面的悽慘惡劣的環境，忍不住鼻子一酸：「大姐。」

  牢里寒氣重，就是稻草也蓋不住的濕冷，睡了一宿，錢芊芊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具身體的不中用。

  被錢芬叫醒，她揉了揉酸疼的腰，對錢芬和錢宣勉強露出一個笑來。

  「來，快讓大姐看看，嘖，怎麼哭得眼睛都腫了。」

  錢芬和錢宣沒忍住又哭了，這個家錢芊芊就是他們的頂樑柱，是他們的主心骨，頂樑柱一倒下了，他們也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錢芬抓住木桿，透過縫隙握住錢芊芊的手：「大姐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救你出來？」

  「芬芬，去找蕭將軍。」

  錢芊芊昨夜想了很久，她明顯是被人陷害了。

  首先，她火鍋店的食材一定是安全的，她敢保證，而且通伯也是信得過的人，決不會在上菜的時候動手腳。

  再者，昨日的事情，官兵來得太快，而且抓她的意圖太過明顯，甚至沒有過問火鍋店任何一個人，就直接把罪名安在了她的頭上。

  按理說來，火鍋店裡每個人都有嫌疑，但偏偏，他們似乎心照不宣的都認為她就是唯一的罪犯。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那個中年男人——不對勁。

  「如果蕭將軍不在連州，你們就把這封信留下，然後去找天悅酒樓的穆老闆，把寫封信交給他。」

  錢芊芊拿出兩封信，是用她自製的炭筆寫在從衣裳上撕下來的布條上，交給蕭墨寒的信上只有一個她的名字，而給穆天悅則密密麻麻寫了一堆。

  錢芬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給蕭將軍的信上內容只有簡單的一個名字，但只要是大姐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

  錢芬把信接過來，細心的藏好了，重重的點了點頭：「大姐放心，我一定會把信帶到。」

  錢芊芊心裡有些不安，畢竟錢芬和錢宣還是兩個小姑娘，讓她們去連州並不是件安全的事情，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芬芬，小宣，還是把信交給通伯去送吧。」

  兩個小姑娘雖然有些遺憾幫不上大姐的忙，但的確交給通伯會更加可靠一些，兩人聽話的答應，又陪錢芊芊聊了一會兒，才在獄卒的催促下離開。

  她們前腳剛走，周婉兒後腳就進來。

  在陰暗潮濕的牢里，周婉兒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裳，目光戚戚的走到錢芊芊面前，食指在空氣中緩緩磨挲。

  她神情恍惚的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這兒的氣味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聞，也是為難錢姑娘了。」

  不過幾日不見，面前的人好像完全換了種性情，原本的嬌縱跋扈掩去，整個人全身上下都瀰漫一股哀婉的氣息。

  錢芊芊仔細觀察她臉上的神情，但並沒有看出任何的快意和囂張。

  難道陷害她的人並不是周婉兒？

  最近這段時間，她唯一得罪過的人只有周婉兒一個，而且周婉兒也曾放出威脅的話，再加上縣衙的人種種詭異的行為，讓她幾乎認定一切都是周婉兒的所作所為。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她想的那般。

  錢芊芊背靠在牆上，一言不發，並不打算和周婉兒談論什麼。

  從抓捕的速度來看，就算周婉兒不是陷害她的人，但也決計和她那位縣令父親有所牽連。

  她與其過早的暴露自己，不如按兵不動，先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良久沒聽到回應，周婉兒十指糾纏在腰間的金絲鑲邊扣玉紅腰帶上，十指攪得青白，她嘴唇緊繃成一條線，一雙眼裡的絕望慎人。

  她突然笑開：「錢老闆，你看我身上的鳳冠霞帔可好看？這是我半月後成婚要穿的喜服。那趙富商為了我可是休掉了他的正妻，等我嫁過去，就是新的正妻了……」

  周婉兒說著說著，突然瘋了似往牆上拍打：「是我逼死了她，是我逼死了她！」

  她？

  錢芊芊這才開口：「趙富商的妻子，死了？」

  周婉兒自打那女人死後就壓抑得快瘋了，突然有了傾訴的對象，對著錢芊芊道：「呵，真是愚蠢的女人，聽說要被休了就撞柱而亡，卻讓我平白無故擔上罵名。」

  一瞬間，錢芊芊腦子裡閃過一道白光，但再細想，卻什麼也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