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爭吵

  錢芊芊一回頭，就見蕭墨寒一身風霜的站在她的面前，他臉上的胡茬子像一根根硬刺，眼神雖然堅定而明亮，但眼底下的青黑藏不住他最近的疲憊。

  錢芊芊瞬時心裡就酸了。

  她勉強笑笑，走過去道：「不知道你這麼快就要回來，說好的荷包也沒繡好，蕭將軍可別問我要。」

  蕭墨寒一副大度的模樣：「知道你手笨，再多給你些時日就好。」

  什麼酸澀一下子全沒了。

  錢芊芊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與他計較。

  旁邊的穆天悅聽到「荷包」二字，詫異的抬了抬眼，湊近錢芊芊道：「哦？錢姑娘不僅懂行商種地之事，還會閨中女兒的女紅，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他眼裡露出精光，錢芊芊防備的後退兩步，只聽穆天悅嘻嘻笑道：「那錢姑娘能給我也做一個嗎？」

  「不能。」

  蕭墨寒臉黑成了炭，一把拽住穆天悅的已領拉開兩人距離，「說正事。」

  「對對對。」錢芊芊想起請穆天悅來的目的，給兩人倒了杯茶，說道：「入商會之事，就有勞穆老闆了。」

  穆天悅擺擺手：「入商會不過是件小事，我親自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他坐正了身體，臉上露出了談正事時專有的嚴肅與精明。

  錢芊芊知道他親自來定是為了其他事，所以也不覺得震驚，淡定道：「穆老闆請講。」

  穆天悅緩緩說來：「你一畝地的產量約有十石，而普通的農民一畝地只能種出三石的產量，最近邊疆情況愈發不好，眼見戰爭在最近幾年就會發起，朝廷現在四處屯糧，糧食多集中到兵部和戶部，百姓的口糧就少了，就連州城現在也是糧食緊缺，所以……」

  穆天悅放下手裡茶盞，定定的看向錢芊芊：「不如你承包更多的土地，將所有土地都種上雜交水稻，那連州城缺糧的情況，在下一季就會有所好轉。」

  錢芊芊笑笑，接著他的話道：「而且還不妨礙從中大賺一筆，可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她說著，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十分惋惜的打消了穆天悅想要大賺一筆的念頭：「但能種出雜交水稻的人不止是我了，我已經將種植方法詳細告知了蕭將軍，蕭將軍又上報給了朝廷。」

  穆天悅一頓，滿臉的神情都寫著痛心疾首，他看著錢芊芊連連嘆氣，最後感慨了句：「你……哎，果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錢芊芊不管話里的真假，笑著接道：「穆老闆過獎。」

  蕭墨寒頗為鄙夷的看了眼穆天悅，隨之將目光落在錢芊芊身上。

  兩人有半個多月沒見了，蕭墨寒恍然發現，她長得極快，身量似乎又高了些，模樣又好看了些，一雙水一樣的眸子裡，漸漸蕩漾出少女特有的風情。

  他不動聲色的掩蓋住眼裡的驚嘆，說出了自己此行會來的真正目的：「我將種植方法上交給皇上後，皇上大喜，準備給你長樂郡主的封賞。」

  蕭墨寒頓了頓，看見錢芊芊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他神情暗了暗，下一刻沉聲道：「但我知道你不喜拘束，便給拒絕了，向皇上討了五千兩的賞銀。」

  一下子暴富的錢芊芊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眼裡的驚喜褪去，隨後想了想，激動的在原地轉了兩圈。

  郡主之位她拿來做什麼？就算日後的榮華富貴都有了，可總歸是不自由的，事事都不能隨心所欲，比不得在市井之間的瀟灑。

  而且五千兩賞銀，已經夠她做很多事了。

  錢芊芊想通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蹭過去問道：「多謝將軍了，那將軍何時離開？」

  蕭墨寒默了，兩道凌厲的眉擰在一起。

  這次他是打著處理連州交接事務的由頭才回到連州，又恰巧聽說穆天悅要來，這才又頂著送銀子的幌子來看看她。

  邊疆事急，行兵操練刻不容緩，他來連州已經耽擱了不少事，縱使他想留，我不能再留了，必須連日趕回京城。

  蕭墨寒摸摸她的發頂，突然問道：「如果我這一走，就是三四年，你可會等我？」

  「三四年？」錢芊芊抿了抿嘴，可惜她還沒有把荷包做好，要再想交給他，得等到三四年以後了。

  三四年間的變故不少，誰也說不準，也許他會娶妻生子，她也會嫁人……

  錢芊芊渾身一冷，擠出一個笑來：「人都是淡漠的，也許頭幾個月會想，但總也等不到，便不會再想了。」

  「我知道了。」蕭墨寒明白她的意思，倏地一笑，笑里夾雜幾分寒意：「你想嫁給別人，別妄想。」

  說罷，哐的一聲砸上門，離開。

  這一聲巨響嚇得穆天悅渾身一顫，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

  穆天悅重新坐穩，抬頭一看，無奈的搖了搖了頭。

  這姑娘可真是驢脾氣，到底是要吃些虧的。

  「就算是不甘願等他，你說句好話騙騙他也行，這樣對你好，對他也好，何至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穆天悅苦口婆心，搖身一變從商人變成了老媽子。

  錢芊芊反省了下，也覺得自己話說得重了些，但現實就是那般，三四年，那時她已將近二十歲，在現代也許還是個沒有踏出大學校門的人，但在這古代，就成了嫁不出去沒人要的。

  她不急著嫁人，但錢母急，她下面還有幾個弟妹，他們急。

  再說在她的眼裡，蕭墨寒到底也只是個年紀輕輕的青年人，但身居高位，位高權重，受人敬仰，身邊有無數圍著他轉的女子，誰又能保證他不會一朝變心呢？

  錢芊芊慶幸剛才自己說的是拒絕他的話，而不是一時頭昏腦熱受了他的蠱惑，就許下什麼不靠譜的承諾。

  她要過的是生活，生活之外才是情情愛愛。

  「麻煩穆老闆跑這一趟了，雖然我不能答應你單獨承包下更多的稻田，但與穆老闆合作卻是可以的。」

  錢芊芊面上雲淡風輕，似乎把蕭墨寒的事擱在了腦後。

  穆天悅暗自驚了驚，這姑娘小小年紀卻把情愛看得透徹，一點不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他愣了愣，才接過話來：「錢姑娘的意思是？」

  錢芊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雜交水稻對種植技術的要求高，尤其是在初期，農民都還不懂蓄水引流，光憑几句白紙黑字的技術指導，怕是很難種出雜交水稻。」

  而人對未知的風險總是逃避的，更何況是要用糧食來養活一大家子的農戶。

  錢芊芊考慮到一點：「縱使技術流出，我想會真正去種雜交水稻的人還是少數。」

  「所以我們不如買下錢家村所有的稻田，把稻田改造成能種植水稻的稻田，我再親自培養出些能懂水稻種植的人來。」

  為何要培養出懂水稻種植的人來呢？

  錢芊芊想將水稻技術真正的推廣到蕭國各地，而光靠她一人不行，所以得培養出更多的人來。

  穆天悅一下子就領略了她真正的意圖，爽快道：「好，這事就這麼定了！」

  兩人將事定了下來，但香辛料鋪子老闆說的入商會一事，錢芊芊不得不感慨自己還是太嫩了些，竟然相信什麼入了商會就不會被針對的鬼話。

  雖是入了商會，但鎮上的酒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利用惠利來搶她的客人。

  這日，錢芊芊和穆天悅從錢家村商談完買下田地的事情，尋思著這樣明爭暗鬥下去也不是回事，兩人心生一計，回到鎮上直接去了火鍋店門面的酒樓。

  這也是鎮上最大的酒樓。

  一進酒樓，店小二和掌柜的眼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火鍋店的老闆。

  掌柜的攔下店小二，親自上去招呼道：「錢老闆能光臨本酒樓，實在是榮幸之至，不知兩位想吃點什麼？」

  錢芊芊擺了擺手：「掌柜若是不忙，不如坐下來談談？」

  有甚好談的？掌柜的不屑一顧，面上卻依舊笑得圓滑：「不好意思，近幾日客人太多，已經是招呼不過來了，哪還有閒工夫坐下來。」

  行商就是這樣，私底下使絆子是常事，但表面上卻心照不宣的維持和睦。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而且日後指不定對手就成了朋友，誰會撕破面子呢？

  錢芊芊無意撕破面子，所以帶刺的話也是笑眯眯的模樣說出來：「客人不少，想來貴酒樓最近虧損也不少吧。」

  掌柜的臉色驀地一沉，像極了外頭突然暗下來的天，他臉上松垮的肉耷拉下來，在眉心皺成一個川字。

  「錢老闆，做生意大家各憑本事，若你是想來勸說我們該放過你的火鍋店，門在那裡，恕不遠送。」

  錢芊芊也不怒，面上淡淡道：「掌柜的多想了，若剛才的話冒犯了掌柜的，還請見諒。」

  說罷，她與穆天悅起身離開酒樓，回到了火鍋店裡。

  掌柜的面色沉沉的看著兩人離開，店小二湊上來一臉疑惑：「他們來做什麼的？」

  「哼。」掌柜的冷嗤一聲，轉而吩咐道：「派人去查查，這位錢老闆到底是什麼來歷，還有最近都在做些什麼。」

  按理說一般的商人若沒有雄厚的財力，在幾家酒樓的共同打壓下，早就乖乖的關了鋪子，及時止損。

  可這位……怎的被打壓得越發有生機了？

  掌柜的百思不得其解，而店小二在鎮上溜了一圈，很快就將消息打探回來。

  「掌柜的放心，就是個普通的農婦人家罷了，在鎮上也只有一座窮酸的小院子。」

  掌柜的聽了嘲諷一笑：「好，那我們就跟她耗著，看她什麼時候要把那座小院賣了跟我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