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暗夜秘密

  「便是那個送你們過來的小廝。」

  上官凌的話著實有些匪夷所思，錢芊芊細細回想，也未曾找到半分那小廝竟是幕後人的端倪，起碼在自己同他的短暫相處中，他幾乎是如空氣一般的存在。

  看出錢芊芊的驚異，上官凌繼續道：「若不是我當場聽到那小廝同當家人的對話，怕是也很難相信。」

  「如此一來，這漕幫怕是要出大事，咱們還是趁早離開的好。不，還是即刻就出發的好。」錢芊芊反身要去屋內喚醒穆天悅和趙燁，上官凌卻閃身攔下她，「姑娘莫急，這漕幫之事我已經告知將軍，他或許有別的吩咐也未可知，我來除了想將情況告知，也是想拜託姑娘想個法子，能多留幾日，待將軍的示意下來再走不遲。」

  「你說得倒是輕巧，同這漕幫的關係也便是生意上的，如今都已談妥，斷沒有再留下來的道理。」錢芊芊可不想因上官凌想要多管閒事在此等著蕭墨寒並不確定的計劃再惹來什麼糾纏不清的禍事。

  「我知姑娘足智多謀，定然有辦法，拜託了。」上官凌躬身作揖，腦袋都要埋進腿上去了，「此事關乎將軍的性命，還請姑娘再考慮考慮。」

  說到蕭墨寒的性命，錢芊芊身形一滯，「當真沒有別的法子去探查那幕後黑手的底細了？」

  上官凌愣了片刻，搖頭道，「蕭國的水路四通八達，很多還與鄰國相通，一直以來就不好管理，朝廷對於漕幫這類民間組織的存在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防護營坐擁著蕭國的水路？在下尚未進入防護營之前或許如此想，但此刻怕是不敢說大話。對方也正是知曉這一點才從水路下手，漕幫確實是唯一的出路。」

  錢芊芊暗嘆一口氣，眉毛蹙成一團，「我明白了，你且容我想想法子。」

  「姑娘大義！」上官凌再次作揖，反身一躍，消失在瀲灩暮色中。

  當晚的後半夜錢芊芊為著這件事始終沒能睡著，她思來想去也未曾想到什麼好辦法，次日便頂著一臉的倦容出現在穆天悅面前。

  「你這是怎得？半夜捉鬼去了？」

  「是啊。」錢芊芊喟嘆一聲，擔心隔牆有耳，沾著茶水在桌面上寫道：「見到一小鬼上官凌，乃混進漕幫的內鬼。」

  穆天悅微微一怔，沖趙燁擺擺說道：「你且別收拾，咱們怕是走不了了吧？」

  錢芊芊不置可否地沖趙燁點點頭，她思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實在繁複，若是一直靠寫字非得急死她不可，況且如今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她用如此慢慢悠悠的法子。

  她走到趙燁身邊，壓低聲音道：「你且換身不起眼的衣服，隨便糊弄了面容，去附近看著，若是有可疑人靠近便用石子敲那窗戶上三下。」

  趙燁見她神色焦急，知道此番必然是有什麼說不得的急事，拱手道一聲「是」便迅速換好妝容，出了房門。

  房內只剩下錢芊芊和穆天悅，她將昨日同上官凌的對話複述給對方，穆天悅思忖片刻方才開口道：「我猜墨寒一開始便是篤定了主意要從漕幫入手，否則不會派了上官凌來。咱們吶，怕是中了他的圈套。」

  圈套？他蕭墨寒也對她忒沒信心了吧，這等生死攸關的事情還需要設個圈套？

  「可惡。」錢芊芊咂舌道。

  穆天悅微微一笑，「你怕是誤會他了，他要套的是我不是你。」

  「你？」錢芊芊又一次看不懂了，瞧這兩人的關係該是不錯的，穆天悅也不像是不講義氣的人。

  「此事說來話長，都是陳年舊怨。」穆天悅本想打馬虎眼，奈何錢芊芊不肯放過，一臉期待地問道：「說來聽聽？」

  穆天悅喟嘆一聲，「兒時天真，曾給這位將軍設過圈套，誰曾想他能記到如今。實則，具體因為什麼，我都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有這樣一件舊事罷了。」

  睚眥必報啊，倒像是他蕭墨寒的風格。

  「留在漕幫這事，你可有什麼想法？」錢芊芊主動將話題引向正軌。

  穆天悅沉默片刻後道：「談何容易，漕幫這地方表面上看起來一盤散沙，其實各個都是有過命的交情，不好辦。」

  錢芊芊腦中靈光一閃，莞爾一笑道：「曾經的確如此，現下有人想要從內部瓦解漕幫，定然有機可趁。」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不能太大意。」穆天悅提醒道。

  錢芊芊邊點頭邊起身往外走，「你便讓趙燁佯裝還睡著，我去四處轉轉。」守株待兔可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之後，她在漕幫走馬觀燈試地走了一圈，除了再次確定了上官凌的推測，沒有任何新的進展。

  「便要如此空手而歸了？」錢芊芊小聲嘀咕，有些不甘心地抬腿朝腳下的小石子踢過去，那石子一路「咕嚕嚕」往前滾，她的眼睛便也跟著一路看過去。

  「咱幫里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如今這些菜完全養活不了這麼些人啊，讓你去和幫主說拓寬田地的事情如何了？」

  「這幫主一回來就辦宴席，哪裡顧得上？」

  遠遠的，錢芊芊聽到說話聲，卻沒見到人。

  她心裡「咦」了一下，緩步走過去，在一大片田地的角落找到兩個正在耕耘的農婦。

  「何人？」她們也發現了錢芊芊，眼神里透著警覺。

  「我是趙老闆的丫鬟，晨起出來幫老闆找些早膳，卻不小心迷路了。」她搔搔腦袋，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不知二位嬸嬸能否指個路？」

  婦人上下打量了錢芊芊一番，隨手指了個方向，「那邊是後廚。」

  「誒，好。」錢芊芊行了個禮，目光掃視二人身後的農田，「怎得？漕幫竟也干農活？」

  「當然，漕幫不比姑娘伺候的那些富戶，成日都有大把的銀錢，咱們靠山吃山，傍水吃水是老祖宗留下的傳統。」婦人道。

  「那嬸嬸是漕幫的老人了，定然是德高望重，在幫眾心裡有一定地位的吧。」錢芊芊開始拍馬屁。

  「沒有沒有，可不敢瞎說。」婦人雖否認，嘴角卻不自覺上揚，「你這小丫頭是看到老婦人我在這裡種田，故意揶揄吧。」

  「沒有的事。」錢芊芊一見有戲忙上前，「您可不要妄自菲薄，沒有這些田地，漕幫一大家子靠啥養活呢。」

  婦人樂呵呵地沖錢芊芊笑，另一個則開口道：「若這幫里人能像姑娘這般想，我們也不會如此進退兩難。」

  樂呵呵地婦人忽然臉色一沉，「好好的，你同她說這些做什麼。」

  「怎得？就許你偷懶同她閒談，不許我？」

  「你！」

  錢芊芊見她們莫名就劍拔弩張起來，猜測這當中定然是有什麼關乎漕幫的關竅所在，只是從那隻言片語中難推測出具體是什麼。

  「二位嬸嬸這是怎得，好端端動什麼怒？」錢芊芊出聲打圓場，「莫不是……」她刻意留了半句話沒說，一雙眼睛迅速觀察著眼前婦人的神色。

  她們眼中的閃躲和慌亂更加證明她可能陰差陽錯的找到了突破漕幫秘密的方向，「莫不是這田地不夠大，菜也不夠多，有些供應不上？」

  婦人愣了一下，忙道：「正是呢，姑娘眼睛真真毒辣，一瞧就瞧出來了。」

  錢芊芊佯裝沒有看見她偷偷抬手抹掉眼淚，笑道：「我在進府服侍少爺之前家中便是做農活的，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她目測一眼漕幫這片田地大小，「其實只要能提高作物的產量，也是足夠了呢。」

  「提高產量？」婦人音調高揚，顯然對錢芊芊所說來了興趣，「還請姑娘詳細說來。」

  錢芊芊頓了一會兒，將自己在錢家村做的諸多嘗試和結果都說了出來，自然她為了不暴露身份，說的都是借著「鄰家去做工的哥哥」之口敘述。

  「真真是聞所未聞。」婦人皺起眉頭，看著錢芊芊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被疑慮壓著的興奮，「姑娘當真不是信口胡沁，拿我們尋開心？」

  錢芊芊一雙大眼睛忽閃了半天道：「自然不是，嬸嬸們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錢家村一探，那時候自然知道真假。不過錢家村路遠，一來一回怕是有些趕不及。」她見二人還是沒有完全卸下防備，欲情故縱道：「嗨，想來是芊芊多管閒事了，二位嬸嬸自然會想到辦法的。況且我同少爺馬上也要離開漕幫了，同嬸嬸說了這許多，也沒辦法真的讓您瞧瞧成果。罷了，您就當我從未說過這話。」說完就轉身要走。

  「等等！」婦人叫住她，「你當真會？」

  錢芊芊停了一會兒，點頭道：「畢竟去那田地里待過幾日，多少會些。」

  婦人思忖半天，內心做著爭鬥，最後咬牙道：「你可敢去幫主那裡立軍令狀？」

  很好，魚兒上鉤了。

  錢芊芊心中愉悅，但面上卻故意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可是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做什麼都得少爺同意才行。」她委身行禮，「如此一想，確實是芊芊越矩了，這就回去同少爺認罪。」

  說完也不等那兩個婦人再說什麼，徑直奔走向落腳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