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互相牽掛

2023-12-16 09:39:02 作者: 檸檬頭條
  萬夫人抹了抹眼淚道:「我們萬家人丁雖然興旺,卻生的全是兒子,我和老爺一直想要個女兒,這樣便也是全了個『好』字。」她嘆一口氣,「不過君子不強人所難,你既然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以後若是來中州玩,不如就來萬府,我們定然將姑娘當成貴客招待。」

  錢芊芊略有尷尬地點點頭,「多謝二位好意。」

  待她回去見到穆天悅把自己在萬家夫婦面前鬧得笑話說出來的時候,這位始作俑者笑得前仰後合,「你當真是如此想的?」

  「怎得?」

  「你當真是有趣。想萬家這樣的大戶,且不說不興這地主那豢養童養媳的規矩,就算真要找,怕是也會精挑細選一番,怎麼可能因為你救了他們就有這樣的想法呢。」穆天悅一邊說一邊還忍不住笑意,幾次三番都不得不捂住嘴巴方才能將笑容壓下。

  錢芊芊扯扯嘴角,「便是你擅自答應了別人,又不同我說,我這山野村婦沒去過幾處地方,那些規矩我也不甚明白,穆兄怕是故意想看我出洋相吧。」

  「冤枉,著實冤枉。」穆天悅正色道,「這第一,我可從阿里沒有替你答應過萬家夫婦任何事情,只是提起你家中的情況,他們頗為同情,便問我若是收你做義女,你會不會答應,我當時沒把話說滿,只說,她若是能當萬家的女兒是她的福氣。這本是句客氣話,誰曾想他們夫婦會直接跑來找你呢?」

  穆天悅湊到錢芊芊身邊,繼續道:「再來,你的身份也不是我說破的,實在是那萬家夫人眼睛太毒,可能是家中都是兒子,所以特別熟悉男子的各種動作行為,是你自己在酒桌上漏了底。」

  「怎麼可能!」錢芊芊在將軍府那些時日除了蕭墨寒根本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否則也不會傳出什麼「龍陽之癖」的事情來了。「我的偽裝這麼成功,從來沒被識破過!」

  「其實她若不說我也沒注意,你身上是帶著一股淡淡香味的,男子很少會如此。」穆天悅聳聳肩道。

  錢芊芊在自己身上嗅了半天,「我什麼都沒聞出來。」

  「那我便不知道了,你說自己從來沒被識破過,那驛站的柳姑娘又如何說?」穆天悅手指輕輕點在下巴上,饒有興味的看著錢芊芊。

  她神色一滯,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什麼來反駁對方,自言自語道:「早知道那時候就該問一句柳姑娘,是怎麼瞧出來的,也免得鬧成今日這樣,尷尬,尷尬的很吶。」

  穆天悅搖頭晃腦一番,「其實也不見得不是好事,起碼知道萬家夫婦對你甚是喜歡,你們就算沒有父母子女的緣分,至少咱們可以求著幫忙,找找你那失蹤的哥哥。」

  他不停,錢芊芊倒是忘了這茬,她邊咂舌,邊繞著穆天悅走了好幾圈,直到對方被她奇怪的行為弄得如有萬隻小蟲爬過心臟一般,迫不及待問:「如何?」

  她才得逞般的答:「我以前覺得穆兄是翩翩君子,此番才知道你為何能接手這穆家偌大的生意了。」

  「哦?此話怎講?」

  錢芊芊莞爾一笑,「那實是因為穆兄你有『四夠』。」

  「嗯?」穆天悅的興致完完全全被錢芊芊調動起來,「這又是什麼說法。」

  「機夠深,戲夠足,點子夠多,臉皮夠厚。」錢芊芊每說一個,手中的摺扇便在桌子上如鼓點一般落一下,好讓這胡沁出的點各個聽起來都頗為有理有據。

  穆天悅哈哈大笑一番,拱手道:「我便在此謝過錢老闆的評價,這些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是最重要的,是大大的好話。」

  錢芊芊見沒有氣到對方,頗為不爽,不過她對穆天悅確實也是在半夸半貶,這般的性格在商場上自然無往不勝,只不過做朋友若是不能理解,定然會傷了對方的心。

  穆天悅也清楚知道這點,所以才在錢芊芊起身離去的時候補了一句,「你可會怪我?」

  錢芊芊沉思片刻,反身坐回圓桌前,將桌上的白瓷杯遞到穆天悅面前,「怪,所以你得賠罪。」跟著沖那茶水努努嘴。

  穆天悅狐疑著指指茶水又指指自己,「我來?」

  錢芊芊不置可否的將頭轉向一邊,又將摺扇放在圓桌上,全然一副等待的樣子。

  穆天悅搖搖頭,乖乖給錢芊芊斟了杯茶,遞過去。

  「太燙。」錢芊芊推走茶杯。

  穆天悅對著茶杯細細吹涼,再往前送,錢芊芊一抹杯體,「太涼。」

  穆天悅眉頭微皺,主動倒掉杯中茶水又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吹涼,再送過去,這次他沒讓錢芊芊說出話來,「我知道,你覺得我不達目的不罷休,甚至連朋友也不惜送出去。但……」

  「不。」錢芊芊打斷他,「我明白你為何如此,但是你卻不認為你說出來我能懂。」說完,她便將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

  穆天悅見錢芊芊離去的背影,心中然起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那是他從未對任何人產生過的感覺。有些慌亂,又有些欣慰。

  彼時,他尚且不知道那是什麼,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卻已經為時已晚。

  此時,錢芊芊從穆天悅那兒離開,又去了一趟萬夫人房內,同對方真誠表達了歉意,然後拜託對方能幫忙尋找蕭墨寒。

  萬夫人答應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快,「你便畫下你哥哥的畫像,我們自當讓畫師抄錄幾分,再送出去。」

  錢芊芊不知道有多少人見過蕭墨寒,可若這畫像出現在坊間,那麼蕭墨寒失蹤的事情便很難能瞞得住,必須得想其他方法。

  她思索了半天才找了個合適的理由,「哥哥離家時尚也年幼,如今怕不是那時候的模樣了。」她喟嘆一聲,「但我同他兒時常玩遊戲,有我們之間一起做的打油詩,雖上不得台面,卻是很珍貴的記憶。不如我將那詩作寫下,夫人若是找到能看懂詩作的,便是找到我哥哥了。」

  跟著她便寫了一首藏頭詩,為了不那麼明顯,分別是第一句的第一個字,第二句的第二個字,順延到第七句,連起來便是:「我是錢家村錢輝。」

  她在將軍府上所用的正是這個名字而能同時知道錢家村和這個名字的,沒有幾個,蕭墨寒若見到,憑他的腦筋,應該能很快反應過來。

  萬家夫婦將她給的詩作帶走,兩方拜別後便分道揚鑣。

  錢芊芊四人再次踏上尋找蕭墨寒的旅途。

  與此同時,從錢芊芊幾人停泊下客的碼頭向南五十里的一座山村內,村民如往常一樣組織人員去山中打獵,小笙跟著爺爺被分配到山腳,採摘蘑菇和打撈從上游遷徙而下的魚兒。

  一群人浩浩蕩蕩沿著溪水一路向北。

  這是小笙第一次離開家去較遠的地方,她興奮地蹦蹦跳跳起來,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一會兒問問爺爺這是什麼,一會兒問問爺爺,那是什麼,沒有一刻能停下。

  她也因此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成了打頭陣的那一個。

  「爺爺!爺爺!你快看,那裡是不是有個人?」小笙忽然停下,招呼大家過去,指著不遠處的河水道。

  村民趕過去的時候,蕭墨寒正渾身是血的趴在岸邊,一半身體還泡在水裡……

  這是蕭墨寒醒來後,斷斷續續從小笙的嘴巴里聽到的故事。

  「哥哥,你今天還是沒有想起自己的家在哪裡嗎?」小笙一如往常給蕭墨寒送來了吃食,千篇一律的野菜和河鮮。幸好他早就在錢家村吃慣了日復一日的吃食,也不覺得怎麼。

  他點點頭,也不多說話,跟著就用野菜就著稀稀的米粥,吃起來。

  小笙也很乖巧,見他不說話便會自己到一旁玩耍,通常都是他問什麼,她才會答。

  蕭墨寒沒有表明來歷,純粹是為了掩藏自己,在沒有弄清楚那晚遇見的那群人背後的目的之前,他不想暴露自己。

  再加上……

  他看了看綁著夾板的右腿,暗嘆一口氣,還真不是每次都有那般好的運氣,能遇見錢芊芊那樣懂醫術又懂烹飪,還懂武……

  是不是把那女人想得太完美了?

  他不禁自省,可還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爺爺爺爺。」小笙湊到自家爺爺身邊,小聲道,「哥哥是不是病得更重了?總是傻笑呢。」

  小笙爺爺朝蕭墨寒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夫不是說了嗎?他只要按時吃藥,會好的,在那之前,咱們不要打擾她。」

  「嗯。」小笙將新編好的竹螞蚱送給爺爺,又送了蜻蜓給蕭墨寒,跟著便蹦蹦跳跳離開家,去找隔壁的夥伴玩耍。

  爺爺看著她的背影露出慈祥的微笑,跟著緩步移動到蕭墨寒身邊,「你這藥,還吃嗎?」

  蕭墨寒拿著藥碗的手一頓,沒回話,繼續將碗邊放在了嘴邊。

  「唉,是藥三分毒,你沒有病卻偏要吃藥,何苦。 」爺爺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跟著起身就要回屋,卻被蕭墨寒攔下,「您如何知道?」

  爺爺背手仰頭,「小老兒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一人心中有牽掛,哪怕不識得所有人,所有事,也一定能記得這牽掛。若無牽掛,便是記得所有也沒什麼用處。」他向屋內走了幾步,又道:「我院子裡的花下的泥土有些幹了,你得空幫我看看。」

  蕭墨寒嘴角微微一揚,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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