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萬家夫人

  穆天悅聳聳肩膀道：「我何時偷聽了？我那是光明正大的聽，更何況，你方才……不得謝謝我？」

  「我謝也是謝自己及時轉了身。」她才不想承認對蕭墨寒「關心則亂」了。

  「你不轉身，我也是會插話的，否則怎麼和墨寒交代？」

  錢芊芊心裡一慌，卻還是嘴硬道：「跟他有甚關係。」

  「怎得沒有，他若知道你同那上官凌聊得如此火熱，怕是要吃醋。」穆天悅嘴角掛著微妙的笑容。

  錢芊芊反手狠狠在他手臂上一扭，穆天悅吃痛卻也只能忍而不發。

  她瞧他那副痛苦的樣子，方才解氣一般沖他一笑，「嘗菜去。」

  第二天，上官凌一早便押解著十幾名水匪離開了萬景同的商船，錢芊芊宿醉起來之後已經錯過了送上官凌的時機，乾脆去叫穆天悅，準備同萬景同道別之後直接去防護營，或許從他們那邊更容易找到蕭墨寒的下落。

  但穆天悅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防護營實在太難保證不泄密，再說他們沒有上級的命令也斷不可能幫我們找人。」

  「可我仔細想過了，這水面上也不太平，水匪肆虐，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錢芊芊不是不知道要鎮定，也不是不知道此事急不得，可經過昨日的親身經歷，他可不敢保證蕭墨寒每次遇到的水匪都是可以講道理的。

  穆天悅嘆一口氣，眉頭緊鎖，眼神格外認真，「我明白你的擔心，我又何嘗不是呢？不僅僅因為墨寒同我的關係，更因為這件事情同我穆家關係匪淺。」

  確實，比起錢芊芊，穆天悅更要擔心，若一直找不到蕭墨寒穆家會遇到什麼樣的結局，會不會就成了替死鬼。又或者找到的蕭墨寒已經……那結果恐怕更慘。

  見錢芊芊有所動搖，穆天悅繼續道：「為此，去防護營不是最好的辦法。」

  「你有別的辦法？」錢芊芊聽出對方的弦外之意忙湊上前，眼神里放著期盼之光。

  穆天悅沒說話，只一雙眼睛不停朝四周探看著。

  錢芊芊不明所以地跟著也看了一圈，並沒有見到什麼不妥當或者異樣的地方，歪著頭問：「穆兄在看什麼？」

  「這個時辰，該到了才對。」他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更加讓錢芊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我既然同行，就該同心，現下你卻要同我賣關子，算什麼？」

  「說的對，我也如此覺得呢。」

  「那若有什麼辦法，便直說，就算難辦，我也一定盡力辦，更何況是我們兩個人共同出力。」錢芊芊以為他有什麼難言之隱，神色緊張的說。

  穆天悅心有不忍，正想要將計劃和盤托出，忽然就從船廊上走來幾個丫鬟，為首的沖錢芊芊委身行禮，「姑娘真是讓我們好找。」

  「姑，姑娘？」錢芊芊腦筋一轉，登時就想不明白了，整個船上知道她這個秘密的就那麼幾個人，來的丫鬟似乎是萬景同夫人貼身的。昨日趙燁和小廝並沒有同他們一起用膳，而是和其他的下人們在一起。

  那麼能接觸到她的便只有身邊這位了。

  錢芊芊轉頭瞪著穆天悅，「穆兄？」

  對方咂咂舌，「實在不好意思，昨日酒飲多了，一不小心便說漏了嘴。」

  「你！」錢芊芊手臂都要抬起來了，身邊的丫鬟忽然開口，「姑娘，不用擔心，夫人只是想送姑娘幾件禮物，您隨我來。」

  「禮物？這無功不受祿，不太妥當。」錢芊芊眼神不停詢問著穆天悅，嘴型也在問：「什麼情況？」

  穆天悅卻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還將她往前一推道：「夫人一番好意，你便去瞧瞧，少不了肉的。」

  不等錢芊芊拒絕，身邊的丫鬟推波助瀾道：「姑娘還是同我們去吧，不然夫人怪罪下來，我們……」

  錢芊芊聽到這話，只能是一揮手道：「被你們說的，倒是我不去便是個惡人了。」

  丫鬟淺笑著低下了頭，緘口不言，只讓出了一條道，畢恭畢敬的躬著身，那架勢，說是請不如說是逼。

  這當中必然有貓膩！

  可她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湖面波光粼粼，她若是會水定然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錢芊芊整理衣衫，向前一步，「走吧。」

  見到萬景同夫人的時候，她剛洗漱好，比起昨日見到的，她看錢芊芊的眼神更加的慈善和藹，可卻看得錢芊芊渾身不舒服。

  「不知夫人找我來，有何事？」

  「拿上來。」萬夫人也不答話，只對著身後的屏風來了這麼一句，跟著就見到好幾個丫鬟端著綾羅綢緞排成了排。

  「這是？」

  萬夫人走上前，拉著錢芊芊的手，「我苦命的孩子，這些都是你的。」

  「苦命？」錢芊芊在錢家村的生活的確是算不得愜意，吃喝也難以為繼，但是從來也不覺得苦命，畢竟除了那沒見過面的父親，家人健在，比起她在現代的生活算是很幸福了。

  「你的朋友都告訴我了，你為何女扮男裝，又為何要自己做生意。讓你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撐起一個家著實是難為你了。」萬夫人不停撫摸著錢芊芊的手背，拉著她走到那些綾羅綢緞面前，「這是我回家省親，帶給我那小侄女的，你同她年紀相仿，身形也差不多，我看應該合適，你挑件喜歡的換上。」

  錢芊芊忙抽出手，後退數步，「夫人真真是折煞我了，這是您要給自家侄女的東西，怎麼能我來挑呢。」

  萬夫人先是一愣，跟著道：「想來是你那位小友還沒得空同你講。」

  穆天悅？他到底在背後同這萬家夫人說了什麼？

  錢芊芊小心翼翼道：「我這朋友飲酒之後行事就不大妥當，若是胡言亂語了什麼，夫人莫要見怪。」

  「我看他倒是頗有君子之風，同我說的也是肺腑之言，是真的把你當成妹妹。」君子？錢芊芊本也是這麼認為的，結果相處久了，便看出了穆天悅作為商人的狐狸尾巴，正如現在，可不就是將她送進這不知為何的「火坑」里了嗎？

  萬夫人對錢芊芊並不怎麼熱切的態度似乎也不怎麼在意，自顧自給她挑起衣裳來，「他將你家裡的狀況都同我說了，也說你們這次是來找你失蹤了多日的兄弟，萬家在沿江一帶算有點影響，或許能幫你。」

  萬夫人遞過來一件白底粉邊的裙子，「試試？」

  她仔細一瞧，覺得有幾分眼熟，仔細回想方才憶起自己在連州的鋪子裡也見過的新鮮樣式，當時問過店家，似乎叫價3兩銀子，她是不捨得買的，加上那時候女扮男裝也著實是穿不了。

  沒想到今日會有一件幾乎一模一樣的衣裳擺在她面前，要說錢芊芊沒有心動，那是假話，可有道是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就算她同這萬家有些小恩惠，對方想要感謝，昨日的答謝宴足矣，何必還要再謝？

  可她所說的沿江一帶的影響，卻始終縈繞在錢芊芊心頭，若是防護營不能輕舉妄動，商戶的影響力應該也是夠的。

  穆天悅怕是如此才同萬夫人說了什麼？

  「夫人，我是個直腸子，也看得出您是好意，只不過我同萬家當真算不上深交，水匪之事，您同萬老爺已經謝過。這裙子，我當真沒辦法收下。」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或是其他事情你，不妨直說？」

  萬夫人露出頗為欣賞的目光，「老爺，您瞧，我的眼光確實好吧？」話音一落，屏風之後又躥出個萬家老爺來，他看著錢芊芊，邊走邊點頭，「是個實誠本分的孩子，夫人果然好眼光。」

  有什麼事是會湧上眼光的？

  這二位莫不是給什麼自家人找童養媳，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

  可如果這當中還有穆天悅的事情，他該不會做到如此地步吧？

  錢芊芊不等萬景同再進一步，就先躬身行禮道：「萬老爺，小女子實在惶恐，不知二位到底在說什麼？」

  「你看你把這孩子嚇的。」萬景同不是責怪錢芊芊，先說的是自家夫人。

  「明明是你，人家畢竟是女娃娃，你就這麼橫衝直撞的要往上去，瞧你那猴急的樣子，這事是能著急的嗎？」

  怎麼聽這二位的對話怎麼不對勁，該死的穆天悅，不會真為了搭通和萬家的聯繫，把她賣了吧？

  虧得她還將他引為知己，當真是瞎了眼！

  錢芊芊又向後退了半步，「我不知穆天悅同二位說了什麼，不過他同我之間只是簡單的合作關係，不能替我做任何決定的。」

  「正是如此，我才叫你來想看看你的意思是什麼。」萬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這事說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同我家老爺家中有三個兒子。如今我們年紀也大了，有些事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看你頗為有忠義之心，又不貪圖富貴，我和老爺都很滿意。所以想問問你，願不願意……」

  「不願意！」還真是為了兩個兒子來的。

  穆天悅，你等著！

  錢芊芊斬釘截鐵的拒絕，弄得萬夫人一愣，半晌後落寞的說：「你當真不願意做我們的義女？」跟著哽咽著鑽進萬景同的懷裡，「老爺，看來我這一生是同女兒真是沒緣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