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清水驛站

  「那便是你瞧不起女子了，你可知巾幗不讓鬚眉？」錢芊芊歪頭一笑。

  「你倒是恢復的快，這都能同我開玩笑了。」穆天悅邊笑邊搖頭。

  錢芊芊憋憋嘴，「不然呢？自怨自艾、哭哭啼啼若是能解決問題，我也樂得如此做。」她目光飄向遠方，「只是這茫茫人海，又不能大張旗鼓，咱們就算沿著江岸一個個找過去，怕是在找到人之前，便已經紙包不住火了。」

  穆天悅走上前，「也不必過分悲觀，若他還活著，必然也會想辦法聯繫我們，斷不會做個不負責任之人。」

  「嗯。」錢芊芊反身往內庭走，「我這便去收拾行裝，交代些事情，咱們早點上路，便多些時間。」

  錢芊芊本就沒帶多少東西，只用了半個時辰便收拾好了，她喚來趙燁和白石，「白兄弟且先回去，田間諸多事情還需要你的看顧。上面的態度不明，同穆家的生意最近正好在修睦期，也不必去蹚渾水，你只要管顧好咱們自己的部分就好，其他的都等我回來再說。」

  「老闆，您當真想好了？其實這等事情大可不必您一個女兒家去做。」白石沖趙燁使個眼色，從背後將他往前一推，趙燁踉蹌幾步，「正是，您若是不放心，我便跟著一同去，到時候有任何消息都傳回來給您如何？」

  錢芊芊搖頭，「他幫過我許多，也多次救我性命，你們讓我在錢家村坐以待斃？況且，我也不似你們說的那般柔弱。」她抬眼看向四周，確定無人，起身就是個側踢，「遇到些小賊，自保也是可以。」

  二人此前從不知曉錢芊芊還有這等本事，見狀滿臉愕然，面面相覷一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由著她去。

  錢芊芊送走白石，千叮萬囑，不可將消息告訴任何人才放心帶著趙燁同穆天悅碰面，見跟著他的有五六個小廝，還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失笑道，「穆兄，你這是出門遊玩還是找人？」

  穆天悅面色閃過一絲尷尬，湊到錢芊芊身邊小聲道：「王叔安排的，非說要保障我在路上的安全，我推脫不掉啊。」瞧他那樣子，似乎對這位管家頗為尊敬。

  錢芊芊越過他的肩膀，瞧見那邊清點行裝的王叔還要往馬車上加東西，拍拍穆天悅的肩膀，「知道你不好拉下臉來，我去來同他說。」跟著走過去，行了個禮，「王管家。」

  王叔聞言回頭見到錢芊芊，回禮，「錢小姐。」

  「穆家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本不該插嘴，但咱們這次要走水路，又是秘密行動，您這般大張旗鼓，怕是不大妥當吧。」她攔下還要往馬車上送東西的小廝。

  王管家眉頭一緊，「錢小姐也說這是我穆家的事情，您如此橫插一腳，似乎也不大妥當。」

  錢芊芊笑笑，「我知道您擔心穆兄的安全，我也不知您是不是出過遠門，這路上的賊人也不是見人就打主意的，要打主意必得是精挑細選的，否則若興師動眾卻搶不到銀錢豈不吃虧。」她繞著那馬車前前後後好幾圈，「我瞧著咱們若是如此上路，怕是放在人在多的地方也一眼就能瞧出是個富戶，行動不便，不好找人不說，指不定就讓什麼賊人瞧上了。」

  王叔眉頭一緊，神色比之剛才又陰沉了許多，遙遙看著穆天悅，「錢小姐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少爺鮮少出遠門，就算是去穆家別處的商鋪查看身邊也沒少過人。」

  「這您放心。」錢芊芊招呼趙燁上前，「我這位朋友是參加過武舉考試的，差點就中了狀元，一般的毛賊不在話下，若是我們路上再低調一些，也能省去好些麻煩。」

  她頓了一下，見王叔臉上依然有所疑惑繼續道：「不然便叫他同府上的護衛比一比，您也能放心。」

  王叔忙頷首，「貴客說笑了，您舉薦的人姿勢不會有錯的。」

  「無妨。」錢芊芊反身看向穆天悅，「穆兄，不會冒犯吧？」

  穆天悅沒說話，只笑著示意她都可。

  錢芊芊走到趙燁身邊，「你且悠著些，別太駁了穆兄的面子。」

  趙燁低聲道：「您也不必對我抱太大的希望，這山外有山，穆府也是大戶，指不定就藏龍臥虎。」

  「那便由你自己掂量著來吧。」交代清楚，錢芊芊方才放心撤到一旁，幾個護衛登時圍上來，其中一個道：「君子切磋，一對一，他人不可插手。」

  「是！」

  趙燁卻勾起嘴角，「太麻煩，你們便一同上吧，王管家擔心我一人之力不知能對付幾個賊人，你們一起上，方能讓他安心。」

  這……方才不是還謙虛說「山外有山」嗎？

  錢芊芊暗嘆一口氣，「穆兄莫怪，我這朋友確實有些狂妄了。」

  穆天悅不以為意，「習武之人大多好爽，你倒怎麼扭捏起來了。」

  錢芊芊一時無言以對，正尷尬著，那邊已然較量起來，那穆府的護衛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兒，聽到趙燁這番挑釁，紛紛拿出了看家的本事，絲毫不帶客氣的。

  錢芊芊心中為趙燁捏一把汗，若是一對一她半分不為他擔心，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這麼車輪戰下去，怕他難以為繼，最終並不是輸在武藝上，而是輸在了體力上。

  不過，幾個回合下來，錢芊芊方知自己完全是白替趙燁擔心了。武舉出來的和民間出來的差距一下子便顯現出來。

  趙燁遊刃有餘的在幾人中間應付自如，連錢芊芊都瞧得出他在很多時候都放了水。那些會武的又怎會不知道？

  趙燁的行為，顯然引起了他們的不滿，攻擊的頻率速度一次次加碼，到了最後更是聯起手來對付他。

  趙燁化解起來不似之前那般輕鬆，卻也有驚無險。

  王叔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神奇瞧不出是好是壞，半柱香後抬手叫停，「都退下！」他復而對著錢芊芊作揖，「錢小姐這位朋友果然是好身手。」

  「過獎。」錢芊芊給趙燁使個眼色，對方立刻心領神會道：「是諸位手下留情，多謝。」

  王叔扯扯嘴角，「既然如此，我家少爺的安危便交到趙兄弟的手上了。」

  「您放心。」

  王叔開始縮減人手，最後只由著趙燁在護衛里挑了兩個身手相較更好的的小廝跟著，行李也只帶了幾件衣服。

  「少爺。」他們離開別院，正要往下山的路上走時，王叔跟了出來，他手裡抱著一個錦盒，「人手和行李便算了，這東西在路上是能救命的，您一定得帶著。」

  「王叔您放心，銀子我帶了足夠的，若是真的有什麼意外，沿途也有我穆家的產業，到時候去同他們提一些也是方便的。」

  王叔欲言又止，「少爺，您便聽老夫一言，這裡面的東西在危機時刻說不定就能救您的性命，只不過平日裡無事，不要輕易打開。」

  穆天悅眉頭微微一皺，最終還是收下了。

  之後，王叔帶著一行人給他們送別，愣是送出了好幾里地才離去，錢芊芊望著他們的背影，「這老管家想必是在你家時日長久，我看他對你是真的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正是如此，我便不知如何拒絕，我爹有時候都沒王叔細心。」穆天悅苦笑著低頭看看手裡的盒子。

  錢芊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知這裡面是個什麼物什，被王叔說的似乎很大來頭。」

  「我也不知。」穆天悅將盒子收好。「不過王叔既然說能救命，想來是真的。」

  錢芊芊點點頭，「這是自然。」

  當日傍晚，二人趕到了在走水路之前，唯一一處驛站歇腳。

  大概是地處偏僻，平日裡又沒有什麼過往的官員或者行人願意走這條路，除了要去水路的。

  可走水路的都願意去不遠的鎮子上找客棧，錢芊芊他們為了節省時間才來到了這裡。

  「我聽聞，這驛站不僅僅是因為位置不佳，更因為這裡的驛官嚴苛，又兩袖清風，不肯給過往官員好吃好喝，所以才如此冷清。」趙燁在驛站待過，對這些事情最為熟稔，幾人進門的時候他便熱心腸的介紹起來。

  「如今還有這般清流一樣的官員，實屬不易。」錢芊芊倒是很佩服，驛站對於官員本身就是免費開放的，用的都是國庫里的銀錢。整個蕭國上下，大大小小的驛站百十個，相當於是全國連鎖了，若是各個胡吃海喝，國庫怎麼可能支撐的住？

  那些個給官員好喝好吃的，不然就是同附近的官員官官勾結，不然就是不清楚從誰身上撈來的銀錢。

  「走吧。」穆天悅先行踏入，錢芊芊和其他人緊隨其後，一進去就有小二上來迎接，「各位貴客是官家還是百姓？」

  說是冷清，裡面倒是乾淨整潔，不過卻也只見到這一個小二，沒有掌柜也不見驛官。

  「百姓。」穆天悅放下包裹，找到一處桌子坐下，「請問此間如何收費。」

  「驛站收費統一，童叟無欺。官員免費，農戶五十錢，商人百錢，客官須得給我名帖。」小二頷首沖錢芊芊幾人笑著伸出了手。

  穆天悅從包裹中找到名帖，正要遞過去，驛站外忽然傳來一人罵罵咧咧道：「許文山，你給本少爺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