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將軍失蹤

  「王管家當真是過謙了。」錢芊芊看向穆天悅，上下打量一番，「穆兄天天如此好吃好喝，倒也不見長得腦滿腸肥，有什麼保養秘訣，不如同我說說？」

  穆天悅嗤笑一聲，看了一眼兩人身邊的下人們，「你們便也去用飯吧。」

  「誒誒！」錢芊芊叫住他們，「怎得這一桌子竟全是我們兩個人吃？」往日在天悅酒樓也沒有如此排場。

  穆天悅不置可否，錢芊芊訝然，「若是吃不掉該當如何？」

  「自然會有方法處置，做肥料或者豬食都行。」王叔在一旁答話。

  錢芊芊瞪大眼睛，「豬食？你們穆府的豬可真算是個貴族了。」

  她又看向穆天悅，「你瞧這都吃不完，不如就叫大家一起來的好，往日在天悅酒樓人多口雜我便也沒同你提過，再者那時候也不像這般鋪張，今日在別院，不如就叫幾個貼身的小廝丫鬟……」她眼神四處一掃，指向王叔，「還有王管家一起，總好過給畜生占了便宜。」

  「不可，貴客說笑了，我們這等腌臢人物哪能同主人家坐在同一張桌上，貴客莫要折煞老夫！」他畢恭畢敬低著頭，不停後撤到門邊，「小的告退。」說著拉上房內的人就走。

  平日裡，錢芊芊同趙燁和白石是一起吃喝的，他們聽錢芊芊那般說本也想順勢就留下，如今見管家如此，倒生出許多不好意思，躊躇了一下，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誒！」錢芊芊想叫住他們，卻也來不及了。

  「這長幼尊卑是倫理，你這般確實有些離經叛道了。」穆天悅飲了半杯酒笑道。

  錢芊芊不以為然地一擺手，「我家便沒有這麼多惱人的規矩，大家都是爹生娘養，怎得就你比我高一截，我比你矮一截？著實不公平。」

  穆天悅哈哈一笑，「你這戲言我怎得覺得耳熟？」

  「嗯？」錢芊芊不明所以，歪著腦袋看著對方，「我不曾同穆兄說過吧。」

  「你不曾說，我卻不是第一次聽。」他起身走到門口，「墨寒兒時也曾這般問過他那將他從民間接走的父王。」

  「什麼？」錢芊芊對此頗為震驚，她只以為蕭墨寒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卻不然嗎？

  「怕是你們長在鄉間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便有這般想法吧。」穆天悅反身逆著光，對著錢芊芊道：「我第一次見他，他也不是什麼將軍，穆家商隊路上遇到劫匪，是他撿了受傷的我回家，我那時候覺得這人想法真真奇怪，到了今日卻遇到同他一般奇怪的人。」

  「可將軍府等級森嚴，可不像穆兄說的這樣。」

  「朝堂之上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那是為情勢所逼，同我也是一樣，你可明白。」穆天悅坐回來，對著錢芊芊正色，「若是你所說的乃是這世道的綱常，便還好。可並非如此，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穆府家大業大有多少人想拿住把柄？反觀墨寒也是一樣，他那將軍府表面上看是他的，誰知裡面被安插了多少朝廷中的眼線。我猜他如此願意留在你的錢家村，便是你那裡像極了他小時候，少了許多勾心鬥角，愜意快哉吧。」

  錢芊芊拱手作揖，「是我唐突了。」她怎麼會不知道這當中的利害，看了那麼多歷史和歷史劇，其間的艱難哪怕在看客眼中都難免唏噓，「若我說日後定有一日能人人得見公平，得到尊重，你可相信？」錢芊芊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有此一問，大概是想聽聽這些古人心裡真正的想法，他們當真天生就有奴性，還是也想反抗呢？

  「我信。」穆天悅勾起嘴角笑道。

  錢芊芊見他這般不假思索反倒引起了好奇，「此番怎麼不說我離經叛道了？」

  「你所說的願景，古代聖賢早有設想，只不過連他們也說，難於上青天。」穆天悅一仰頭，將杯中酒盡數倒入腹中，「但也有擅長機甲之人，曾成功將自己送上了天，雖說因此殞命，我卻從那刻知道，上青天也並非不可能。」他緊緊攥住酒杯，那神色就像是在說一個親眼所見的故事，而故事裡的主角顯然同他的關係也不一般。

  錢芊芊沒有繼續下去，「穆兄果然同我是一路人！」她舉起酒壺給對方斟滿，跟著與之碰杯，「雖然你表面上是被這規矩世俗所束縛，不過我看你骨子裡也藏著叛逆。」

  穆天悅沒否認，只默默飲下錢芊芊倒的酒。

  錢芊芊又道：「你若以後想感受這片刻的古聖賢期許中的生活，便也來我錢家村住幾日，瞧一瞧。」

  「天悅，卻之不恭。」他拱手向錢芊芊作揖。

  錢芊芊回禮，「靜待貴客。」

  兩人抬眼又是一陣對視，此後心照不宣。

  用完晚膳，錢芊芊交付了定金，拿到了別院的小部分鑰匙，她本推卻，覺得穆府的家產怎得能給她一個外人，再者王管家在此她不必帶著這些，但穆天悅卻幾番勸諫，還笑道：「你這時候倒同我將起禮節規矩了？」

  錢芊芊大笑一聲，「罷了罷了，你這番用我的話來堵我的嘴，我若是推辭豈不是自打嘴巴？」

  她回房後，看著手裡的鑰匙，講實話哪怕是到了現代，拿了個男人家的鑰匙似乎也並非所有人都能

  哪怕這房子不是他主要生活的地方。

  「知道的人，怕是又要說些難聽話了。」不過她向來也不是個怕事的人，敢要便是想好了日後的事。

  錢芊芊將鑰匙收好就睡去了，一日的辛勞讓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晨光熹微，穆府門外傳來「咚咚咚」的砸門聲，來人似乎很是急切，就連穆天悅也被吵醒，錢芊芊出門的時候剛好和他打了個照面，兩人便一同往屋外走，王管家已經先行一步給來人開了門，提著燈引著對方疾步而來。

  來的是穆府的護衛，見到穆天悅匆忙作揖，「少爺，老爺讓我同您傳話，近日不可回連州城，最好能在這別院躲一段時間，等老爺來信，您在回去。」

  「可是出了什麼事？」穆天悅攥住護衛的手腕，見他半天支支吾吾不肯說事情，著急道：「到了此刻便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若如此，我今日無論如何是要回去一趟的。」

  「少爺！」護衛跪在地上拱手道：「小的只將老爺原話傳來，旁的事情是在做不了主！」

  「我爹難道說了讓你瞞著我？」

  「這……」

  穆天悅拍在那護衛的肩膀上，「他怕是只告訴你必須攔住我回去，你便將連州城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你不說我便回去自己查探。」

  那護衛思忖半天，最終開口道：「此事怕是連州城其他人皆不知曉，小的說了，少爺千萬不可衝動。」

  「自然。」

  「穆府借給蕭將軍的船半道被賊人劫持，目前，蕭將軍……下落不明。」

  「你說什麼？！」穆天悅尚未有什麼反應，倒是錢芊芊猛地攥住那護衛，「你說蕭墨寒怎麼了？」

  許是從來沒見過誰敢直呼蕭墨寒的名字，那護衛驚了一跳，抬眼見到錢芊芊急切的樣子又被她給唬住了，支支吾吾著說：「我們已經派人打撈了，找著了將軍的手下，卻沒見到將軍，不知師生是死。」

  錢芊芊感覺腦袋「嗡」地一聲，霎那間，眼前的人事物通通變得模糊，胸口從鈍痛變得麻木沒有知覺，她見到穆天悅同那人又說了好些會子話，卻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渾渾噩噩退到一旁，知道穆天悅打發了那人回去，她依然沉浸在得知這消息的震驚里。

  「他不會有事的，對吧？他可是蕭墨寒，那時候身中奇毒都沒事，如今不過是遇到幾個賊人罷了，不會有事的。」錢芊芊一直碎碎念，穆天悅見狀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上去晃動著她的肩膀，「你清醒一些！」

  錢芊芊在劇烈的外界刺激之下，方才緩上一口氣，「他不可能有事，對吧？」

  穆天悅嘆一口氣，「如今派出去的穆家人沒有找到屍體，就是個好消息。」

  「那，你父親為何不讓你回去？」

  「這事關乎朝廷的鎮遠大將軍，我父親瞞不住，需得上報朝廷，他擔心朝廷會怪罪下來，想保住我。」穆天悅挨著錢芊芊坐下，「其實倒是他多慮了，朝廷日後會不會怪罪且還要看墨寒的態度，如今卻不敢大張旗鼓。」

  錢芊芊眉頭微微一皺，「你的意思是，朝廷會為了邊疆安寧，隱而不發？」匈奴在旁虎視眈眈，蕭墨寒是如今昏聵當道的朝廷裡面唯一能夠震懾那些賊人的人，若是他們知道他下落不明，恐怕即刻就會起兵，趁著這段時間給蕭國重重一擊。

  「你倒還不算全然失了理智。」穆天悅笑著打趣。

  錢芊芊眉頭皺得更深，苦笑一聲，「事情來得突然，方才失態了，如今向來，不見屍身，卻是還有希望。」她仰頭嘆一口氣，「只是想找到他卻也不容易，而且匈奴在蕭國的間諜不知道是否清理乾淨，我怕這事瞞不住。」

  「好在，據我所知，他借用我家的船隻這件事本身就是瞞著眾人的，他身邊的手下都是常年跟著他的，自然知道如何處理，既然是我家先收到消息，連朝廷都不知道，想來暫時無事，只是日子一久，總有瞞不住的時候。」穆天悅起身背手，似有所思。

  錢芊芊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便帶我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