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將軍令牌

  見到二人同行，穆天悅一幅早知如此的樣子笑道，「請坐。」

  蕭墨寒毫不客氣先上了主位，「上回你借我的船在江上遇到一夥賊人，不得已燒毀了一艘，我已經吩咐下去，給你穆家再做三艘，不日便從江上來，記得去碼頭交接。」

  他對穆天悅說話的口氣甚是熟稔，錢芊芊頗感意外，她一直以為穆天悅是因為蕭墨寒的將軍身份才同自己談生意，現下看來，早在她之前他們便認識了。

  或許是看出錢芊芊對二人關係的疑問，穆天悅招呼她坐下之後便道：「我同墨寒是同窗，當年都在一個先生處求學。」

  「原來如此。」錢芊芊抿一口酒，感受那甘甜滑過嗓子進入腹中，同昨日喝得很是不同。「這酒？」

  「昨日，錢姑娘喝得太多，怕是身體不適，今日我特地選了梅子釀，酒氣淡一些，果香弄一些，也不易喝醉，對身體還有幾分好處，你且可暢飲了。」

  「穆老闆果然想得周到啊。」錢芊芊又抿了一口細細品嘗，「好喝。」跟著看向蕭墨寒，「將軍也嘗嘗？」

  三人至此開始推杯換盞，再商談諸多事宜，一晃便又到了午夜。

  錢芊芊有些微醺，同蕭墨寒並肩行走在月光下，身後是趕著馬車的車夫和幾個小廝。

  她反身看了他們一眼，「你成日被這些人跟著，不覺得不自由嗎？」

  蕭墨寒一怔，「自小如此，習慣了。」

  錢芊芊點點頭，「也對，將軍生在富貴人家，自然不知道在這天地之間自由翱翔的滋味，不知滋味的事情便不會覺得有甚好處。」

  蕭墨寒餘光瞄向錢芊芊，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直想拿手去掐，便要瞧瞧這女人是不是真能掐出水來。

  事實上，他也確實如此做了。

  「喂！你不要鬧了！」錢芊芊躲閃不及，只能出聲制止。

  結果她被捏扭曲的臉隨著嘴巴一開一合，逗趣得很，蕭墨寒趁著酒意，一改平日嚴肅板正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笑完還覺得不過癮，掐住了另一邊。「如此，方才順眼。」

  他下手並不怎麼重，只是錢芊芊心裡還記著眼前是個十九歲的小屁孩，總覺得自己一個老阿姨看上對方也就算了，還被如此「玩弄」面子上著實掛不住，情急之下，攥住了他的手往外掰。

  本來是想解放自己的臉頰，奈何卻把一雙玉手送到了蕭墨寒手上，他猛然攥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若能有一次聽本將軍的話，便好了。」

  錢芊芊心裡小鹿亂撞，臉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她別過頭道：「將軍若說得對我自然是聽的，若說的不對我也聽，豈不是傻？」

  「本將軍的話，不會有錯！」

  「這便是將軍在強詞奪理了，哪有人不犯錯。」錢芊芊想將雙手掙脫出來，卻敵不過蕭墨寒，只能任由他那麼握著。

  蕭墨寒嘴角一勾，欺身向前一傾，「你可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向來本將軍若是同人這麼說，對方不然嚇得魂不守舍，不然就奉承應和，你為何不如此？」

  「我為何要如此？此等溜須拍馬的事情不是我所願，我便不會做。」

  「聽你這話里的意思，若是有一天，你願意溜須拍馬，便會做了？」

  「如有必要的話。」畢竟她無權無勢，背後沒有可以支撐的力量，若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需要委曲求全，她也不想把命捨出去，這好不容易換來的第二次生命，她可珍惜著呢。

  蕭墨寒沉默許久，緩緩放掉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黃金令牌來順勢塞到她另一隻手裡，「我此次去京城，怕是真顧不上你，若有什麼困難便那這個到將軍府，他們見到了定會傾力相助，若是生意上的事情可同穆家老闆商量，不要自己不管不顧就往上沖，這裡不比錢家村也不是小鎮子，小心行事。」

  錢芊芊聽著他事無巨細的叮囑，再看看那令牌，心頭一熱，忽然很想讓蕭墨寒帶著自己一起走。

  可她這算什麼，用什麼身份跟在他身邊，丫鬟嗎？

  再說，她在連州的生意還在起步，總不能前腳和穆天悅簽定了契約，後腳就當甩手掌柜吧，雖然她第一批糧食估計還是要走傳統渠道，但是穆天悅也遊說了一家糧鋪，用分帳的方法三方獲利。

  初次合作，她得坐鎮一方，此時出走實在太不負責任。

  思來想去，錢芊芊終是壓住了心裡的衝動，緩緩點頭，「謝將軍掛懷，我明白的。」說完握緊令牌，抽回手。

  若再被他這麼牽下去，她怕是按耐不住了。

  蕭墨寒不知錢芊芊的糾結，只當她不願自己觸碰，想來還是那夜自己做下的孽，心中暗嘆一聲，也不再做進一步的推進。

  或許，兩人的關係保持如今這般便是最合適不過。

  錢芊芊心事重重回到將軍府，又心事重重早早便醒了過來，出院子去找蕭墨寒道別的時候方知他已經動身去了京城，這回算不得是不告而別，只是錢芊芊不知道他所說的上京會如此快。

  她走的時候遙遙望了蕭墨寒的院子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將軍府。

  回到錢家村，她便著手開始和穆天悅合作，半月功夫便將所有的糧食都處理完畢，她發現糧鋪儲存比自己每日供貨要方便快捷，而且糧鋪的地窖也足夠大，用來放其他作物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她心中又有了新想法，這幾天正盤算著去找穆天悅商議。

  趙燁帶著帳簿趕到的時候她的包裹剛剛收拾好一半，「錢老闆這是要出門？」

  「對，去連州，臨時起意，還沒同你說。」錢芊芊莞爾一笑，「你忙完手上這點事情，便也回去收拾收拾，同我們一道罷。」

  趙燁將帳簿放到錢芊芊面前，「最近要播種，田裡的事情我沒白兄弟熟悉，沒幫上什麼忙。」

  「無妨，你的長處不在於此。」她翻看帳簿對帳，一邊點頭一邊道：「數目沒問題，去和那邊交接就行。」

  「好。」

  「你和白石都辛苦了，他最近同農夫們解釋播種這事，將自己逼得太緊，我便想著趁去連州城辦事的當口讓他去放鬆放鬆。」

  「那田間是不是需要人看顧，我留下也是可以，錢老闆去的是連州，應該不會出岔子。」

  「放心，已經交代好了。」錢芊芊抬眼看了趙燁一眼，「我可沒打算把你落下，只不過是先同白石說，讓他安排人手。」

  趙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錢芊芊擺擺手，「我知道你不似女子那般想些小心事，但你也不必覺得自己吃了白飯，我這每天把你當跑腿小弟使喚來使喚去的，我占了便宜才對。」

  趙燁一愣，半晌後道：「錢老闆當真是不似尋常老闆。」

  「怎麼說？」錢芊芊可不是第一回聽說這評價了，自己莫不是真做得和這裡的人差別太大，時間一長會不會有人懷疑？

  「世人總說無商不奸，錢老闆卻不一樣，我看您常常是以大家的利益為重的，就像是……」趙燁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方說：「山寨？」

  「噗……」錢芊芊嗤笑一聲，「我可沒幹什麼搶占山頭打家劫舍的活。」

  「嗨，您看我說得這是什麼話！」趙燁手足無措，拼命解釋，「我一介武夫，胸無點墨，錢老闆不要同我計較，我就是覺得您雖是商人，雖是女子，卻有綠林好漢的義氣，這腦袋裡呀，蹦出來的就是山寨。」

  錢芊芊前仰後合一番，自蕭墨寒杳無音訊許久之後這似乎是她最開懷的一次，「我懂你的意思，大概是因為我自小是苦過來的，知道大家不容易，所以多思多想了一些。」她眼珠一轉，又道：「我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離經叛道？」雖然這等事情她在連州府做了也不止一兩件，但是若一直這般高調怕是真的引來懷疑了。

  「誰說的！咱們大家對您都是讚不絕口，有人若是如此詆毀老闆我第一個不同意。」白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您是不知道，周圍的佃戶、農戶每天都要把小人的門檻給踏破了，一個個都想到您這來做工。」

  「你莫要誇張。」錢芊芊嗔怪道，心裡卻甜滋滋的，總算是有件事他蕭墨寒半分沒參與，是自己的功勞。

  「真的！」白石走過來飲下一盞茶，「不信，你去我家瞧瞧，我這就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拒絕了，能說的都說了，再……這我就只能動用武力了。」

  錢芊芊抬手制止，「可別，還是同他們好好說，日後我若是作大了，還是有機會的。」

  「我若真是想如此，便也不會來您這裡躲著了。」白石邊說邊捲起袖子，「你瞧瞧，我這還府上了呢！」

  「沒事！」趙燁攬上他的肩膀，「等從連州府回來，我去你家幫你把他們都請出去。」

  「喲！可不敢，你一出手，他們非死即傷。」

  「放心，我會悠著點。」

  錢芊芊看著二人打鬧逗趣，直覺得如斯歲月真是恬靜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