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凱旋歸來

  錢芊芊站在洞穴口迎接鐵甲加身的蕭墨寒，而他只遠遠的看著她不肯近前。

  她沖蕭墨寒大吼，「你做什麼？」小廝依然攔著錢芊芊，她掙脫不開便瞪著他，然而對方不為所動，絲毫沒有要放行的意思。

  「讓他放我過去。」他莫不是和以往逞強的時候一樣，明明受了傷偏偏要裝作無事？

  蕭墨寒擦掉臉上的血跡，嘴角一勾，「戰場混亂怕是會嚇著錢先生，你還是在洞內待著罷。」

  錢芊芊一驚，在想她方才那般種種，在有心人眼裡豈不就成了對將軍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了？

  雖說她確實有，但身為女兒身的時候尚且會因為出身而被人詬病，如今這男兒身更加為理不容。

  她倒是沒他想地周全。

  錢芊芊思及此，撤出半個身位，拱手作揖道：「戰鼓隆隆，將軍定是凱旋歸來，那幫賣國賊可已盡數被將軍剿滅了？」

  蕭墨寒沒有回話，只趁人不注意，在錢芊芊抬頭看向他的時候沖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說是簡單質樸卻有透著殺氣，說是殺意滿滿卻又有說不上來的可愛。

  錢芊芊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給逗笑，板直身體看周圍的人幫蕭墨寒卸去鎧甲，他的內衣上有明顯的被刀劍傷到之後撕扯開的痕跡，身邊有屬下用力將那內衣扯開，而白皙的皮膚露出來的時候，錢芊芊分明看見了上面赫然的傷口。

  果然受傷了。

  她下意識驅身向前，想去探個究竟，卻還是被門口的小廝給攔下。

  而被眾人圍繞在中間的蕭墨寒臉上沒有絲毫傷痛之色，倒儘是興奮，更在屬下送上高粱酒的時候一通豪飲。

  哪裡有受傷之人的覺悟。

  錢芊芊剛開始還氣急敗壞，到了後面也就任他去了，小廝送來的酒水她也就欣然接受對著洞穴之外的熱鬧自飲起來。

  狂歡一直延續到後半夜，蕭墨寒帶著血腥氣和酒氣走進洞穴，走到錢芊芊身邊，「你在擔心本將軍？」

  錢芊芊不置可否，「將軍是宵小之輩做習慣了，嘴裡說不出真話了嗎？」

  蕭墨寒一怔，「你倒真是會秋後算帳啊。」他盤膝做下，此刻方才有了倦容，而牽扯到傷口的時候更是微弱的發出一聲悶哼。

  「我還道將軍是鐵人，絲毫不覺得疼痛呢。」錢芊芊嗔怪著卻還是起身去幫忙。

  蕭墨寒抬手指向身後，「不可在他們面前露怯，否則我以後如何管理？」

  「將軍不必向我解釋，你是將軍，如何做你自然心裡有數，我不過是一介草民。」錢芊芊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透出一絲甜，心想自己是不是在蕭墨寒那裡也算是不同尋常呢？

  不過她不敢問出口，只盯著他的傷口，順手搭了下脈搏。

  「如何？」蕭墨寒牽起嘴角，「本將軍是不是身強力壯，再打一頭老虎都成？」

  錢芊芊略略掩住口鼻，「將軍酒飲得過多，脈息受影響，此時診斷不甚準確，待明日你醒酒了再說罷。」她甚少見到蕭墨寒如現下這般失態，想來是真的高興，因而喝多了。

  她駕著蕭墨寒躺在鋪設好的床鋪上，「將軍好生歇息，今日你睡床。」

  蕭墨寒卻忽然將她往懷裡一扯，「你便同本將軍一起。」

  「什麼？」錢芊芊抬手想推開他，結果觸碰到傷口，他即刻就發出一聲「嘶——」拉長的尾音里滿是痛苦。

  錢芊芊見狀，忙鬆開手，「對不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嗯。」蕭墨寒閉目養神，不肯放開她。

  她臉上一紅，在他耳邊軟語，「將軍，你放開我，你我二人這樣不成體統，傳出去怕是對您的名聲不好。」她循序善誘道，「而且，我屆時換回女兒身，別人便不知道你府上的錢先生正是我，可他們卻知道你曾和一個門生做了這等苟且的事情，怕是以後將軍的日子都不會安生。」

  但任憑錢芊芊用何種方法，威逼利誘也好，軟聲相勸也罷，他都雷打不動地撫著她的脊背。

  「你少裝睡，明明手上還有力氣的。」錢芊芊見他一直不說話將下巴抵在他的胸膛，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如是說。

  蕭墨寒緘默不言，她皺皺眉，眼珠一轉，又道：「你平日裡睡覺都鼾聲如雷，今日怎麼了？」

  話音一落，蕭墨寒的鼻腔里登時就發出震天的鼾聲來。

  錢芊芊癟癟嘴，小聲嘀咕，「別的事情沒見你如此配合。」跟著，她又嘗試著起身，但對方的臂膀仿似有千金重，硬生生的壓在她身上，愣是怎麼都掙脫不開。

  「罷了。」錢芊芊自己規勸自己，整日的精神緊繃，讓她此刻疲累不堪，上眼皮搭著下眼皮，沒幾下便沉沉睡去。

  翌日，鑼鼓聲將錢芊芊敲醒，她在蕭墨寒懷中醒來，見到對方溫柔的睡顏，一時竟有些呆了。

  「昨日還沒看夠？」蕭墨寒猛地睜眼，垂眸看著錢芊芊，「還不從本將軍身上挪開？你若再這樣下去，等鑼鼓將所有人弄醒的時候，昨日你所擔心的便會成真。」

  他說話的時候眉頭緊蹙，口氣里還帶著些不耐，一下子就將錢芊芊的火氣點燃，「昨夜是將軍將我拘著的，怎麼？現下是準備責問我？」

  蕭墨寒眉毛皺得更厲害了，話鋒一轉道：「你這女人看著瘦，怎得竟這麼重。」

  錢芊芊臉頰一紅，忙直起身，蕭墨寒就勢揉了揉酸脹的手臂，「本將軍這傷怕是更重了。」

  錢芊芊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原本該止血的地方竟真的又滲出許多血出來，而且是新鮮的，尚未乾涸的。

  「是我的問題？」錢芊芊往前一湊，攥住蕭墨寒的手臂來回探看，手指一搭，半晌後方道：「還好，沒什麼大礙，大概是我不小心扯到了你的傷口，對不住啊，入睡之後的事情我控制不了。再者……」後面的話錢芊芊不敢說，立時噤聲。

  「什麼？」蕭墨寒卻打算問到底。

  「再者……」錢芊芊想找個對方能接受的說辭，被蕭墨寒搶先打斷，「再者是本將軍逼你的，不是你的錯？」

  錢芊芊癟嘴憋笑，「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那個意思。」

  「錢芊芊。」蕭墨寒冷不丁喚了她的名字，「你知道一個女人似你昨日那般翹首以盼的看著一個男人，又關心他的傷勢，在這個男人眼裡算什麼嗎？」

  他這說的是她嗎？

  錢芊芊狐疑的小心翼翼的回道：「什麼？」

  「勾引。」蕭墨寒眼神故作冷冽，奈何唇邊的笑容出賣了他，「算起來，你勾引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此前還只是在本將軍面前露怯害羞，如今竟這般赤裸裸了？」

  錢芊芊驚得彈起來，後撤數步，緊緊貼著洞壁，「你胡說什麼我從未勾引過你，將軍不要自作多情。」

  蕭墨寒看著仿若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樣的女人，忽生出許多保護欲來，轉念又想到她在錢家村的剽悍樣子，「沒想到，你出了錢家村，倒是更像個女人了。」

  錢芊芊一怔，怒目圓瞪道：「什麼叫像，我本來就是，一直都是。」

  蕭墨寒嗤笑一聲，「有趣，你這樣子著實……」

  他後半部分的形容尚未出口，洞穴外有拱手作揖的手下出現，畢恭畢敬道：「將軍！所有的殘餘黨羽全部清掃完畢，願意歸順我蕭國的匈奴人全都禮遇相待，那些叛國賊無論說了什麼一併都料理了，請將軍示下。」

  「知道了。」蕭墨寒支棱著手看向錢芊芊，見她毫無眼力見，半天都不知道來扶一下，清清嗓子開口道，「你便看著本將軍提著傷病這麼耗著？」

  而錢芊芊呢。

  她正細細回想方才所說的話引出思緒萬千，一邊不想承認，一邊又開始反省自身，是不是真的有「勾引」小屁孩的嫌疑。

  結果，被蕭墨寒這麼一打斷，便將剛想到的事情不過腦子的脫口而出，「我便是勾引大街上隨便一個男人，也不會勾引……」她慌忙捂住嘴，目光在蕭墨寒和那屬下之間來回逡巡。

  完了，這話一出口怎麼都洗不乾淨了吧！

  她這張隨口胡沁的嘴喲！

  「那個，不是，學生不是這個意思。學生的意思是，將軍莫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一個男人怎麼會勾引男人呢。不不不，不是勾引，哪來的勾引，不存在的。呵呵，呵呵呵……」

  結果她好像越描越黑，不去看那洞外的屬下，她都能感受到對方隱忍不發的笑意。

  蕭墨寒看她慌亂無措的樣子，自覺拿她逗趣也夠了，開口道，「還不扶本將軍起來？」

  「啊！是是！」錢芊芊上前接住蕭墨寒的胳膊，小心翼翼將他往洞外牽引。

  蕭墨寒在她耳畔輕聲道：「這裡的人對你的真實身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什麼？」那之前她來的時候他們為何要用那樣的目光看他們？

  猜到錢芊芊會想什麼，蕭墨寒繼續道：「他們驚訝的是，本將軍竟真的會為了你這樣一個女子泛險。」

  「我是怎樣的女子？」錢芊芊嘟起嘴，「大將軍要是覺得委屈，現下便將我扔在這裡，不要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