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獨獨一處沒有明令禁止

  獨獨一處沒有明令禁止，卻沒有人涉足，便是一喚做雲溪閣的地方，裡面是大院子套著幾處小院子，有些奴僕和丫鬟人數卻還沒有錢芊芊所在的地方多。

  她向梁文瀚問道：「梁兄，你知道這院子到底是做什麼的嗎？」

  梁文瀚神色古怪地看著錢芊芊，拉著她走到少人處，「你不知道？」

  錢芊芊搖搖頭，難不成她該知道的？

  「咱們這私底下可都傳開了，你竟然不知？」許是梁文瀚過于震驚，竟相同的話又問了一遍。

  錢芊芊有些無奈，只得解釋道：「我成日都在房間裡待著，也就和梁兄熟悉些，偶爾聽他們聊得那些也不甚感興趣，自然沒有入耳。」其實她是根本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古代人在說什麼，他們的交流方式遠沒有錢家村人質樸，也不像蕭墨寒這類的武將直來直去，總是引經據典的說很多她知識層面之外的東西，因此就算是她都聽見了，也真真是不知道當中含義的。

  「錢兄這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就想著如何為將軍分憂呢。」梁文瀚是唯一一個去過錢芊芊房間的人，知道她案桌上那些寫廢掉的宣紙上大體的內容。

  他拱手作揖又道：「見錢兄如此用功，小弟卻整天混跡在這幫人中，當真是慚愧啊。」

  錢芊芊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扶住他的手臂將其托起，「梁兄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政見比那些花里胡哨說了一大通的好多了。」

  「不敢當，不敢當。」

  「不不，是我不敢當了。」

  ……

  結果兩個人單是寒暄就已經浪費了大把的時間，好半天才開始說正題，「那院子據說是為了將軍夫人所蓋，大院子套著的小院子是為了多取幾房，方便夫人管理的。」

  錢芊芊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可這種女眷住所按道理不該是禁地嗎？」

  「嗨，若是有夫人在，自然是禁地，可這院子當年是陛下欽點要建造的，卻從建造至今一直空放著，別說是正牌的婦人，咱們這位將軍連個偏房都沒有娶過，全然無用武之地，據說若有時候建軍府內辦什麼宴席，人數眾多，客房也塞不下那些個喝了酒就挪不動腿的，便會將此地用來歇腳。」

  錢芊芊一驚，「陛下欽點，卻做了別的事情，這不是……」

  「嗨，說了是欽點的，也不是真的下了什麼聖旨，不過就是口頭上要求了一下將軍罷了，再說，以將軍和陛下的關係，不至於。」

  等梁文瀚解釋完之後，將軍府的管家便到了，一如既往給每個人點卯，同時能交出政見的就上呈，昨日呈上去的今日也會得個結果。只不過目前為止最好的結果是打回來重新修訂，大部分的都沒有通過。

  「你說，我們這幾日也沒見過將軍的人影，這些個政見到底是給誰看的？」錢芊芊疑惑地看著梁文瀚。

  梁文瀚癟癟嘴，「我估摸著是將軍身邊的軍師或者是師爺，他們會先做個篩選，如若是連他們那關也過不去恐怕是不用再往將軍那裡遞交了吧。」

  錢芊芊點點頭，「你說誰會是第一個通過的？」

  「這便不好說了。」梁文瀚壓低聲音，「每個人的政見方向都不同，再加上對將軍的喜好和方向也不甚清楚，就算過了師爺那關，到了將軍那裡又是一關，難啊。」

  「那完了，我肯定是不行的。」錢芊芊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只是她寫不出那種文采飛揚的文章，師爺也是文人出身，應該天生對那些文人墨客有好感，會要求寫出來的東西好看吧？

  「錢兄過謙了，你的政見之高文翰佩服得很，就是不知為何不曾上呈？」

  錢芊芊看一眼點卯的管家，還有好幾個才會到自己繼續道：「我那文章寫得實在糟糕，拿不出手。」

  梁文瀚失笑，「錢兄怕是對此有什麼誤會，凡是討論政見的言官，平日的公文最不講究的就是文章辭藻，你看看那些被打回來的，許多都是因為廢話太多。」

  「真的假的？」錢芊芊震驚。

  梁文瀚努努嘴，「不信你便聽聽看。」

  每天點卯的時辰對錢芊芊這個下地干農活的人來說都有點早，因此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因此從未注意過這些。

  她此刻豎起耳朵細細去聽那管家給的批語，「囉嗦」、「無用」、「空泛」……

  這麼看來，反而是她錯怪了那位師爺，只是眼前這群門客不爭氣？

  但……

  「既然如此，當初選拔的時候就該篩選出來啊。」這樣一定比現在這般每天還要去糾正他們的習慣來的快捷。

  「審核門客的和如今審核政見的不是同一個人。」梁文瀚慣性解釋道，「他們的標準顯然是不盡相同的，一個看重文采，一個看重內容。」

  難怪都說古人的制度冗長，一個簡單的門客選拔都要弄好幾部分，關鍵是降低了效率不說，還要多養個閒人，他蕭墨寒真的這麼不在意銀錢嗎？

  不過這顯然不是錢芊芊該擔憂的，她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看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能實施，若可行，以後她的那些作物就有了穩定的貨源，每日只要坐在家裡數錢就可以。

  管家走到她面前，「可有政見？」

  錢芊芊頓了一下道：「有！但是在房間裡，我忘記拿出來了，您能否等我一下？」她說完轉身就要跑，但管家鐵面無私的說：「連這都能忘，顯然是沒有把將軍的事情放在心上，你等明天吧。」

  錢芊芊一把拉住對方，「別啊，我這也是想了許久的，就是昨日挑燈夜讀，晨起還未清醒，您通融一下？」

  管家沒有鬆口卻也沒走，只靜靜看了錢芊芊一眼，嘴裡發出幾聲清脆的「咳咳」聲。

  錢芊芊登時靈光一閃，從腰間掏出一枚散碎銀子塞進管家手裡，「麻煩了。」

  管家手掌收緊，仔細摩挲了一會兒，揮手道：「去吧。」

  錢芊芊屁顛屁顛跑回房間，從一眾廢棄的宣紙里，找到個看起來最整潔的，又一陣「噔噔噔」小跑跑出來交到管家手上，「吶！」

  管家將她的文章收進一沓紙裡面，卷在一起，錢芊芊目送著他離開院子徑直走向前廳，和剛從武門生點卯歸來的護院一起往將軍府後廂房走去，也是錢芊芊唯一沒有踏足過的地方。

  每次路過那裡除了見到一些穿著打扮同前廂房不同的家丁、丫鬟，便是他們鴉雀無聲的狀態，每個人見面除了點頭相交，沒有任何交流，就好像只要對眼就能知道對方要說的是什麼，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和前廂房的熱鬧相比，後廂房甚至不能說是冷清，得說是嚴肅了，嚴肅得和蕭墨寒倒是挺搭配，只是怎麼都讓人感覺到壓抑。

  而前廂房的熱鬧同樣也在森嚴的規矩底下，只是相較而言的熱鬧罷了。

  錢芊芊總算是明白為何蕭墨寒會是那樣的個性，在這樣的環境裡面他沒有被逼瘋已經是萬幸了。

  她是極度不喜歡的，所以還是儘早把事情處理好，趕緊回錢家村去，就算是大伯娘沒事要過來找茬，也好過在這受壓迫。

  因此，錢芊芊也是同梁文瀚說話的時候想通了這點，才將那份並不完善的政見內容交上去，當作是試試水，如果那師爺不喜歡她的政見完全可以打回來，到時候她便也能知道個結果，死心罷了。若是讓她重新修正，到時候在細細改那些細節也來得及。

  為此，她一將那政見交上去，即刻覺得輕鬆了許多，同梁文瀚下午閒來的時候兩人便在院中對弈。

  她對圍棋是一竅不通的，但是象棋多少還知道點規則，最近在將軍府無事可做，也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書，梁文瀚是個棋藝高手，她便找了個起點高的，切磋的同時自己的長進也會比與他人要快很多。

  梁文瀚同錢芊芊下了幾局，立刻感覺到了對方的進步，不禁感慨，「錢兄真是個文思敏捷之人吶。」

  錢芊芊又是一陣不好意思，臉一紅，搔搔頭道，「是梁兄這個師傅教的好。」

  「哈哈哈。」梁文瀚爽朗的笑著。

  他大概是這院子裡唯一錢芊芊喜歡相交的人，文人墨客的氣質不少，卻也多了幾分灑脫，讓錢芊芊想到李白，她端起手邊的酒杯，「今日便以此酒來敬謝梁兄，順便也拜個師？」

  梁文瀚先是一愣，很快又哈哈大笑起來，舉起酒杯，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和錢芊芊對酌，「那以後你若有什麼棋藝上的問題，便來問我好了。」

  「是，師傅！」

  兩人相視一笑，含情脈脈。

  這是蕭墨寒看到的自己派去的監管寫在紙上的話，他當下氣得不知是不是該一腳踹在那人身上，「你便告訴我，兩個男人，何以就含情脈脈了？」

  監管嚇得跪地，腦袋狠狠磕在蕭墨寒腳邊，「將軍莫怪，屬下，屬下真的是當時瞧見之後的第一反應，而且也古書中也不乏說過龍陽之好，也不見得這二位就……」

  蕭墨寒起身對著那監管就是一腳，「滾！」

  監管連滾帶爬逃出院子，心裡嘀咕：將軍到底是對哪位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