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惺惺惜惺惺

  錢芊芊聽聞忍不住咂舌，她買個豬膀胱的事情怎得就扯到國家大事上去了？

  蕭墨寒緊跟著回道，「上官兄未曾到過的地方便說沒有，做了井底之蛙而不自知，我蕭國有這等兒郎，難怪上沒有治國棟樑，下不能安定民生。你有這等憤憤不平之怨氣，與其每日逞口舌之快，不如到廟堂去，在朝言政，豈不快哉？」

  這些做過官和正在做官的都是這樣三句不離本行嗎？

  錢芊芊哭笑不得，偏又是些自己插不上嘴的話題，除了退到一邊，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之後的話題自然也是同她來此地的目的毫無關係，她立在一旁，聽著那些絮絮叨叨的聲音，感覺自己隨時站著都能睡著。

  幾人後面到底是在爭執還是在討論，錢芊芊已然不知道了，她一直想找到切入話題的切口，但是那些政治言談她只能聽懂一部分，想從裡面鑽到空子基本無望。

  時光如白駒過隙，二人來時午時剛過，現下屋外已然伸手不見五指。

  「哈哈哈，沒想到將軍竟是如此想的，那麼朝廷是不是？」錢芊芊被一陣爽朗的笑聲驚得一跳，抬眼去瞧蕭墨寒和上官凌兩個人從劍拔弩張到惺惺相惜，一時語塞。

  「上官兄的見解亦是針砭時弊，省試開考不過月余，不知你是否有意？」

  上官凌激動不已，朝自己的父親看了數眼，最後拱手，「自是願意的。」

  「好！」蕭墨寒一拍桌子起身立在廳堂中央，「今日收穫頗豐，我期待將來在朝堂之上見到上官兄！」

  這是要收門生了？

  錢芊芊又忍不住砸了砸舌，趁著兩個人對視相望的時候終於找到了機會，「不知，二位商議好這件事，是不是可以談談別的了？」

  錢芊芊眼光一直望著蕭墨寒，兩人眼神來回交流了半天，他方才有所頓悟的開口幫腔，「看我，竟忘了正事，我這小廝平日裡就喜歡鑽研些有的沒的，她方才說的那些雖然沒有佐證，我卻願意作保，上官兄若是願意，便將豬膀胱處理給他，日後若能增長產量，於萬民都是福氣，若是不能，於各位也無傷大雅。」

  算這個人還說了句人話。

  錢芊芊笑道，「對對，正如蕭……我家將軍所說，諸位若是不相信，且給我個機會如何？」

  上官凌又是看了自己父親一眼，半刻後道：「這等為百姓謀福祉的事情自然要支持，就是不知小兄弟需要多少？」

  錢芊芊盤算了一下，伸出五個指頭。「差不多五百個。」她見對方訝然，「不過不用一次性給，冬日到來之前給齊即可。」

  「這個……」上官凌面露難色，轉而向蕭墨寒作揖，「將軍該知道，近日匈奴和我蕭國要辦一場蹴鞠比賽，現除了徵集會蹴鞠的有志之士，還需要大批量的充氣球，作為訓練和未來比賽的時候用，上官家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

  原來如此，難怪之前不願意賣。

  錢芊芊頷首行禮，「那便有多少貨源提供多少吧。」其他的到時候在附近的鎮子找一找，不能每家鋪子都這麼愛國，全都去提供蹴鞠的吧？

  上官凌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小兄弟所說的別說我們，恐怕將軍也是第一次聽聞，若只是藉口，到時候你拿去另做他用，該如何是好？」

  這般擔心另做他用，看來這他用不是個簡單的用處啊。

  錢芊芊眼珠一轉，即刻有了主意，「勞煩將軍派人監督，看看我是不是用在了作物上？」

  見對方仍然沒有鬆口的意思，她又趁熱打鐵繼續道：「我大概能猜到你們的顧慮。匈奴人多狡詐，怕是有人有意在蹴鞠的細節上做手腳，所以你們就想到用這樣的辦法保護源頭，起碼能得一個公平，是嗎？」

  眾人都沒想到她竟如此看得通透，各個愕然。蕭墨寒眼底更是閃過一絲欣賞和得意，只不過錢芊芊都沒有在意，她拱手作揖，「各位的愛國心讓我佩服，對我有質疑我也理解，若是將軍作保，你們能信嗎？」

  蕭墨寒皺眉上前，小聲說：「擅作主張，竟然幫本將軍安排起活來了。」

  「被逼無奈。」錢芊芊哭笑不得，「拜託將軍幫幫忙，你不是還好奇田間的漲勢能有多少嗎？如果大棚沒有的話，做什麼都是白忙。」

  「我即來了，自然是要幫忙的。」蕭墨寒磁性的聲音鑽入錢芊芊的耳朵，下一秒就見到他衝上官家的父子道：「我也不再瞞著二位，這小廝並非我府上的人，正是之前來和各位談生意的錢老闆。」

  蕭墨寒眼神投射過來，意思大概是讓錢芊芊解開發簪，好讓在場的看看她的真面目。

  錢芊芊扯扯他的衣角，「你又搞什麼？騙都騙了，為何不繼續？生意談好就行，非要暴露我？」

  「商家講究童叟無欺，剛開始的時候為了方便，但現在則到了開誠布公的時候了。」蕭墨寒當著眾人的面說，可以說是一種解釋，也可以說什麼都沒說。

  他壓低聲音用只與錢芊芊能聽見的聲音道：「你不會真以為上官家的人沒有瞧出來的吧？」

  錢芊芊一怔，下意識就朝上官河看過去，對方臉上的表情起伏果然是最小的，她就知道可能瞞不住的就是眼瞎新不瞎的人。

  這若是等他們提出來，不僅僅是價格會變得更高，信譽就更加沒有，以後再想合作都難。

  錢芊芊舉手拔掉髮簪，滿頭青絲如瀑布一般流淌在身後，白皙的皮膚在映襯下顯得如仙子一般。

  上官凌看得呆了，「原來坊間說將軍身邊多了為紅顏知己處的說法是真的？」

  已經不止是錢家村，連鎮子上都傳開了？

  她此前還糾結什麼聲譽清白的，早就沒了，作什麼也挽回不來。

  都是這個蕭墨寒害得！

  錢芊芊偷摸斜眼瞪他，上官凌思忖了片刻又道：「既然是將軍的人，想來不會做什麼勾結匈奴的事情來，這生意我應下了。」

  錢芊芊喜出望外，「真的？」她恨不能上去牽住上官凌的手，奈何她深知此情此景下不妥，只得作罷。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便先謝過少掌柜了！」錢芊芊心中的大事一落地，她即刻便是看什麼都覺得神清氣爽，連蕭墨寒都沒那麼討厭了。

  為此，二人在吃過晚飯之後回家的路上，錢芊芊望向馬車四周的風景，已然是同去時不相同了。

  錢芊芊聽著耳邊的蟈蟈叫，看著月光不遺餘力灑在山林間，沒有喝酒卻有些醉人。

  她單是想想那些作物瘋漲的情形就覺得開心，只要運作起來，以後錢家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進來。」身後傳來蕭墨寒的聲音。

  「將軍有何事？」馬車的空間如此逼仄，進去只會覺得尷尬。

  「進來。」第二聲蕭墨寒說得毋庸置疑，錢芊芊只得反身撩開門帘坐進去。

  她莞爾一笑道：「將軍有何吩咐？」

  「虧得你能想出什麼終年夏日的地方，害本將軍跟著你一起誆騙別人。」蕭墨寒口氣里有不悅和怒意，還帶著點別的，錢芊芊聽不出來。

  她該怎麼解釋海南、赤道的事情？

  和古人溝通簡直太耗費體力，這要是放到現代還需要說？

  唯一不用費口舌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解釋，讓蕭墨寒以為自己是隨口一說。

  「有啊，我去過。」錢芊芊信誓旦旦的看著蕭墨寒又強調了一遍，「真的，我去過。」

  「去過？何時？」蕭墨寒不依不饒。

  錢芊芊笑著說：「當然是夢裡，我從小大到就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於是整日胡思亂想，到了夜裡就會做夢，將軍這是懷疑我？」蕭墨寒在上官父子面前為她說話的時候錢芊芊是真的心頭一暖，但是現在看來，他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卻也是個思想庸俗，甘願當井底之蛙的人。

  蕭墨寒睥睨一眼，「也就只有你才敢將夢裡所見說出口，若是他們真的計較到天之邊界呢？」

  那便會看到她所說的地方，還不都是一樣？

  錢芊芊心裡想的是這般，面上又是另一般。

  「那一來一回的不知要到何年，就是天意不讓我去種植如此違背常理的作物，我便也能死心啊。」

  「你倒是灑脫。」蕭墨寒垂眸道。

  錢芊芊坐在他對面看見他俊朗面容，思前想後還是開了口，「今日謝謝將軍，將來等菜種好了，我一定收一部分給您送過去。」還是不要說些沒有具體要求的話，免得蕭墨寒一鑽空子指不定說些奇奇怪怪她又不能拒絕的話。

  「你什麼時候如此懂得禮尚往來和報恩的？」蕭墨寒扯著嘴角玩味的笑著，兩個人之間似乎多了一點羈絆，這讓他心裡歡愉。

  錢芊芊卻沒感受到蕭墨寒的歡愉，只感覺到不屑和諷刺。

  「我的確是粗鄙的山民，卻也知道基本的人情世故，將軍若是嫌棄禮物不夠貴重，我再想想別的。」

  蕭墨寒一皺眉，欺身向前，「本將軍何時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