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欲言又止

  「將軍！」身著黑衣的手下跪在正前方，「屬下任務歸來，特來復命。」

  錢芊芊聽聞猛地將蕭墨寒推走，人向後踉蹌了數步，「將軍既有事，我便先走了。」

  蕭墨寒欲言又止，良久才點頭，復看向手下的目光一沉，「說。」口氣不善。

  手下不知是因何得罪了蕭墨寒，湊到蕭墨寒耳邊的時候都比平時遠了幾分，「那邊露頭了。」

  「好，傳令下去，行動。」蕭墨寒扯起嘴角，面色逐漸陰沉下來，眼裡透著狠厲。

  錢芊芊本想在門後偷聽的，可她著實高估了自己的耳力，院子裡除了夜蟲的鳴叫什麼也沒有，那兩個人仿似不曾站在那裡似的。

  她覺得無趣，反身坐回床上，身邊的錢宣眼睫飛快地閃動著，顯然是在裝睡。

  錢芊芊俯身貼在她的耳邊，「怎麼沒睡？」

  「是大伯母來了嗎？」錢宣睜開晶亮的眼睛和錢芊芊對視，其中儘是關切之色。

  「是呢。」錢芊芊眼前閃過錢夢搖曳的身姿，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她來和姐姐吵架，將軍給姐姐幫忙了嗎？」錢芊芊訝然，別看錢宣膽子小，卻心細如塵，倒是比錢芬更聰明一些。

  錢芊芊溫熱的掌心撫摸上她的臉頰，「別擔心，姐姐沒事。」

  「嗯，我想也是，將軍定然是站在姐姐這邊的。」錢宣在錢芊芊的手掌上蹭了蹭，跟著轉身側臥，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還是這個年紀的孩子睡覺快啊。」錢芊芊羨慕道，隨後躺在錢宣身邊，睜著大眼睛，怎麼也睡不著。

  蕭墨寒剛才說的算什麼意思？讓她去想想不該想的？

  若是從自身的條件來看，她和蕭墨寒一個天一個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況且，那真的還是個沒長大的小毛孩啊！

  錢芊芊拍拍腦袋，將腦中的胡思亂想趕出去，忽然就聽見熟悉的狗叫。

  半刻後，她來到空間內，和小九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你好端端的叫我做什麼？」錢芊芊指著不遠處的鴨蛋，「食物都已經給你備好了，說了這幾天要去修葺圍牆，沒有時間處理這裡的事情，你別著急。」

  小九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你現在還拿鴨蛋打發我？」

  這已經是她進來之後，它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我說了慢慢來，全家吃的和你吃的沒有什麼不同。」這也是她第三次回。

  錢芊芊不願再多做糾纏，起身去觀察剛移進來的草藥，已經足足高了一尺，挖開的人參也胖了一圈。

  「按照這個速度，豈不是很快就能當老人參來賣了？」

  「在那之前我會把它們全都刨出來吃掉。」小九幽幽道。

  錢芊芊手腕一抖，手裡的人參掉進原先的坑洞裡，「你到底怎麼回事？」

  小九別過頭，「什麼都沒有。」

  這算什麼？她只見過傲嬌的人，卻沒想到狗也會傲嬌。

  錢芊芊嘆口氣，緩緩走過去，撫摸著小九圓圓的腦袋，「小九乖，等我空下來，一定好好陪你，帶你遛彎如何？」

  「遛彎？」小九瞪她一眼，「你覺得這裡還不夠我遛的？」

  錢芊芊一驚，它剛剛是露出了人類才有的表情嗎？

  「那我多給你帶好吃的，只要你說出來的，我有能力做的，或者外面有賣的，我都給你帶來，好不好？」錢芊芊看著自己的那些寶貝藥材，她不可能每天在這裡看著，把小九哄好是必須的。

  她聽見小九明顯的吞咽聲，「怎麼樣？這條件九爺可滿意？」

  小九扭捏了半天才「嗯」了一聲。

  「那你可得幫我好好看著這些藥材，還有麥子。」錢芊芊順勢看向麥子，該怎麼處理這些呢？

  首先，得讓它們的出現合理吧？

  她本來是和劉翰說好的，現下他……

  罷了，還是不要無端再去招惹的好，既然知道別人的心意又無法回應，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

  錢芊芊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然後收好要用的藥材，和小九道別，「這裡也沒什麼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了，我便先走了，好好看著哦。」

  她剛要點開出空間的按紐，就聽見小九說，「你對那個將軍可比對我好多了。」目光在她竹簍子裡來回逡巡。

  「你這……不是吃醋吧？」錢芊芊嗤笑一聲。

  「想太多。」小九收回目光，「快走。」

  錢芊芊癟癟嘴，正準備出去卻忽然想到什麼返身回來，戳戳小九的腦袋，看它晃了一晃，不耐地扭過頭盯著錢芊芊。

  「吃醋是什麼感覺？」蕭墨寒說她吃醋，這詞她是聽過的，高中時候見到暗戀的男生和別的女生在一起的時候也似乎是感受過的，可同對著蕭墨寒的時候完全不同啊。

  糾結的是，真讓她直接否決自己沒有吃醋，卻也沒有這個底氣……

  這麼扭扭捏捏全然不該是她該有的心情啊！

  「就是時刻都想和這個人在一起，看到他對別人關注比自己多會不高興……」小九話說到一半，「不是，沒有吃你的醋，你少在那裡臭美。」

  錢芊芊若有所思的看著小九，心想：算了，就不點破你了。然後美滋滋地離開了空間。

  錢芊芊對照小九告訴她的仔細想了一下，她一點都不想和蕭墨寒多呆，而且也沒不是因為他和錢夢如何了而不高興。

  大部分情況下，她是真的是對蕭墨寒這個人不高興。

  那便不是吃蕭墨寒的醋？

  想通這一點，錢芊芊剛躺進被窩不到半刻就已然熟睡了。

  次日，錢芊芊便去了鎮上招工的地方，打算在裡面找到需要工作的人，好把那五畝田給解決了。

  在她第一次知道古代竟然也有所謂的招聘所的時候嚇了一跳，後又想，沒有這種地方，古代人如何找工作呢？總不能事事都靠家族解決吧？

  這裡的招聘所叫做契園，比起現代那些雜亂的人才市場，倒是顯得雅致多了。

  錢芊芊一進門便有人上來詢問，「來找活兒？」

  「不，我招人。」錢芊芊頓了一下，又道，「也不是，我想跟人談合作。」

  對方盯了她良久，才一甩手朝裡間走過去，「傻的。」

  錢芊芊驚覺自己似乎是說了個古人理解不了的詞，忙鉗住他的手臂，向後一拉，差點就將人撂倒在地，「我不是傻子，真的是來……」她著實是沒想好怎麼和人解釋這個詞，「就是，要麼你就先按招工來吧。」

  「呵。」夥計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你這樣的，自己恐怕都吃不飽吧？哪有那個本事招人？」

  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錢芊芊暗暗腹誹，面上卻堆著笑，從腰帶里搜尋了半天，這才找到幾個銅幣，還是剛才順手把從家帶來的一點肉條賣掉之後賺的，刨去這段時間的花銷，還剩這幾個。

  「我其實是從鎮上的大府邸出來的，具體是哪家不能說，你懂的。」錢芊芊沖他挑眉弄眼，又將銅幣塞進他手裡，「現在一個小工一天的工錢就這麼多吧？我是微服出來的，為的就是掩人耳目。你要是讓我登記了，事情辦好了肯定有謝款！」

  夥計又盯著她一陣觀察，其實忽略錢芊芊的衣服，單看她的氣質，要說是什麼大家閨秀算不上，但做個大府邸里的丫鬟，還是說得過去的。

  「你莫不是誆我的吧？大府邸才給這麼點？」夥計摩挲著手指。

  錢芊芊訕笑道，「這我也不是那家的主人啊，上面給的經費不多，我也得省著點啊。」

  夥計狐疑著看了她半天，錢芊芊一狠心，又掏出幾枚銅幣，砸在夥計手中，「再多沒有了。」

  夥計喜笑顏開，立刻將錢芊芊引向一邊的招工區，裡面的人各個綾羅綢緞，確實和粗布麻衣的錢芊芊不大相符。

  她扽扽衣角，早知便將蕭墨寒那幾件衣服給穿來了，充充場面也好。

  好在她剛一進去，新一輪的選人已經開始了，所以沒什麼注意到。

  她縮在角落裡，和那些身邊的下人們很好的融為一體。

  「嚓——」一聲，數十名招工的魚貫而入，即刻就將整個院子都塞滿了。

  錢芊芊一眼望過去，以健壯的男工為主，太好了！

  她握緊手中的木質號碼牌，據剛才的夥計說，這是用來聘用那些能力好的，只要見到想要的就舉起牌子。

  這不是和他們那邊的拍賣差不多？

  只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不過錢芊芊倒不需要什麼能力強的，會下地幹活就行，這在古代恐怕是隨便抓個人來都會的。

  所以她的關注點也不再那些最前排的，能力強的，反而是在被其他人選剩下的裡面，誰臉上最喪氣，她就打算去找誰，畢竟一開始不給工錢這種要求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日落西山，錢芊芊心裡已經有了好幾個合適的選擇，在尚未散場之前就已經出了契圓，站在一旁的巷道里，仔細觀察進進出出的人，準備一見到那幾個就走上去。

  「真倒霉，怎麼今年想當個佃戶都這麼難？」

  迎面朝錢芊芊走過來的，嘴裡還頗有微詞的正是她的目標之一。

  運氣真好。

  她笑盈盈地迎上去，「這位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