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意

  錢芊芊狐疑著吃了一口，「誒？」她輕嘆一聲，「將軍你竟然真的會做飯。」那之前還非要她來做幹什麼？故意的！

  蕭墨寒面上閃過一絲得意，復又變成一貫的樣子，輕描淡寫道，「是你不願相信別人。」

  「可是你平常錦衣玉食的，不該會這些啊？」錢芊芊剛問完即刻感受到錢母的目光正灼灼地射向自己，反應激動得衝著她擠眉弄眼。

  正主蕭墨寒的反應倒是平淡得緊，喝下半碗湯之後才說，「行軍打仗，偶爾會遇到絕境，讓自己不餓肚子是最基本的。」

  錢芊芊目光收緊，再次落在蕭墨寒的肩膀上，「啊！我的背簍呢？」她從山澗上來之後一直沒怎麼注意過這個問題，到底是跟著自己一起上來了還是如何，她不知道，只能確定，她剛才在院裡望了一圈，並未找到。

  「便是你隨身帶著的那個？」蕭墨寒指向角落，「救你上來的時候分不出身，就吩咐手下去原地取，方才集合時帶來了。」

  錢芊芊那時候光顧著感慨那些將士整齊劃一的步伐和動作，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點。

  「裡面是何物？」蕭墨寒當時並沒有去注意這個，現下想想錢芊芊之所以掉進山澗的理由也不曾問過，明明那個位置離她父親的墳可是遠得不止一星半點。

  錢芊芊起身去拿背簍的身形微微一滯，隨即又故作鎮定的走過去，「沒什麼，就是踩得野菜，看看能不能在家裡做了吃。」

  一聽到有吃的，錢輝立刻按捺不住，衝過去就往背簍里掏取。「姐姐又采了什麼好吃的回來！」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尤其是那些從來不會有人吃的東西，卻總是被他姐姐發現之後，錢輝就總是特別注意錢芊芊帶回來的東西。

  要是換做平常，錢芊芊對付一個錢輝那不是綽綽有餘的，結果今日卻不行，錢輝拿出裡面的草藥先是躲過了錢芊芊的追趕，跟著發現錢芊芊遠沒有以前那麼靈活，立刻就要往嘴裡塞。

  「那是藥！不能亂吃！」錢芊芊急得忘記了腳傷，結果一個不穩當，側身一歪，蕭墨寒伸手去接，兩人今天是接人和被接都有了經驗，默契出奇得好。錢芊芊不偏不倚正好掉入蕭墨寒的懷裡。

  錢芊芊還一心記掛這錢輝那邊，抬頭看過去，「不准吃！」口氣強硬，錢輝撅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她，最終還是將手中的草藥丟到了一邊。

  錢芊芊長舒一口氣，對上蕭墨寒的目光時，明顯能瞧出對方眼中的不解和懷疑。

  草藥的事情一開始錢芊芊就是打算瞞著的，所以有些心虛，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之後的晚飯，吃起來遠沒有剛才香，錢芊芊更是用了比平日裡快出一倍的速度迅速結束了進食。

  然後，她準備張羅幾個弟弟妹妹飯後的工作，卻聽到蕭墨寒道，「我有話跟你說。」

  飯桌上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錢母招呼幾個孩子，孩子看著錢芊芊，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最終各自回屋去了。

  和蕭墨寒抬頭不見低頭見，逃避總不是個法子，這次沒被發現，以後也還是有可能。

  錢芊芊發覺自己之前決定隱瞞著實是有些想當然了，於是主動解釋道，「將軍的傷沒有表面上看著好，內里已經出現一些問題了，您應該自己也知道吧？」

  「你懂藥理？」蕭墨寒目光犀利地看著錢芊芊。

  錢芊芊一驚，一邊迅速思索對策，一邊先順著這話說，「也不能算懂，就是知道一點點。」

  蕭墨寒眼眸眯起來，緩緩道，「哦？」

  「嗯，有件事我跟誰都沒說過。」錢芊芊忽然抬頭一本正經道，「我小時候也有一次掉進了山裡的一個捕獸挖的陷阱，也受了傷，運氣好遇到一個遊方的郎中，順手就救了我。」

  她借著武俠小說里最常見的套路，依樣畫葫蘆，「我想報恩就苦苦求那個郎中讓我報恩，他就說只要我和他學點東西就行，但是又不能告訴別人。我當時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才會這輩子有這麼好的運氣。」

  她停下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之後，我跟著他學了半年，他又要去下個地方了，所以我只是學了個皮毛。」

  錢芊芊說完，偷偷觀察蕭墨寒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心裡稍稍放鬆一些。

  「皮毛？」蕭墨寒挑眉道，「那也敢說是要給我治傷」

  他故意刺激錢芊芊，好看看她什麼反應。

  錢芊芊顯得很淡定，「雖說是皮毛，但是我天賦好，加上郎中也是世外高人，不見得比將軍請來的那些差。」她停下來，一雙眼珠子「提溜」一轉，又道，「將軍最近是不是很難入睡？就算入睡了也會在夢裡奔波勞碌，醒來的時候渾身是汗？」

  蕭墨寒眼底掠過一絲驚異，「這不算什麼，你每日都和我在一起，肯定知道這些。」

  「好。」錢芊芊摩挲下巴，又補充說，「那將軍是不是每日午時都會覺得虎口部分劇痛無比，難以忍受，但是過了午時一刻就消散了？」

  「你？」

  「還有……」

  錢芊芊又列舉了幾個症狀，每一個都說得不偏不倚，蕭墨寒此刻才真正詳細錢芊芊是真的懂一些草藥和治病的，但是心裡對她的懷疑又深了幾分。

  究竟在這個女人的背後有什麼樣的秘密？

  他凝視著錢芊芊張羅著草藥的背影，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將話都藏進了肚子。

  心想：還是等間諜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第二天，劉翰如期而至，昨日他在眾人之中夾著，見到錢芊芊回來想上去打招呼都沒有找到機會，今天見到她的時候難掩激動。

  「芊芊，你的腿還好吧？」

  「沒什麼，就是崴了一下，只要每天都用將軍的金創藥就行。」錢芊芊看見劉翰就知道到了幹活的時候了，劉翰在時辰上的執念堪稱典範，幾乎是一刻不多一刻不少的，而且說是什麼時候就是什麼時候。

  「那就好。」劉翰有些侷促地低下了頭，緩緩走過來，從懷中掏出一朵小花，「我在路上見到這個挺好，就給你帶來了。」

  那是一朵蝴蝶蘭，錢芊芊還從來沒在錢家村里見過，不知道劉翰所說的路是哪裡，但看那花新鮮的樣子和他腳底的泥，估計並不是順手摘下來的。

  她接過花，「好看呢。」

  劉翰更加不好意思，頭也埋得更低了，「我在下面加了一根銀子做的托，不是什麼值錢的，你將就著用。」

  錢芊芊愣了一下，將花朵翻了個個，果然看到了一個蓮花托底的銀製品，簡單利索。

  但是對於劉翰來說，這樣的東西恐怕已經算是家裡值錢的了，特意做成禮品送給她這似乎是……

  錢芊芊隱隱覺察到了什麼，卻又不十分能確定，「劉翰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將髮簪放回劉翰手裡的時候，對方明顯得整個人都盪了下來，表情也暗沉了很多。

  「真的不貴重，就是我從山野里找的，都戴不了幾天，我是想著每天都給你帶些回來。」

  這話的意思就算是憑毫無戀愛經驗的錢芊芊來聽，也聽出裡面的意思來了，她不禁皺皺眉，對劉翰，她是不討厭的，但是也稱不上什麼喜歡，更不至於要收這樣的物件。

  在古代恐怕接受了就是同樣有意思的意思吧？

  錢芊芊有些慌，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表白，對方還是個古代人，「那個，劉翰哥，我真的……不能要。」她頓了頓，一咬牙，「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哥哥的。」

  話說到這份上，劉翰頹然地點點頭，半晌後才抬起頭來，上面的笑容說不出的尷尬，「我知道了，我去幹活了。」

  他想起昨天錢芊芊被蕭墨寒抱回來時的場景，不禁又停下腳步，問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錢芊芊本想矢口否認的，但是又怕劉翰心裡還留著什麼想法，不能死心，和這個憨厚的鄰家哥哥相處了這麼久，她對他的性格多少是明白的，恐怕不能輕易就從感情裡面走出來，要是還糾纏不清就更不好了。

  於是，錢芊芊一咬牙，「是……呢。」

  聽到了早就猜到的結果，劉翰心裡還是不由得一緊，握緊雙拳去牆角拜訪紅土的地方去了。

  錢芊芊沒有看到，身後的房間裡，蕭墨寒全程從頭到尾都看到了這一幕。

  有心上人？誰？

  不是劉翰，還能有誰和錢芊芊是有交集的？

  蕭墨寒不由得勾起嘴角，就說這個女子怎麼可能對他完全沒有想法。

  錢芊芊見到劉翰落寞的背影，心裡不忍，正打算上去幫忙的時候，卻被蕭墨寒一把攔下，「你主動過去豈不是讓他傷心？不如等他自己想通的好。」

  錢芊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裡陡然一驚，蕭墨寒為什麼一副好像什麼都聽見的樣子，「你？」她斜眼望過去，見到蕭墨寒瞭然一切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道，「將軍就這麼喜歡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