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挖土

  蕭墨寒端坐院中，錢家幾個小的里哪怕最遲鈍的錢宣也感覺到了他身上低沉的氣息，沒有誰敢走過去，甚至是玩耍也都悠著心的，錢母更是眼睛一刻都不敢從自家的孩子身上移開，生怕一不小心惹到院中的大佛。

  錢芊芊進入錢家之前，本來心情大好，她從劉氏那裡不僅問來了修葺所需要的銀錢數目，還和劉翰說好了，去山上搜集原材料來減少成本，劉翰也說可以少找一個泥瓦匠，他的農活幹完了就能頂上。

  錢芊芊粗算了一下，手頭上加上將軍要賠付的木門部分加在一起，還能有一點點盈餘，她打算用這點盈餘再去空間裡種時新的蔬菜或者果樹之類的，拿去換錢。

  這樣後面就能積攢足夠的錢去和別人談合作，把家裡的五畝地好好用上，中間牽線搭橋的人選自然也是劉翰。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錢芊芊嘴都恨不能咧上天。

  但……

  錢芊芊進了錢家之後，立刻就覺得有人兜頭給了她一盆涼水，蕭墨寒這位大將軍不知道因為什麼在她家中發起了脾氣。

  準確來說，他也不能叫發脾氣，用她那個年代的話來說就叫冷暴力。

  她一進門，笑盈盈的上去打招呼，「將軍好，晚上想吃點什麼？木門的事情我已經打聽好了，換個一模一樣的需要十貫錢，要是把現在的修修補補，也就五貫錢。」

  這價格是錢芊芊特意貨比三家廢了口舌，討價還價來的，幫蕭墨寒省了錢，本還想著總能得一句夸吧，古人不是最看重勤儉持家嗎？

  結果，蕭墨寒冷著一張臉，「你是覺得本將軍會在乎這點蠅頭小錢，我若是要換，必然按著最好的來。」

  「最好的？」錢芊芊著實不懂這是個怎麼養起來的習慣，就因為家底深厚背靠大內就覺得可以為所欲為，難道不知道這坐江山的才是最不穩當的，多少朝代更迭都是因為主事的人和底下的人不懂得如何長久維持只知道享樂？

  當然，除非她真的不想要腦袋了，否則這番話是爛在肚子裡，怎麼也不能說出口的。

  「那將軍想要什麼樣的？」錢芊芊皮笑肉不笑的看過去，「錢家村地處偏僻，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地方，頂好的也就是個紅木的，放在我這院子裡也有些格格不入吧？」

  蕭墨寒抬眸，凌厲的目光環顧四處，「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那便都換了。」

  這事放在旁人身上恐怕當場就能笑得找不著東南西北，偏錢芊芊是個有骨氣的，也是個不願意無端受人好處的。

  「將軍明明答應過我……」她早些見到的那個蕭墨寒難不成是個假的？

  「是你說，格格不入。」

  我就是要在這裡留下屬於將軍府的東西，哪怕我回了，也讓你這個小女子和我撇不清關係。

  錢芊芊攥緊拳頭，好不容易大伯母一眾人不上門來惹麻煩了，又來了一個是嗎？

  這就是不讓她好好過日子？

  行，那她也就顧不得那許多。

  「將軍。」錢芊芊快步走到他跟前，「您若真的這麼做了，便是把我推上風口浪尖，是在逼死我。」

  蕭墨寒眉頭微皺，這女子真能再如此富貴面前不貪不念？該不會是欲迎還拒，刻意為之吧。

  「這可就奇怪了，我要給你修葺院子，定然比你現在住得好上萬倍，怎得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害你？」

  「將軍覺得，男子會為了什麼給女子全家修葺？」錢芊芊娓娓道來，「說是為了自己住得歡喜？說出去誰能相信？多半都會認為將軍同我之間有什麼。」

  是因為這個所以不接受？

  蕭墨寒的臉更加沉了，「你不樂意？」

  這是樂不樂意的事情嗎？

  錢芊芊心裡已經將蕭墨寒當成了練跆拳道的沙包，前後左右捶打了好一番，「這事不在我，而在於將軍，您真打算娶我？」

  「哼，笑話，將軍夫人的位子可不是那麼好坐的。」蕭墨寒不屑道。

  「那便是了。」錢芊芊明星鬆一口氣樣子，被蕭墨寒看在眼裡，眸間帶著潑天的怒意，偏錢芊芊急著解釋清楚這件事，阻止他做出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壓根就沒注意。

  「將軍不會娶我，最終是要回去的，而我也得在這錢家村生活。您做了這件事，那便是讓別人拿住了我的把柄。」

  錢芊芊苦口婆心，「不知情的一定會說我勾引將軍不成，雖然落了一個金窩窩，卻還是被拋棄在這裡。一來冷言冷語是少不了了，二來，將軍讓我如何嫁人？」

  蕭墨寒不可置信的看著錢芊芊，他本以為這個女子不過是有點小聰明，卻不想分析起事情來，周全縝密，倒是像個大家閨秀。

  錢芊芊見他沒說話，繼續道，「還有我這一家的弟弟妹妹的，也都免不了因為我這名聲也不會受人待見，那我就只能……死了乾淨。」

  她刻意裝得委屈可憐些，心裡可半刻都沒想過要死，作為一個現代人，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都可以厚著臉皮活下去，日子始終是過給自己的，不是過給別人的。

  但是整個錢家不一樣，他們都不是能承受這些的人，尤其她那位性格軟弱的母親，她不能看著他們活不下去。

  「而且，將軍，無論如何我們家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將軍的事情，還收留了你這許多天，不念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在為難你？」蕭墨寒眸光一閃，激得錢芊芊渾身一顫。

  「沒有沒有，將軍不是為難我，您想住得好些也無可厚非，對了！」她忽然靈機一動，話鋒一轉道，「您之前不是有什麼計劃要對付那些間諜嗎？我不知道是不是用得上這個院子，但是要是我這院子忽然和整個錢家村都格格不入了，可能會影響您的計劃。」

  蕭墨寒看錢芊芊抹掉額頭的汗，一副快要哭的樣子，心裡生出幾分快意，「嗯，這是個問題。」

  錢芊芊長舒一口氣，「那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來如何？這門太舊了，就換個全新的吧。」

  「嗯。」蕭墨寒起身，「記得送晚飯。」說完徑直回了房間。

  總算是把這尊大佛哄住了，

  錢芊芊癱坐在地上，感覺比割麥子累百倍，怎麼能這麼累？

  她正發著愣，錢宣湊上來，「姐姐，將軍怎麼了？」眼中都是關切。

  「沒什麼。」她默默錢宣的腦袋。

  「可是我看他一直繃著臉，而且一動不動的。」錢宣打心裡是蠻喜歡蕭墨寒的，錢芊芊看得出來，估摸她要是大個幾歲就想去給將軍做老婆了。

  這裡的少女思春的年紀著實有點早，「將軍是在練一種功夫，非要這樣才行。」還是不要打碎少女的夢了，讓她對蕭墨寒留著點美好幻想也好，免得以後對男人都沒什麼興趣了。

  「原來如此。」錢宣展顏，回到她姐弟中去，幾個人繼續著剛才的遊戲。

  翌日一早，劉翰早早來敲錢家的大門，身後還跟著幾個壯漢，似乎是他在田間做活認識的朋友，有本村的也有鄰村的。

  「芊芊，我們幫你去山上挖土去，山那邊有好紅土，最適合做圍牆。」

  錢芊芊早早就穿戴好，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好，那就謝謝幾位了，等幹完了活，有香噴噴的鴨蛋。」

  正好昨天去看過，鴨蛋這幾天的產量一直很好，還有幾個孵出了小鴨子，等過段時間會成倍增多。到時候就可以算是她手上最大的一筆財富了。

  「好嘞！」壯漢們聽到後幹勁十足。

  錢芊芊跟在他們身後正要出門去，忽然就聽見蕭墨寒道：「我也去。」

  「啊？」錢芊芊以為自己聽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蕭墨寒。

  「不行？」蕭墨寒的髮髻一直沒人梳，今天終於是散碎了好幾縷下來，和他往日裡整裝待發的樣子不一樣了，多了點江湖人的俠氣，還挺……好看的。

  老天真是偏心，給了這個人好家世，還要給好樣貌。

  蕭墨寒被錢芊芊看得發毛，她這個時候怎麼不知害羞了？

  他衣袂飄飄地走過來，立在錢芊芊眼前，「你再這麼看著我，真要被人當成勾引了。」

  錢芊芊驀的一凜，眼神閃向一邊，「將軍不是真要去吧？你傷也沒好，還是在家養傷吧。」

  「我還能比你不濟事？」

  怎得那個劉翰能去，他就不能？

  錢芊芊拗不過，也懶得繼續和他說什麼道理，反正這個人向來只聽自己想聽的道理，其他那些他什麼時候放在過眼裡？

  「那將軍去了還是少幹活，不要再弄傷了自己才好。」免得在我家待的時日更久了。

  蕭墨寒這刻，眉頭才舒展開來，越過錢芊芊身側，跟上了劉翰的隊伍。

  快讓這麻煩走人吧！

  錢芊芊衝著他的背影心裡默默祈禱著。

  兩人都沒有發現，一雙精明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眼睛的主人貓在錢家門前不願的百年老榕樹下，正是錢芊芊那位大伯母。

  「哼，小狐狸精，真是會勾搭男人。」她抬手一個個點過去，「一個女人家跟這麼多男人出去不知要幹嘛，不知羞恥！」

  她一跺腳，轉念又想，不成，這要真的勾搭上將軍了，以後還能有她的好日子過？

  「得回去好好和夢兒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