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安慰

  楚青雲坐在後院中的長椅上，凝視瞭望著這片藥田，努力平復著心中的不安與異樣。

  剛才屋子中的氣氛過於壓抑悲傷，這像是一把利刃準確地錐進了她的心中，便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突然有一雙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柔的力道似是帶著些不忍。

  楚青雲側眸看去卻意外的迎上了牧玉的眼眸，那少年尚且年輕的眼中滿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你怎麼來了？」楚青雲抹去眼角的點點淚花，嘴角努力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你，你還好嗎？」牧玉似是有寫不願與楚青雲直視，別開眼看向一旁。

  崇巢失蹤的事情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他又怎麼會不知曉？

  楚青雲自從此事傳來後，便沒有再踏足過九王府，看起來很是忙碌，他偶爾和牧芸一同去九王府看她，都只能看見她依靠著床榻小歇的模樣。

  牧芸雖想她，但見她滿面疲倦也不忍打擾，便讓紫鵑隱瞞下此事帶著牧芸悄悄離開了。

  「什麼事情都沒有，好好的我能出什麼事？」楚青雲說著頗有些不自然的扭轉頭去，將目光又放到了這片藥田上。

  陣陣清風徐來，夾雜著草藥的氣息，許是因為身旁有著他陪伴的緣故，楚青雲心中的傷感似乎也淡淡褪去。

  周圍雖仍是一片安靜，但卻與剛才有了些不同。

  「其實，你還有我們。」

  牧玉的聲音沉沉響起，少年的清亮的聲音中卻被一層羞怯與小心所籠罩著。

  「啊？」楚青雲沒料到自己會突然聽到這樣沒頭沒尾的話，滿是詫異的看向他。

  牧玉深吸一口氣，一向沉著冷靜的他此刻卻顯得頗有些侷促，他雖朝向楚青雲，但目光卻看向了地面。

  「我先前便向你說過，既然你將我與牧芸帶回，那我們便已經成為了你的家人。只要我們在，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死了，你都並不孤單。」

  楚青雲看著這個牧玉凝噎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雖然還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少年，心思卻比一些大人都要細膩，竟能察覺出她的不對勁，用這樣的話語來安慰她。

  「那人就算再怎麼重要，也早晚會隨著時間過去的，你還是將目光放到未來較好。」

  牧玉見楚青雲只是看著他並不做聲，像是生怕她會錯自己的意思一般，趕忙又補了一句：「我想他若是在這裡，見你如此，想來也會不同意的。」

  他面上雖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白皙的面頰上映出淡淡的粉紅，目光更是不敢與楚青雲有著接觸。

  楚青雲突然伸手，將他摟入了懷中。牧玉猛然間被擁入溫暖的懷中，並不是很適應，卻又不敢掙扎，只得僵直了身子。

  楚青雲常年與藥物打交道，身上縈繞著淡淡的藥香。牧玉聞著這泛著微微苦意的氣息，一刻狂跳的心也開始平穩下來，只是面頰上不自然的紅暈更甚了些。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就像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一樣。」

  楚青雲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輕描淡寫但卻略顯鄭重的語調，讓一字一句都鑿入牧玉的心弦：「時間能磨平一切，但永遠都無法抹去重要之人的存在。」

  牧玉聽到她聲音中難以掩蓋的淒涼，心下只覺得有些氣悶，但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楚青雲比他遇到過的女子都大不相同，在遇見困境時永不言敗示弱的模樣，更是他強有力的支撐，讓他為了能更近楚青雲的步伐而不斷的豐滿自身羽翼。

  可沒想到，這個在他心目中難以言語的重要存在，竟然會因為一個男子而憔悴。

  「你放心，我不會因此而消沉，在此事被徹底的蓋棺定論之前我永遠都不會相信那些不實的謠言，這不是我的作風。有你和牧芸在，我便不會憂心自己是否孤身一人。」

  只是，這種讓她幾近崩潰的事情要在什麼時候才能迎來徹底的結束，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堅持到。

  牧玉原本還有些不平的心情，在聽到楚青雲這一句話時，頓時就消失的煙消雲散了：「嗯。」

  兩人就這樣坐著，瞭望著這片藥田，滿眼的嬌嫩的翠綠似乎在這特殊的心境下呈現出更多的姿態。

  「哥……」牧芸循著牧玉的走的方向尋來，當她看到楚青雲時眸子一亮，正想要撲上去卻被余嫂抱住了。

  牧芸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余嫂豎在嘴邊向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姿勢，並向她緩緩搖頭：「不要過去，就讓他們這樣待一會兒。」

  余嫂抱起牧芸站在門檻上，看向那一大一小的一對身影，眼底的擔憂之色正在被慢慢消融。

  牧芸雖不懂余嫂的用意，但也聽話的點點頭，窩在余嫂的懷中看著他們。

  哥哥掛念姐姐許久，他雖不說，但作為他的親妹妹自然能感受出來。今日，便讓哥哥先跟姐姐單獨相處一會兒吧。

  楚青雲讓鴻伯將這夫人為丈夫看病所花費的銀兩都還了回去，那夫人接到這沉甸甸的銀兩，原本如槁木般的面上竟難得的流露出幾分感激之色。

  她向楚青雲言謝之後，這才拖著疲倦的身子讓人帶著丈夫的遺體離開了醫館。

  楚青雲又在醫館中巡視一圈，見其他的患者都恢復良好這才放心離去。

  馬車剛在九王府的門口停下，守在門口的李伯便頓時急忙迎接了上來。

  「李伯，您可是有什麼事情嗎？」楚青雲見李伯一副匆忙的模樣，像是正在為什麼事情心焦，眉頭微蹙。

  「娘娘您總算是回來了。」李伯長嘆一口氣，若是楚青雲再不回來，他怕是就要派人去濟世堂中請了，「南安王府的王妃想要見見您，說是有些事情想要與您相談。」

  「南安王府的王妃？」楚青雲聽到這稱號，眉頭擰的更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