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別

  沈翠竹自從將峰主的位置交給姜棟之後，對他們的看管便也弱了許多。

  雖已經宵禁，但湯婉仍是站在宿舍外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倚著欄杆向遠處眺望著。

  「原來你在這裡，害得我瞎擔心一場。」楚青雲輕柔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她只是微微側眸看了一眼，隨後便又恢復了剛才的姿勢。

  「我明日就要離開了，今天晚上是我們共處的最後一夜，難道就要這樣結束嗎？」

  湯婉轉頭看向她，見皎白的月光點亮了她的黑眸，給她增添了別樣的光彩，心中的某一個角落似是在不經意間被觸動了。

  憋了一天的情感在這瞬間，衝破了一小道縫隙，緊接著便易發不可阻止的再心頭翻湧。

  「阿婉，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是今晚我們能不能將這仇恨暫時擱置到一旁，給我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楚青雲嘴角揚起淺淺的微笑，只是說著說著，她便覺得鼻子有些泛酸起來，一種名為不舍的情感越發的強烈了起來。

  雖然她也曾無數次地想像過這種情景，但沒想到當這一日真的到來時，先前做下的所有心理建設，都失去了作用。

  湯婉與她對視了半晌，突然上去抱住了她：「青雲，如果你離開後忘了我，那我就恨你一輩子！」

  她在婆羅門中日復一日的灰暗時光，突然被楚青雲的到來所點亮。

  對自己畸形身體所擁有的自卑，也在楚青雲的鼓勵下所逐漸遺忘。

  楚青雲的身子滯了一下，但嘴角的弧度很快就加深了：「你放心，這一段時光因為你的陪伴而變得精彩。我當然不會將我最好的朋友所遺忘。」

  「青雲，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反正，我本來就想要離開這裡……」

  楚青雲安慰地拍著她的背：「你呀你，這也只是一時的氣話。真的讓你離開，你難道就捨得姜師兄？」

  「他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朋友罷了，怎麼就離不開他了？」湯婉也逐漸冷靜了下來，褪去了剛才的激動。

  離開婆羅門的確只是一時口快所說出來的，且不說她真的能否脫身，就算有這個能力，她難不成還真的先要跟在楚青雲一輩子？

  楚青雲也有著屬於自己的世界，她現在沒有任何的能力，在外面的世界中根本活不下去，跟在楚青雲的身邊也只是一個累贅，她可不想要成為楚青雲的一個包袱。

  楚青雲摸到她比常人多出來的那一隻手臂，頓時想起來了些什麼：「不過湯婉，你雖不能跟我一快離開，可你要跟我外出一趟。」

  「嗯？」湯婉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向她，青雲不會真的想要帶她一塊倆開吧？

  「我之前說過，要幫你除去這一隻手臂，自然要說話算話，只是在婆羅門內我不好動手，你跟我到外邊的鎮子上去。」

  這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很小的手術，在末世中曾經幫很多人都做過。

  「這婆羅門中什麼設施都有，藥材也俱全，有些稀有藥材還是外面買不到的。為何一定要到外面去做這個手術？」

  湯婉看向楚青雲的眼眸更是亮了些許，染上了淡淡的興奮之色。

  之前楚青雲說這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只是當做安慰她的話，聽聽就過了。可如今，她見識了楚青雲醫術的高明，重新聽到這話從她嘴中說出來，就給她一種莫名的安慰。

  楚青雲沉吟了半晌：「之前我是怕沈翠竹不同意，現在姜棟師兄坐鎮在婆羅門內為你治療應該沒有問題。那我明日便去問問他，爭取在離開前為你治療好。」

  「這麼快？」

  湯婉的面上顯露出失望的神色，她還以為楚青雲會因此而在她身邊多陪幾天呢。

  「不過是一個很小的手術，不需要多久的時間，而且我們出來的時間不短，再拖延下去不好，是回去的時候了。」

  楚青雲說著將目光投到了一旁的夜色上，轉移了話題。

  湯婉明白她不想要再多談此事，便也順著不再說了。

  翌日一早，楚青雲便向姜棟徵求了意見，取得了他的同意後，便將那竹林中的藥房倒騰出來，當做她的手術室。

  姜棟雖信任楚青雲的醫術，但又不放心，畢竟這可是要動刀子的事情，想來只有被迫在身上留下幾道刀傷，哪有主動去動刀子的？若是一不小心下錯了手，那湯婉的性命便搭進去了。

  楚青雲雖然理解他的心情，但仍是硬著心腸拒絕了，另外找了個關係還算不錯的姑娘來打下手。

  那姑娘曾和她一起在山洞中工作過，對於這些要動刀子的活兒很是熟悉，有些步驟不需要楚青雲說便已經幫她都做好了。之前在一起工作時，便默契十足。

  關心則亂，這姜棟平日裡看看為人沉穩冷靜，但一旦遇上了關於湯婉的事情總會亂了分寸，所以他還是在外面待著比較好。

  楚青雲雖然很久沒有動過手，但這種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小手術，很快便將它順利解決，沒有出任何的差錯。

  她原想要等到湯婉從麻醉中甦醒，跟她正式道別之後再離開，可是時間不等人，眼看著太陽越深越高，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她值得將掛念的話託付給姜棟，並讓他代自己向湯婉說一聲抱歉。

  「楚小姐你總算來了！」王大壯站在為他們備好的馬車旁，一見到楚青雲，便向她興奮的招手。

  「我可不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我既然說過回來，那便一定會遵守承諾。」

  楚青雲並不想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傳遞給他們，便深呼吸一口，在面上擠出一個微笑。只不過這笑容中隱隱泛著絲苦澀。

  崇巢上前幾步，抱拳向身後的任遠等人拱了拱手：「這些日子裡，楚青雲就多謝你們的照料了。若是有緣，我們來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