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面目

  那男子深邃且泛著微微寒意的眼睛，讓楚青雲只感到後脊有著絲絲的涼意。

  但還未等她頭腦做出判斷，覆在他面具邊緣的手指，便已經將那面具摘了下來。

  一張還算清秀，但卻沒有任何亮點的書生面容映入她的眼。這樣普通到放入人群之中，都不一定能認出來的臉，與穆娉婷的心中預期著實相差的有些大。

  「看都看了，你現在總滿意了吧。」

  趁楚青雲愣神間，那男子伸出修長的二指，將這面具給重現帶回了面上，遮掩住了他的面。

  楚青雲見自己正貼在他的身上，姿勢顯得有些曖昧，便輕咳一聲，忙向一旁跳開去，眼底仍是有些難以掩飾的失望。

  如果面具後的這樣臉，醜陋到極致，亦或是傾城到極致，她都能安然接受。反倒是這樣平平淡淡的面孔，給她帶來了更大的驚訝。

  「怎麼，我的面孔對你有這樣大的吸引力，竟能讓相府嫡小姐看得愣在原地？」

  銀色面具下，那雙黑眸中染上了淡淡的戲謔，剛剛的冰冷似乎在一點點的消融。

  「啊，啊！」

  楚青雲心下輕哼一聲，雙手抱胸扭過身去，面上是大寫的不屑。

  在末世之中，就是連殺伐決斷的鋼鐵硬漢她都不曾心動過，又怎麼會對這樣一個相貌平平，人品不好，天天還有事沒事威脅她的人產生興趣？

  重巢看著楚青雲的反應，眼底的最後一絲寒意也消失殆盡。

  這還是第一個看不起他容貌，還對此滿是不屑之人。

  他伸手摸了摸面具的邊緣，那細膩的金屬質感略帶涼意。

  不過，這樣人，皮面具樣貌的確平平，便是連他自己都看不上。

  可現在，還不是像楚青雲展露身份的最佳時機，隨著與她慢慢接觸，他便越是能感受到這個女子的不尋常。

  重巢捏著面具的指微微用力，眼底的寒光乍現。

  他苦苦尋求多年的計劃，容不得他人的打擾。若是她與此事無關，便也罷，若是他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那便絕不能留下！

  另一邊，送走了怒氣沖沖的楚丞相，呂氏便揮退了其他的丫鬟小廝，只是在貼身默默的陪同下，在花園的小路上漫步。

  「李嬤嬤，你陪在我身邊這樣久，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見了不少，今日之事，你又是怎麼看的？」呂氏壓低了聲音，斟酌著開口。

  「依奴婢看啊，這個翠環終究是在老太太身邊帶過的人，眼皮子應該不會這樣短，為了一個玉鐲子，就做出這種事情來。」那老嬤嬤蹙眉道，面上寫滿了疑慮。

  「翠環這個丫頭雖不曾服侍過我，但她的性子我也是了解的。不然，我不會將她安排到楚青雲的身邊。」

  呂氏緩緩道，握著李嬤嬤的手緊了緊，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這樣好的一枚棋子，便這樣斷送了，她又如何不惱？

  若只是沒了一個翠環便也罷了，畢竟她還沒有重要到無可替代的地步。

  但只怕，她這回所丟失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一個丫頭。

  「奴婢看老爺剛剛面色極差，似是生了您的氣。看來今日一事，怕是有損您在老爺心中的好感啊。」

  李嬤嬤面上滿是憂慮：「姨娘，您的管事能力若是在老爺的心中受到打擊，可對您今後的道路是一件極為不妙的事情。」

  呂氏的步伐頓了頓，一貫溫婉大方的面上卻滿是陰鷙：「翠環不可能只是因為一個鐲子，便來向我撒謊。」

  翠環是明白她的手腕的，她知道如果這樣做，所會面臨的結局遠遠比死亡都會痛苦百倍！

  「如果翠環說的不錯，那在這楚青雲的房間中，肯定窩藏著一個野男人，只是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竟讓我們沒有搜找到罷了！」

  李嬤嬤咬重了窩藏二字，面上的神色顯得有些猙獰。她此時的模樣若是被別人看去，怕是難免會大吃一驚。

  畢竟這個李嬤嬤一向都是和藹和親的模樣，小丫鬟們平日裡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去求助於她，也都會得到解答。何曾見過這樣的一面？

  「嬤嬤的意思是，這個野男人現在也許還在楚青雲的房間中？」呂氏的腳步頓了頓，面上流露出算計的神色，「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重新回去，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今天晚上，她在楚青雲的面前丟了太多的臉，以至於她現在急於去扳回一些顏面。

  「姨娘，萬萬不可！」李嬤嬤從小陪呂氏長大，又怎麼會不了解她的心情？

  「奴婢看，這個楚青雲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啞巴了。最近，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斷然不能輕易行動。」

  呂氏聽到這，心下原先的一腔衝動也開始漸漸冷靜下來。

  嬤嬤說得著實不錯，剛剛是她激動了。

  楚瑤是她一手帶出來了，所以對她的每一個心思都極為了解。便是細心如她都著了楚青雲這樣大的道兒，可見不能再輕易妄為。

  花園小徑的盡頭，隱隱傳來婢女們的交談聲。

  呂氏與李嬤嬤對視一眼，不再言語，順著小徑拐到了無人的小路上，這才再次開口。

  「姨娘，我們何不再在楚青雲的身邊安插一些眼線，緊緊的盯著她？」李嬤嬤說著，緊緊攥住了手，仿佛似是要撕碎些什麼一般。

  呂氏仰頭看向空中的那輪皎皎明月，眸中的一些情緒在月光下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過了半晌，她這才收斂了眼底的情緒：「李嬤嬤，你辦事我最為放心。此事，便交給你了。」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只要他們肯細心觀察，便一定能抓住她的把柄！

  午後的暖陽穿破雲層，淺灑在楚青雲的院落中，一切都寧靜祥和至極。

  楚青雲當推開門扉，便見有兩個擺弄花草的丫鬟迎面向她走來。在經過她的時候，那兩個小丫頭的目光總是瞟向屋內。

  「啊啊。」

  聽到楚青雲的聲音，那兩個小丫頭的身影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