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責任

  「有人來了。」

  男人聲音低沉透著警惕，卻見那小啞巴依舊穩坐在桌旁，不慌不忙的收起桌上的東西。

  一抹複雜的流光在眼底划過，重巢坐起了身。

  楚青雲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反而從袖口裡抽出一張似是早就準備好的紙張舉到了男人面前。

  柳葉細眉微微挑起『不想被人發現，自己藏好』。

  腳步聲越來越近，重巢一閃身便從半掩的窗子躍了出去。

  瞧著男人消失的身影，楚青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老爺，夫人，就是那裡！奴婢就是在那看見有男人衣服的！」

  「楚青雲！你給為父出來！」

  嘈雜的聲音伴隨著楚丞相一聲怒吼，楚青雲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這才去開門。

  一眼就看到滿院子的人，和拿著火把的家丁。

  楚青雲面上一副受驚的模樣，可憐巴巴的看著楚丞相，似是在問她又做錯了什麼。

  「看看你做的好事！」

  啪！

  楚丞相從一旁的丫鬟手裡扯過一條黑色的男人裡衣扔在了楚青雲腳邊，臉上的怒意恨不得上來要掐死她似的。

  楚青雲心裡冷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無情爹現在肯定是恨死自己了。

  畢竟他精心栽培的女兒可是因為她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眼底閃過冷忙，楚青雲再抬頭時已然一臉慌亂，連忙用力的擺手，焦急的樣子像是想解釋什麼：「啊啊——」

  「老爺，您消消氣，咱們也只是聽了丫鬟的片面之詞，不如先進去查看一番，也免得冤枉了青雲不是。」

  說話的是一華衣婦人，正是那楚瑤的生母呂氏。

  瞧著她假惺惺的模樣，楚青雲冷冷的勾唇，面上卻一派驚慌失措。

  「啊啊——」

  「老爺，夫人，奴婢絕對沒有看錯的，這幾日大小姐總是將自己緊閉在房間裡，有時候更是連送來的飯菜都不讓奴婢們端進屋，今晨奴婢說要去給大小姐收拾一下，大小姐卻直接將奴婢給攆走了，這不，將才奴婢尋思著給大小姐送些熱水來，誰知就在窗下看到了那件男人的衣裳。」

  翠環不著痕跡的與呂氏對視一眼，便忙不迭的上前來『添火加柴』，聽的楚丞相是越發篤定楚青雲在屋裡藏了男人。

  要知道，眼看著她跟九王爺的婚事臨近，如果傳出相府千金私會野男人的醜聞，那還讓他那張老臉往哪擱？

  楚瑤的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如果再因為楚青雲得罪了九王爺，那他以後的官路可就更加難走了！

  越想越氣，楚丞相當下一把揮開擋在門口的楚青雲，大步走進了房門！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不孝女到底有沒有在屋裡藏男人！來人啊，給我搜！」

  一眾丫鬟婆子湧進了屋裡，呂氏眼底露出陰狠笑意，本來她還想著如何給自己的女兒報仇，懲治一下這小賤人呢，沒想到她竟自投羅網了。

  然而呂氏的這個想法才出現沒多久，她就有些笑不出來了，因為屋裡壓根就沒到任何野男人的身影。

  反倒是楚青雲怯懦的站在梳妝檯前，開始默默流著眼淚，繼而拿起一旁的紙筆，低頭不知在寫著什麼。

  須臾，小心翼翼的上前交到了臉色晦暗的楚丞相手裡。

  『爹爹，女兒是被冤枉的，之所以不讓下人進屋，是因為您賞賜給女兒的東西丟了，女兒怕是……』

  楚青雲不受寵，但還是識字的，眼下見那紙上的字歪歪扭扭很是難看，楚丞相忍不住蹙眉，但並沒有懷疑別的，只當她是無才而已。

  不過在看到後面的內容時，臉色有些難看：「你說有人偷了你的東西？」

  楚青雲弱弱的點頭，隨即走到梳妝檯前，將首飾盒抱了出來，打開後，赫然發現裡面只剩下零零散散幾根不值錢的珠釵了。

  楚丞相當初是親自下命令讓人給楚青雲送的東西，為的就是做給九王爺看，雖然都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但也絕對不是這麼幾個破玩意。

  而且偷盜可是大罪，若是傳出去，那也是在帶壞丞相府風氣！

  楚丞相瞪了瞪眼，目光看向了呂氏身邊的翠環。

  「老爺，看來今日是咱們誤會青雲私藏野男人的事了，不過，這偷盜一事，自打妾身接管府里大小事務以後，可是從未出現過的，而且這次妾身派來青雲這伺候的，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一個個的眼力勁都不差，怎麼可能會做出偷盜這種事呢。」

  呂氏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那唯唯諾諾的楚青雲身上時閃了閃，繼續道：「會不會是青雲自個兒疏忽，一時間忘記放哪了？」

  到底是只老狐狸，三兩句話就把責任又推到了楚青雲的身上。

  再加之楚丞相本就看她不順眼，幾乎一下就認定了是楚青雲自己的毛病。

  「楚青雲，身為你的父親，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將來是要嫁給九王爺做妃子的，若是像現在這般做事不經大腦，到時候是要給咱們整個相府丟臉的！」

  又像上次一樣，人家說什麼他信什麼，自己說的話，這個無情爹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心下開始不服氣，楚青雲面色也冷了下去。

  她走回桌邊慢著毛筆刷刷的寫下了一大串字，落筆明顯較之前重了許多。

  『爹爹為何總是不信女兒說的話？難不成我一個堂堂相府小姐會去誣陷一群下人不成？還是說，在您心裡，女兒就是一個連下人都不如的婢子？』

  楚青雲憤憤然的將第二張紙再次舉到了楚丞相面前。

  『您若是不信，大可去搜一搜負責伺候我院子裡的下人身！用證據說話不是更有說服力？』

  因為呂氏站在楚丞相對面，所以並沒能看見楚青雲紙上寫的是什麼，只知道這楚丞相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怒道：「你就是這麼跟為父說話的？」

  楚青雲緊抿的唇帶著冷然，面上帶著自嘲：『女兒是個啞巴，寫出來的東西自然沒有感情。』

  楚丞相被噎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呂氏還以為楚青雲犯蠢又在惹楚丞相呢，心裡也在沾沾自喜，誰知下一刻就聽到楚丞相怒道：「來人，但凡在這個院子伺候的下人，都給本相仔細的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