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熱情高漲

  而現下清晰體會到心裡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是來源於哪的時候，沈寒瀟才猛然想起，上回那個什麼花姑娘來送東西的時候，她的心情跟剛剛的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原來……原來她令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雲淮上心了，然而她卻到後來才分得清自己的感情。

  沈寒瀟為自己的遲鈍好笑地搖了搖頭，心道還好她醒悟得還算早，不然等雲淮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她才驚覺自己的心思，說不準人家都被身邊的那些個桃花給搶走了。

  到時她找誰哭去……

  咦，不對。

  若說她醒悟得不算晚，可昨日雲淮同自己說的那些話里，可是也明晃晃表達出他也一樣在之前就對她有意思的。

  沈寒瀟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沒有昨日的時機，雲淮回等到什麼時候才開口？

  又或者說，她和雲淮兩個人，會有誰憋不住先開那個口。

  所以說她最好奇的，還是雲淮究竟是什麼時候對她有意思的。

  想到這個問題，沈寒瀟莫名覺得臉又有些燥熱了，忙清了清嗓子，專心將心思都用在手裡拿著的弓箭上。

  一支箭射出去，她的動作又明顯變慢了，而後就著舉弓對準樹幹的姿勢，眯著眼再次出了神。

  自打她對雲淮上心之後，她再聽別人談起那位「傳說中的」雲大將軍時，總會不自覺聽得格外認真。

  只可惜綏陽城只是一座小縣城，消息並不靈通，很多消息傳到綏陽城之時，別的地方都不知已經獲悉多久了——簡而言之，綏陽城所謂的時事，在別的地方，那消息都是過時了的。

  這龜速的消息流傳速度，大概也是雲淮選擇就在綏陽城的原因之一，沈寒瀟猜想。

  而自從最初人們議論雲大將軍失蹤的那波熱潮過去，後來沈寒瀟便很少能聽見別人主動談起雲淮的事兒了。她聽來的大部分消息，倒是在說京城裡那些個皇位爭奪戰，以及人們自己腦補的各種朝堂後宮的明爭暗鬥。其內容之精彩，偶爾沈寒瀟聽見，都會不由自主感嘆吃瓜群眾的強大，以及可惜這些人不去出出書，浪費了那樣好的腦洞。

  能聽來的關於雲淮的事兒越來越少，沈寒瀟便開始從旁聽變成了偶爾聽見別人議論，還會湊上去討論一兩句。而往往沈寒瀟一湊過去，這些八卦著的人們便會瞬間熱情高漲，圍著沈寒瀟說個不停，個個爭著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個消息全都一股腦倒給沈寒瀟聽。

  因此沈寒瀟又知道了不少「雲將軍」在戰場上等奮勇殺敵的消息，同樣的，也知道了對方凱旋之時，京城裡的百姓們爭相去看他，以至於萬人空巷的場景——

  沈寒瀟的詞彙量不太夠，她想像了半天都想像不出能用什麼詞來形容，別人口中說的熱鬧景象，直到另一人說出萬人空巷這個成語，她表面淡定，內心卻已經瘋狂鼓起了掌，心道這個成語形容得好！萬人空巷……她已經有畫面了。

  不過，作為一個沒少看劇的現代人，沈寒瀟聽到這些消息，內心忍不住為雲淮喝彩的同時，又忍不住隱隱約約感到了些擔憂。

  電視劇里那些個名聲鼎盛的將軍，一般情況下，他們的結局走向會分為兩個。

  一是大將軍利慾薰心，最終走上謀反的道路；而另一個劇情走向，也是忠心耿耿的將軍，卻被多疑的皇家忌憚，認為人家功高震主，因此不顧人將軍曾經有多少功勞，只一個勁兒地要整垮大將軍。

  沈寒瀟對第二個劇情走向印象頗為深刻，也看得最多，以至於她都能背上幾段電視劇里將軍們蒙冤入獄或是滿門抄斬之時念的那些台詞。

  什麼走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什麼伴君如伴虎，來世願做平凡人之類的台詞……沈寒瀟當初看劇時，還有心思吐槽人家編劇沒新意，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台詞。但當她親身站在這古代，聽見別人口中議論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希望他一切安好的人時，她便做不到那樣輕鬆地吐槽了。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初見時雲淮渾身是傷的模樣。

  在沈寒瀟心中，她喜歡的人是頂頂好的，因而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否定了第一個劇情走向——她家的雲十三，就他那一身正氣的，怎麼都不像是會造反的人。

  那麼，雲淮當初會受傷，之後還得留在這綏陽城裡隱姓埋名，時不時還會有殺手來刺殺他，即便到了現在，也還是有人在周圍監視著……這些，會不會就跟電視劇上演的功高震主之類的劇情一樣？

  然而沈寒瀟這頭兀自焦急著，卻發現周遭議論雲淮的人，竟然沒一個考慮到這一層面。

  沒人想到這個，沈寒瀟也不好打聽，只能按耐住心頭的擔憂聽下去，然後她又聽到了一些雲將軍的艷色傳聞。

  沈寒瀟；「……」一聽就是假的東西，周遭的人卻聽得十足起勁兒。

  直到她因為對雲淮的消息上心，而引得李雙注意，主動跟她說一些雲淮的事兒之後，沈寒瀟才驚覺自己的行為不妥。

  雖說這其中頗有幾分類似於「做賊心虛」的成分在，但沈寒瀟著實捏了一把冷汗，心說她只是偷聽別人議論雲淮，偶爾湊過去說上一兩句話，都能讓李雙看出她對雲淮上心。那麼，那些躲在暗地裡的、本就是衝著雲淮來的人，若是因此注意到了她，她豈不是害了雲淮了？

  從那之後，沈寒瀟便開始有意地壓制著自己，即便難得聽見關於雲淮的消息，也不會再特地湊上前去了。

  到後來，雲淮偶爾會同她說一些關於他的事，她便再沒聽別人說的那些真假不一的消息了。

  倒是別人議論的京城裡的權位變動，沈寒瀟逐漸有了興趣，而這份興趣。針對的也是京城裡的那些個貴族，沈寒瀟旁聽消息之時，便少了幾分顧慮。而從聽到的那些消息，沈寒瀟也才勉強確定，雲淮留在綏陽城，應當與功高震主之類的原因無關。

  否則皇帝也不會在雲將軍「失蹤」的那段時間裡，還堅持不讓別的人替代雲將軍的位置，而是繼續尋找著雲淮的下落。

  ……不過她也明白，她聽到的消息並不全然屬實，她只能信個幾分，但好歹是止住了一些擔心雲淮的胡思亂想。

  而除了知道雲淮一些正面的消息，皇城裡那些千金小姐們對雲淮的心思，也沒少被外人傳頌。

  當初沈寒瀟也不過聽一聽，此時再結合嬸子們給雲淮「說媒」的情況，她不由冒出一個猜想村裡的姑娘們個個都生得清秀可人，雲淮卻能毫不猶豫地拒絕送上門的「艷遇」，會不會是因為，他在京城中，各色美人早就看遍了，所以對村子裡的這些個小家碧玉自然就有了抵抗力。

  「錚」地一下，又是一支箭離弦，勢頭強蒙，直直扎進樹幹里。

  她眯眼盯著樹幹上的那支箭，半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手下觸感光滑，肌膚嬌嫩。一向並不怎麼在意外貌的沈寒瀟忽然想，在雲淮心裡，她比之那些城裡的千金小姐們，誰更好看。

  正兢兢業業地烤肉的雲淮忽然打了個噴嚏，而後默默地繼續往烤肉上灑辣椒粉。

  晚間又有好幾個嬸子聞訊趕來，找沈寒瀟接活兒，沈寒瀟趁著吃飽飯的功夫，已經在客房分好了布匹，嬸子們一上門，從她們給出的樣品，確定了嬸子們的手活兒質量，沈寒瀟便直接給嬸子們分配好了活兒。

  若說最開始，嬸子們還擔心沈寒瀟會給不出酬勞，那現在，隨之來沈寒瀟這接活兒的嬸子越來越多，顧慮酬勞問題的人便幾乎全沒了。

  雲淮看著嬸子們領走布匹出門之前，還還一個勁兒熱乎地跟沈寒瀟道謝，站在她旁邊，道：「可有想過在村子裡也開一座布莊？」

  雲淮平日裡並不怎麼過問她做的事，因而忽然聽見他問這個問題時，沈寒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雲淮，接觸到對方眼中那淺淡的關切之意，回道：「這個……還沒想過。」

  「為何？」雲淮又問。

  最後一個嬸子離開，還貼心地給她們把院門關上。

  有雲淮這個高手在，再加上沈寒瀟自己功夫也不差，因而鎖不鎖門，對這兩人來說區別都不大。

  畢竟有心要進來的人，一道鎖也攔不住他們。

  沈寒瀟自然而然地拉著雲淮回房間，一邊走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是如今嬸子們做的衣裳如何還未可知，就這麼在村里建個布莊，還太冒險，而是這叫花村里城鎮中距離太遠，在此地開布莊，運貨便成了一大問題。」

  雲淮盯著沈寒瀟拉住自己的那隻手，心神全落在上邊兒了，以至於將沈寒瀟的話也只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其實並不很關心沈寒瀟做的那些事，也相信沈寒瀟的能力。

  剛剛那一問，也只是想到了寒瀟每回要給嬸子們接活兒，都得從城裡運送一堆布匹到家裡來，怕沈寒瀟累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