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任重道遠

  沈寒瀟本想讓雲淮歇下來同他說說話，這回便得先去招呼下趙嬸。

  雲淮見沈寒瀟過去招呼趙嬸，就自發地回了房間，把放著布料的客房留給沈寒瀟她們。

  「沈丫頭，可是又有活兒能做了？」趙嬸語氣中難掩喜悅，她知道沈寒瀟忙，因而也不拐彎抹角，跟沈寒瀟打過招呼後，第一句話便直奔主題。

  沈寒瀟並不意外趙嬸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畢竟他們搬布匹的動靜也不算小，身為她鄰居的趙嬸自然能第一時間察覺……或許剛剛坐馬車路過一些嬸子的家時，她們也能猜出一二。

  不過眼下還是得先應付趙嬸，沈寒瀟點頭道：「是，這回的活兒挺多。」

  「那……」趙嬸聞言神色愈加興奮，但聽沈寒瀟沒有順著話讓她接活兒，又有些不確定，便勉強壓了壓心頭的喜悅，有些緊張地問：「那這回兒……嬸子可有分一些活兒來做？」

  「那是自然，上次不是同嬸子說好了麼？若還有活兒一定會記著嬸子。」沈寒瀟此時的思緒大多都停留在客房的那堆布匹上，正想著要如何分配給其它嬸子們，因而聽到趙嬸竟然還有些不確定地問他能不能接活兒時，還有點不解。

  她本就已經打算要給趙嬸接李家兄妹的活兒了，若趙嬸不接，她還得費心思讓別的嬸子接。

  趙嬸見沈寒瀟回答得不假思索，便也知道沈寒瀟所言不假，對方上回跟自己說會記得留活兒給自己做的話也並不是同她客套。她難掩激動地下意識跟沈寒瀟道謝：「嬸子多謝沈丫頭！那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做？」

  自從上回跟沈寒瀟接了活兒，得了酬勞之後，嬸子雖然沒跟沈寒瀟說，卻一直在等著什麼時候能再跟沈寒瀟接活兒的，如今等了大半個月，終於等到下一批活兒來了，趙嬸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現在就開工。

  沈寒瀟聞言看了眼天色，在腦海中思索了片刻，趙嬸這些上回就接過活兒的人跟其他沒接過活兒的嬸子自然是不同的，趙嬸接的是李家兄妹的活兒，而李家兄妹的衣裳花樣幾乎就沒有一件事重複的，她倒也不用等別的嬸子到齊了再分配任務。

  這回順便拿活兒給趙嬸也好。沈寒瀟想到這，便點頭應了下來，「行，嬸子隨我來。」

  趙嬸忙不迭點頭，滿面笑容地跟在沈寒瀟身後。

  沈寒瀟領著對方到了客房，掏出她從布莊帶回來的客人的部分訂單，翻到李家兄妹的那一頁，想了想，又將要給趙嬸接的單子給抄到了另一張紙上，而後便走到那堆布料那邊，挑出了幾匹月白色的布料。

  她將那張紙遞給趙嬸，趙嬸會意地接過來看，沈寒瀟在一旁講解了一些要求，末了問道：「因為這些花樣比較繁複，嬸子接兩件，十天內完成，可行？」

  趙嬸見這兩件同樣都是「歪領子」的，若是換成上回，她從未做過歪領子的衣裳，這會兒沈寒瀟問她十天內能不能完成，她約莫還會遲疑一下。

  但趙嬸早就做過一回了，而其它花樣看似繁複，可對於趙嬸這樣的熟手而言，卻也並不算難，聞言毫不遲疑地答道：「若無意外，別說十天，嬸子六七天就能做好了。」

  趙嬸語氣自信，聽上去十足的有底氣，沈寒瀟又知趙嬸不是那種托大的人，對方說能完成，就一定會完成。沈寒瀟徹底放下心來，又笑道：「幹活兒只是次要，嬸子卻也莫為了趕活兒，便不顧休息身體啊。」

  上回趙嬸就因為接了活兒太過興奮，夜間就睡了兩三個時辰，天還沒亮就起來做衣裳，沈寒瀟可不希望嬸子會為了趕活兒，就不眠不休地做衣服，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聽出了沈寒瀟話語中對自己的關切之意，趙嬸面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粗糙的手指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將沈寒瀟抄給她的那張紙迭好，回道：「沈丫頭莫擔心，嬸子會記著休息的……說來嬸子若是省些休息的時間，這兩件衣裳五天內就能給你完成嘍。」

  「好好，嬸子幹活兒快我是知道的，」沈寒瀟忍俊不禁道：「嬸子記著休息我就放心了，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嬸子儘管過來找我。」

  趙嬸誒了一聲，興沖沖地抱了兩匹布要回去，待會兒再回來搬另外幾匹，沈寒瀟卻直接將剩下的那幾匹布搬起來，跟趙嬸一塊回了她的院子。

  「對了，若趙嬸待會兒碰著李嬸她們，可否幫我同她們一下，讓她們晚間來我院子裡？」將布匹放進趙嬸房間裡，離開前沈寒瀟又問道。

  趙嬸一聽就知道沈寒瀟是要給她們接活兒，聞言嘴上應好，心中卻道等會兒沈丫頭回去了，自己便趕緊去找李嬸她們，免得誤了沈丫頭的事兒。

  沈寒瀟還趕著回去分配那些布匹，因而順嘴跟趙嬸提了這一句，也只是想著活兒大概得明天才能一一發放給嬸子們做，而李嬸她們跟趙嬸交情好，平時沒事就會串串門兒，或許待會兒她們就能見著面，她這一提，也能讓趙嬸順便通知一下其他人。

  卻不知，趙嬸這般熱心腸的人，沈寒瀟開口提了，她哪管什麼待會兒會不會碰面，只想著現在就去先李嬸她們，讓沈寒瀟能儘快發完活兒。

  沈寒瀟前腳剛離開趙嬸家，後腳趙嬸把晚上要吃的米飯下了鍋，趁著這個時間出門，找李嬸她們去了。

  「安排好了？」沈寒瀟回道院中，聽得院內安靜下來的雲淮便出了房間，溫聲問道。

  「趙嬸的安排好了，」沈寒瀟一見雲淮就忍不住加快腳步，回道：「其他的嬸子約莫會在今晚或是明日過來。」

  雲淮聞言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比較關心的是沈寒瀟今晚想吃什麼，正要問出口，又見沈寒瀟來到他身旁，問他：「十三，我讓嬸子們過來，這麼多人……可會打擾到你？你可介意？」

  這個問題沈寒瀟之前並沒有想到，直到剛剛趙嬸過來，雲淮便回了臥房；直到她跟趙嬸說碰到李嬸就讓她們晚間過來找她。

  除了最初趙嬸李嬸她們來找她接活兒的時候，雲淮正好在家，之後嬸子們再過來，雲淮都出了門不在家。可若嬸子們晚間過來，這個時間點雲淮正常情況下卻都是在家的。

  沈寒瀟這才意識到，或許嬸子們的到來，會打擾了雲淮。

  她不禁開始猜想，雲淮會不會其實一直都是介意的，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想到這一點，沈寒瀟難得地糾結起來了。她想，要不以後換一個「交易」地點，反正她現在也不起沒有再在村子裡買一處院落的錢，她以後可以將布匹都放在另一個院落里，給嬸子們發放活兒的時候，也在那個地方。這樣一來，就不會打擾的雲淮。

  只是這樣一來，她卻也得騰出時間經常去那個地方，否則嬸子們去那個地方找不到自己，也還是會來這個地方找她，到時一樣會打擾到雲淮。

  若不然，就只能先將發放活兒的時間定在白天，因為白天雲淮在家的時間比較少……但也只是比較少而已，怎麼都會有打擾到雲淮的時候。

  沈寒瀟糾結地想著，卻思來想去都想不到兩全的法子。

  難不成，她要重新買一個院落，然後在那個地方住下來，既能讓自己在家的時候，嬸子們能時時刻刻找得到自己，也不會打擾到雲淮。

  ——可這樣一來，她跟雲淮不就是分居了嗎？

  沈寒瀟毫不猶豫地捨棄了這個辦法。

  別人那些真正的夫妻，分居都會影響到夫妻倆的感情，更別說她跟雲淮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兩個人還並不是兩情相悅——

  沈寒瀟私以為，她追雲淮任重而道遠，雲淮喜歡上自己的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翻來，這種情況下，她必然得牢牢抓緊目前能名正言順地跟雲淮住在一起的機會，好好跟她增進感情。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沈寒瀟自認為原身這張臉，這副身材，還是挺不錯的，容貌上沒什麼劣勢，就得從性格愛好上攻略雲淮，而這些，都離不開和雲淮近距離接觸。

  若是跟雲淮分居了，她上哪去自然而不做作地觀察雲淮的喜好？她上哪去跟雲淮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要是沒能抓緊現在跟雲淮同居的機會，等以後雲淮處理完自己的那些事，可以恢復身份的時候，大概率就會跟自己分開了，如果在那之前，自己還沒能跟雲淮有所進展——

  那還真是漫漫追夫路啊。

  沈寒瀟想著想著，原本直起糾結要怎麼安頓從布莊運回來的布料的想法，慢慢變成了追不到雲淮的心酸鬱悶。

  而雲淮在沈寒瀟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便愣了一下，有些想不到沈寒瀟居然會問這個，或者說……是有些意外沈寒瀟居然會在安排工作的時候，還能空出心思來在意他的想法。

  等反應過來，雲淮一時又是喜悅，又忍不住有點想苦笑。若換成平常，一堆人來自己家，他的確會介意，可嬸子們來，他卻從沒介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