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如此甚好

  李楚一聽心想對呀，這回的新品一是有那冬公子一擲百銀只為拍賣一件衣裳，而是那新品本身的設計就極其吸引人，以至於衣遇閣新品剛售出一天，這消息就傳得這樣廣。

  這樣一來，即便是沒能親眼見到衣裳是什麼樣的人，也會奔著這熱度，到衣遇閣或是布莊訂製一批。

  那沈姐姐不就得讓布莊多趕幾批貨了嗎？

  沈寒瀟原先就想過，這次這批貨賣得好，那就讓布莊的織工們再趕多幾批貨，而因為這新品已經「露面」過了，她也不用再因為擔心衣裳的設計被人泄露出去，而只能讓信得過的織工趕貨。

  這回，整個布莊，上至一等織工，再到普通的織工，都能接這批活兒。

  然而沈寒瀟卻沒料到新品會這麼快就被搶購一空，又在短時間內就收貨到了一堆顧客的「推廣」。

  不過人們也不一定就都會來她的布莊訂製衣裳，畢竟現在新品的樣式已經流傳出去了，一些速度快的成衣鋪或許手上已經拿到了一件，正在準備「趁熱」仿製幾件，好在人們熱情正盛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掌柜的說得沒錯，我的確打算，若這回的新品反響好，來訂製衣裳的人多，那我就讓織工們多趕些衣裳出來，」沈寒瀟望向李雙，道：「不過我們布莊賣的衣裳一向比別的成衣鋪要貴上一些，想要買這回的新款的人們，或許也會選擇去別的成衣鋪訂製。」

  一旁的李楚忽覺自己像顆牆頭草，一會覺得自家哥哥說得對，一會兒又覺得沈姐姐說得有道理，不過她深諳別人說話不能插嘴的道理，於是只默默聽著兩人交談，時不時夾上一筷子涼拌。

  李雙捏了捏扇柄，沉吟片刻，既贊同沈寒瀟的觀點，卻又不全然贊同：「小沈說的只是一部分情況，雖然你們布莊如何經營我並不太了解，但城裡聽過第一布莊或是衣遇閣的名頭的人都知道，能到那去買衣裳的，大多手頭都較為寬裕。」

  他頓了頓，似是覺得自己說這些有些累贅了，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換言之，你們布莊的名頭擺在那，單是衝著這個，我想，價格若相差不大，客人們應當還是會選擇去你們布莊訂製衣裳，況且，這回的新品還是衣遇閣推出的。其它成衣鋪即便做了，說白了也不過是效仿衣遇閣罷了。」

  沈寒瀟聞言若有所思，片刻後眼眸微微一亮，顯然是覺得李雙的分析很有說服力。

  至於李楚，她已經像小雞啄米般點頭點個不停了。

  李雙看一眼沈寒瀟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有些得意地拿扇子扇了扇風，最後道：「而在這種情況下，其它成衣鋪想從你們布莊搶到客人，要麼仿製出來的衣裳會比衣遇閣賣的更精緻，要麼，價格就得降低上至少三成。這樣一來，其它成衣鋪還不如做他們自己的新品，又何需這般費勁，卻只掙到那點薄利。」

  沈寒瀟眨了眨眼，看著李雙那微微得瑟的神情，難得沒有拆台，心道李雙不愧為世代經商的家族裡出來的，分析問題就是這麼精準到位。她笑道：「如此說來，我們布莊的織工們接下來有的忙了。」

  李雙眉眼一揚，自然聽出沈寒瀟這句話潛台詞就是在認可自己的推測，臉上得瑟的笑容於是更加明顯了。

  對面的李楚：「……」她只覺得自家哥哥若是有尾巴，只怕現在已經搖個不停了……唉，真是沒眼看。

  李雙得瑟了一陣，倒是順著沈寒瀟這句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笑容微微一斂，道：「不過……我記得小沈說過，你們布莊的織工……幹活的速度不怎麼樣？」

  正在腹誹哥哥尾巴都快翹上天的李楚，忽見自家哥哥又嚴肅起來，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這句話，只想著自家哥哥變臉可真快，片刻後她才想起來沈寒瀟之前的確跟他們吐槽過他們布莊的織工幹活兒慢的事情。

  沈寒瀟也是一愣，想的卻是李雙竟然會連這個問題都想到了。可見李雙是真的挺關心她手下這倆鋪子的情況的。

  不過對於李雙說的問題，她卻並不怎麼擔心，聞言笑了笑，道：「自從布莊結算給織工們的酬勞改了之後，姑娘們幹活的速度好歹上來了。這回……約莫她們只會想要更努力接多些活兒，而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得過且過。」

  李雙這才放下心來：「如此甚好。」

  李楚見沈寒瀟說接她訂的衣裳並不麻煩的時候，神情看上去並不似偽，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模樣，原已經信了七八分。

  然而再聽自家哥哥的話，李楚又重新操起心來。她擔心布莊的織工們縫製衣裳的速度趕不上，那自己在這個檔口再讓沈姐姐接她訂的衣裳，的確太過麻煩人家了。直到沈寒瀟提起布莊改變支付給織工們酬勞的算法之後，她便明白沈姐姐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於是全然放下心來，便想起了，自己今日來找沈寒瀟不止是同她聊衣遇閣出售新品，而是還有別的事。

  她忙坐直身子，想自己開口說，臨了卻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又在底下輕輕踢了李雙一腳。

  李雙：「……」他剛剛沒看沈寒瀟吧！這蠢妹妹又踢自己幹什麼？！

  他咻地一下向踢自己的罪魁禍首射去一個眼刀子，而後便見自家妹妹那雙盈盈秋瞳正對自己眨個不停。李雙下意識想問一句「你眼睛抽了麼」，好在李楚的意念太過強烈，桌子底下的腳也急急地一下下點著李雙的腳背，他在話將將出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低咳一聲收回自己的眼刀子。

  李楚見自家哥哥接受到自己傳達的信息了，鬆了一口氣收回腳，例如柔柔地低頭吃著桌上的美食。

  然而這回沈寒瀟卻將兄妹倆的眼神互動盡數看在眼裡，只是假裝沒發現，默不作聲地打算看看這對兄妹要賣什麼關子。

  而後她就聽到李雙極其「自然不做作」地扭頭對他說：「對了寒瀟。上回你不是同我說過，阿楚做的成品可以拿到你那布莊去賣麼？」

  沈寒瀟頓時有些忍俊不禁，暗道原來剛剛李楚拼命向李雙使眼色，卻是為了這個。這兒有什麼不好說的？沒想到阿楚還是這麼害羞不好意思的姑娘。

  她眼中盯著李雙，眼角餘光卻在觀察李楚的反應，果然見對方已經默默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眼眸正盯著自己看。沈寒瀟於是偏頭對她笑了一下，道：「對，我記得。」

  李楚本來就亮的眼眸更亮了，耳根卻微微透著粉，顯然還是不好意思。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忽然想不出要怎麼開口，於是只好繼續向自家哥哥投去一個暗示性的眼神。

  李雙默默欣賞了片刻自家妹妹害羞不好意思的模樣，才繼續開口道：「我回府同阿楚說了之後，阿楚便將她做過的衣裳都搜出來又修改了一遍，今天來的時候也順帶著帶過來了，現下就在我們來的馬車裡。小沈若有時間……」

  李雙說著便聽了下來，把話拋給了沈寒瀟。

  沈寒瀟瞬間心領神會，思索片刻，道：「如此，若是二位今天都有時間，我們這邊一塊去布莊，我正好將阿楚的衣裳帶回去，阿楚也可以同我說說要訂什麼樣的衣裳。」

  李雙自然有空，卻也沒立刻答應下來，而是把目光轉向李楚，然而還沒待他開口，自家妹妹就已經放下了筷子，興奮至極地拉住沈寒瀟的手，道：「好啊！咱們這便去！」

  沈寒瀟噗嗤一聲笑出來，同李雙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有些無奈的笑意，沈寒瀟道：「行，先吃菜，吃完我們就去。」

  李楚啊了一聲，後知後覺自己竟然高興得有些失態，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咻地把手縮回來，默默埋頭吃菜了。

  沈寒瀟和李雙盯著她耳朵上的紅，默契地笑出了聲，惹得李楚又害羞又氣惱。

  三人吃過之後，沈寒瀟便同兩兄妹一塊出了古鏡。現在無需沈寒瀟交代，王進便會自發看著古鏡酒樓，而沈寒瀟雖然將大多事都交給他處理，卻也會不時查查帳，再搜集一下客人們的反饋。

  李雙是坐自家的馬車來的，馬車就停在古鏡門口不遠處，沈寒瀟跟著兩人一塊進馬車，第一眼就看到那被放在馬車左邊一角的布袋子。袋子看起來挺鼓，可見裡邊兒裝著的衣裳數量不少。

  若是三人沒一塊去布莊，那這布袋子就會被李楚交給沈寒瀟，或是在跟沈寒瀟見面之後，自己在乘馬車去沈寒瀟的布莊，把這袋子衣裳放到布莊，等著沈寒瀟去布莊的時候再打開看。

  而現在三人都上了馬車，沈寒瀟第一個想法是想趁現在就拆開來看，但轉念一想，她就這麼在馬車上把李楚辛苦做出來的衣裳抖落出來看，未免有點不尊重人家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