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香味怡人

  他擺了擺手，道：「讓你拿就拿。」

  冬刃一聽瞬間禁聲，乖乖把袋子收下，片刻後又道：「屬下一定會好好保管這件衣裳的！」

  雲淮淡淡地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忽地眼神一凜，冬刃也跟著面色微變，而後迅速地沖雲淮一拱手，緊接著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就像是他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院中。

  下一刻，緊閉的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形纖細，面容明媚的女子走了進來，正是沈寒瀟。

  沈寒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她手上提著剛去集市上買的菜，一進門看見站在院中的雲淮時，習慣性地便對他揚眉笑了笑，下一瞬便想起今日雲淮讓那位冬公子去衣遇閣的事。

  雲淮在她還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從熟悉的腳步聲中聽出了來的人是她，因而早就調整了姿態，方才面對冬刃時的一臉淡然已然變成了夾雜著些笑意的溫和神情。

  沈寒瀟一出現在他眼前，他就已經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沈寒瀟，自然也看出了她此刻心情不錯。

  他方才因為冬刃告知寒瀟退了銀兩回來而有些鬱悶的心情，在見到沈寒瀟此刻明媚的笑容時，瞬間便一掃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滿足感。

  只要寒瀟開心，他便開心。

  沈寒瀟反手合上門往他那邊走，雲淮也邁步走向她，待走近了，便習慣性地把她手上提著的東西拎過來，接過手時掂了掂，覺得有些重，便低頭看了一眼，見是一些蔬菜瓜果，還有一整排新鮮的排骨。

  他稍稍有些訝異，往常一般都是雲淮做飯，所以菜也是他買，如若沈寒瀟自己買菜，那就是要自己做做菜的意思。

  而自從寒瀟開始管理布莊，安排人做衣裳之後，有挺長一段時間，她也沒有空出心思來買菜回家做了。

  雲淮也絲毫不介意，他樂得在這些生活小事中照顧沈寒瀟，讓她過得舒心一些，只是偶爾能吃一吃她親手做的菜，雲淮還是會覺得滿足愉悅。

  「寒瀟今日想做飯？」他挑了挑眉，雖然明知道沈寒瀟今日買這些菜就是要做菜，也還是開口問了一句。無他，不過是想同沈寒瀟多說幾句話。

  沈寒瀟早就不知不覺間習慣了每回回來，雲淮在家就會過來替她拎東西的行為了。因而雲淮走過來從她手裡接過有些沉的貨物時，她自然而然地就鬆了手，讓雲淮輕而易舉地把貨物從她手裡提走。聞言沈寒瀟抿嘴笑了笑，道：「今日做些新菜式。」

  多數時候沈寒瀟都是做自己擅長的甜菜，偶爾會做一兩個下飯的菜，不過今天她心情正好著，也想謝一謝雲淮，所以不止要做甜菜，也要做幾個過去沒做過的，而古鏡酒樓也還沒上新的菜。

  雲淮一直以為他並不愛吃甜，可自從認識了沈寒瀟之後，他卻是潛移默化地開始喜歡上甜食，從前覺得膩牙的東西，從寒瀟手裡做出來，似乎就變得格外美味起來。

  他眼中的笑意深了些許，溫聲道：「辛苦你了。」

  「跟我客氣什麼？」雲淮聲音溫和，沈寒瀟的注意力卻全在雲淮話里的內容上，因而不自覺地微微蹙了蹙眉，不太喜歡雲淮跟她客套。不過這份不愉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又道：「反倒是辛苦你了。」

  「嗯？」雲淮聞言往柴房走的腳步一頓，從喉嚨里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寒瀟為何這麼說？她可是因為看明白了今日冬刃去衣遇閣的事，現下想要同他揭開了說？

  雲淮說不清自己此時心裡的思緒究竟是哪般。若是寒瀟同他揭開了說，他勢必要重新跟寒瀟解釋他同冬刃的關係，而說了這一層，保不齊都能把他自己的身份也說一說。明明理智告訴自己，即便寒瀟已經看出來，卻並不問出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情況對他更有利，可他心中卻又在莫名期待，期待著沈寒瀟問出來，他便可以……順便將那些事都說予寒瀟聽。

  說到底，他還是因為那些事並沒有全部處理好，還有可能會再發生變故，所以才得像現在這般一直把秘密憋在心底，不能同自己的心上人坦誠相待。

  雲淮眼中暗芒一閃。

  ——於公於私，他果然還是得加快進程，儘快把那些不安全的因素全部解決，讓京城中那位變得徹底安全了，也能給予寒瀟更好的一切。

  沈寒瀟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打趣讓雲淮想了一堆，甚至已經決定接下來要更加拼命，只為了以更好的姿態同她相處。而關鍵是，沈寒瀟同雲淮的所思所想，也完全不在同一條線上。

  「這回的新菜我第一……好久沒做過了，也不知手生疏了沒有。所以說辛苦十三了，還得給我試味。」沈寒瀟眼底含著一點調皮的笑意。她剛剛差一點就口誤，說出實話說今天的新菜式是她第一次在這做，好在及時改了口，想來雲淮應當也不會聽出來什麼。

  雲淮聞言微微一愣，似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他明白了自己跟沈寒瀟所想竟全然南轅北轍，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心中暗道自己想得太多了。

  「我相信寒瀟，你做的一定好吃。」雲淮同樣笑著回道。

  不過雲淮心裡卻又有些疑惑。按冬刃方才同他轉述的沈寒瀟見了冬刃之後的行為舉動，顯然是看出來今天的事有自己參與，可為何……寒瀟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主動提過一句？

  哦，若要說提一句……寒瀟今日特地買了菜回家做，應當就是為了向他道謝的。

  雲淮同沈寒瀟一塊往柴房走去，看沈寒瀟已經準備開工做菜，便走過去下米煮飯，暫且押下了心頭的疑惑。

  今日做的菜是豆萁蒸排骨，涼拌牛肉，以及一些素菜。

  這幾個菜沈寒瀟在現代就一直百吃不膩，所以做這幾個菜的手藝也不亞於做糕點的時候，只是這是她頭一回在這做，而平時她用柴房裡的爐灶大多數是用來做糕點，真正用來炒菜卻是不怎麼多，因此也不是很熟悉。

  為了不把買來的材料浪費，沈寒瀟今日做這幾個菜時，幾乎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菜弄糊了。

  不過好在主菜是豆萁蒸排骨，她只需要看好火候，本質上來說跟蒸糕點也沒太大區別，她便可以騰出很多時間專心炒別的菜了。

  豆萁蒸排骨最大的奧義便是那湯底，在爐灶里漸漸蒸熟的時候，那濃濃的醬汁味兒都飄到了幾十米遠，離沈寒瀟家比較近的幾個鄰居都聞到了這股味兒。

  他們大多比沈寒瀟和雲淮更早吃晚飯，而沈寒瀟因為要確保不會失誤，她們自己這頓晚飯更是磨蹭得比平時還晚了些許，她在炒菜的時候，隔壁幾家鄰居已經快吃飽了。

  說是吃飽了，在聞到這股濃濃的醬汁香味兒時，他們卻又不約而同地都覺得餓了，食指大動，可對著自己桌上的粗茶淡飯，卻只覺得味同嚼蠟了。

  鄰居們並沒能像沈寒瀟家一般，動不動就買排骨買肉，他們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吃素，偶爾地里收成不好的時候，就醃了鹹菜，一頓接著一頓吃，直到地里種的那些東西夠揭開鍋為止。

  像沈寒瀟這樣頓頓有肉的生活，鄰居的這些村民們幾乎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家鄰居中的小孩兒鼻子靈，也聞到了這個香濃的味道，原本就不愛吃桌上賣相不好，又乾巴巴地素菜，此時更是直接鬧騰起來，怎麼也不肯再吃了。

  大人們心裡也發愁，顧忌著小孩還在長身體，好聲好氣地繼續哄他吃飯，小孩兒嘴巴一嘟，頭一撇，道：「我不吃！我要吃香香的肉！」

  他說著眼睛咕嚕一轉，又道：「我知道這香味兒是哪兒來的，是漂亮姐姐家的！」

  他探查過了，每回大概這個時候，十幾米外的那處院子裡就會飄來很香很香，香得他每回都忍不住要流口水的菜香，有的時候會是甜甜的清香，像是奶糖一樣的味兒，有時候是醬汁香，有時候是好像是烤肉的香味……

  漂亮姐姐不僅人長得好看，平時吃得晚飯也那樣香！

  「我要去找漂亮姐姐！」小孩兒忍不住了，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邁著小短腿想跑去找漂亮姐姐討兩口好吃的。

  漂亮姐姐人很好，有的時候他路過，姐姐若是在院子裡，看到他了會順手送他幾塊糕點。

  糕點甜甜的，軟軟的，吃進嘴裡一下就化了，好吃得他總是不捨得一口氣全吃光，得隔上一會兒咬一小口，再隔一會兒咬一口。

  然後剩下的糕點再帶回家，給自己的爹爹娘親吃。

  雖然他很喜歡很喜歡，不捨得把這些給別人吃——他自己都不夠吃呢。

  可是爹爹娘親那麼好，那麼辛苦……糕點沒有爹爹娘親重要。

  而且，他只要一吃糕點，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很好。

  所以他也想給爹爹娘親吃，讓他們開心，讓他們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