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射箭姿勢

  雲淮眼中不自覺地也露出了暖意，聲音都不復往常那般冷峻。他收了箭沖沈寒瀟點了點頭，看她兩手空空，便知她這麼早回家，待會兒約莫也沒什麼事做。

  他們倒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像現在這般兩個人都正好閒了下來。往常都是用飯的時候，和夜間要休息睡下的時候才是兩個人真正能閒下來的時候。

  沈寒瀟看了看他背後背著的弓箭，忽然間有了興致。她幾步走到雲淮跟前，問他：「十三，這弓箭能否借我用用？」

  「嗯？」雲淮聞言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上的弓箭，片刻後又把弓箭從背後挪出來，讓沈寒瀟能觀察得更仔細些，「想學？」

  在現代，像她這種職業保鏢，最基本的要求都是要求使用槍的能力要高，不說百發百中，至少每回用槍的時候，也得保證十拿九穩，不能掉鏈子。

  她身為業界公認的第一保鏢，槍法自然也是一頂一的高，不過像射箭這種，她倒是還真沒學過。

  有些保鏢會每樣兵器都學上一些，用刀，射箭，槍法……這些都是他們的必修課。

  不過沈寒瀟打小跟著她師父學，他們講究的是在精不在多，所以她從小到大的時間基本都用來練格鬥術、槍法，以及提升五感。

  沈寒瀟看了看雲淮攤在她面前的這把弓。這把弓平時經常掛在客房裡，是雲淮用來打獵的，她平時偶爾會摸一摸，但因為自己還有一堆事要忙，也沒想過要拿來用一用。然而剛剛推門進來，沈寒瀟看見雲淮挽弓，一時間只覺他那射箭的姿勢又酷又霸氣。

  沈寒瀟也想酷一酷，最重要的是，自從來到這古代，她就再也沒能摸到槍，她手痒痒。

  沈寒瀟沒明著回答雲淮的問題，只是看一看弓箭，又抬頭看一看雲淮，重複道，「想試試。」

  身前的女子面容姣好，紅唇微微抿著，明亮的眼眸里含著這位詢問，雲淮當即把手裡的弓往沈寒瀟跟前一遞，等沈寒瀟接過去，便俯身從腳邊放著的竹筒里掏出一支箭來，：「試試。」

  沈寒瀟自從來到這古代，就有意鍛鍊自己的體能，此時她的身體素質已經完全不似最初那般孱弱無力。

  雲淮的這把弓由玄鐵製成，暗灰的弓身環繞著黑色的紋路，握在手裡觸感光滑，手掌移動間，又能清晰感受到掌心紋路的變化。

  這把弓是實心的，若是普通女子拿，必然會覺得吃力，沈寒瀟拿到手時感受了一下重量，輕鬆地掂了一掂，而後順手接過雲淮遞來的箭支。

  事實上，她掌心已經微微冒了汗了。她心跳的有些快，緊張得就像當初頭一回摸到槍一樣。不過此時雲淮就在她身旁，沈寒瀟怎麼也不可能在他面前露出半點緊張的色彩。畢竟這可是她自己說了要試試的，若是她緊張得手抖，不是讓雲淮看笑話麼。

  於是沈寒瀟神色自信地抬了抬頭，開始學著雲淮剛剛射箭的姿勢，左手舉弓，右手用力拉弦，同時一隻腳微微一屈，不過片刻，便是箭在弦上。

  雲淮在她舉弓時就默默讓了些位置給她，而後看她那自信地神色，看上去還毫不生疏地起勢的時候，雲淮還以為沈寒瀟也是會射箭的，心裡不由有些疑惑。

  在他手下調查來的信息中，他明明記得沈寒瀟是不會箭法的。莫非……這也是她跟她提過的那個「世外高人」學來的？

  雲淮正想問一問，待見到沈寒瀟擺出了完整的預備姿勢時，差一點就笑出了聲——

  她這姿勢，竟是同他學的。

  要問雲淮為何這般信誓旦旦地肯定沈寒瀟是跟他學的，那便是，正規的射箭姿勢，並不是沈寒瀟站現在這樣，別人初學射箭時，一般都會用食指對準想要射準的目標。而像雲淮這樣箭法已經達到百發百中的人，他已經完全不需要再用手指來對準目標，他甚至閉著眼，都能從風聲中捕捉到「獵物」，準確地把箭射出去，讓獵物一擊斃命。

  不止這一細節，以雲淮的箭法，弓箭在他手上儼然已經能讓他隨心所欲地控制，因此他從不固定什麼射箭的起勢，只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而沈寒瀟此時的手勢動作，就跟他方才的一模一樣。

  沈寒瀟姿勢做好了，箭在弦上的時候，又忽然想到她得把這箭射到哪去。她記得方才雲淮箭頭對準的方向是她們院子裡的一棵樹，箭頭是向上的，顯然是要射樹葉，而不是數干。

  而以沈寒瀟的箭法……雖然沈寒瀟目前擺姿勢擺得像模像樣的，也在心裡暗自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射箭跟打槍也沒什麼區別，她把手上的弓箭當成她從前用的槍就好了，但她卻也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她目前這從未用過弓箭的狀態，別說是跟雲淮一樣射樹上的樹葉了就是那粗壯的樹幹，她也未必能射中。

  沈寒瀟的箭尖逐漸對準了樹身，心想著反正也是試一試，正想憋一口氣把箭直接射出去，餘光就瞥見雲淮面上的笑容。

  她眼裡頓時浮現出羞窘的神色，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她肯定是姿勢哪裡做錯了。

  但她好歹也是第一次練啊，雲淮怎麼能這麼無情地嘲笑她呢？真是，友盡。沈寒瀟驀地垂下弓箭，偏頭看雲淮，聲音里也含著些羞惱：「十三，你笑什麼？」

  事實上，雲淮還真不是在嘲笑她技術渣，相反，他在想通沈寒瀟的姿勢是跟他學的時候，他心裡還隱隱有些驚訝。

  因為過去雲淮從沒當著她的面用過弓箭，雲淮也確定，他往常去山裡打獵射箭的時候，沈寒瀟也沒跟過他。

  所以沈寒瀟要學他這射箭的姿勢，只有可能是剛剛進門的時候，而那個時候他一見到沈寒瀟進門來，幾乎立刻就收了弓箭。

  沈寒瀟卻是就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將他射箭的姿勢學了個九成相似，可見沈寒瀟的學習能力有多強。

  雲淮笑只是因為……他覺得寒瀟學他射箭的姿勢這件事，讓他心中抑制不住地愉悅和滿足。

  便是軍營里，也沒人跟他越過射箭的姿勢，士兵們都是循規蹈矩地用著正規的射箭手法。

  不過即便雲淮心裡再想要沈寒瀟跟他用同樣的射箭手法，他也明白，他的射箭手法不適用於大多數人，尤其是剛學射箭的人。

  若是寒瀟想學，自然也得讓她學最穩妥，不會出太大差錯的方法。

  見沈寒瀟神色有些羞赧地同他說話，雲淮清了清嗓子，意猶未盡地收起愉悅的笑容，道：「寒瀟是頭一回用這個麼？」

  嗬？！

  她這姿勢是得出多大的錯，才會讓雲淮用這樣篤定的語氣……不對，沈寒瀟忽然打了個激靈。她終於想到，像她這樣好幾年生活在叫花村這樣的人，還是一屆女子，怎麼說都不應該是會射箭的。

  所以雲淮對她不會射箭的猜測，反而是最符合常理的。

  大意了……差一點又得想一堆理由來解釋原身沒有，而她卻忽然有了的技能——即便她並不會射箭。

  想通了這一點，原先聽到雲淮問她是不是頭一回射箭，還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而更加羞赧的沈寒瀟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實話實說道：「嗯。頭一回，方才那姿勢還是同十三學的呢。」

  雲淮暗道果然如此，他就說沈寒瀟那「世外高人」怎麼可能教了她這麼多，況且依寒瀟從前所說，那世外高人也只是在她從前還住在李府的時候出現過，而寒瀟在李府待的時間也只有幾年。

  雖然知道沈寒瀟學習能力強，雲淮也還是不太並相信幼年的沈寒瀟，能夠在那短短几年間，又是學做糕點，又是練武的，更何況射箭這東西，也是需要臂力的，男子初時學都有些難以拉開弓，更何況是幼年的沈寒瀟。

  「如此，」雲淮對沈寒瀟總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的，「寒瀟學得倒是很快，我方才射箭的姿勢，寒瀟只是看上幾眼，竟能學了個九成相似了。」

  沈寒瀟：「……」所以我都學了個九成相似了，你是怎麼看得出來我是地第一次用弓箭的？

  沈寒瀟第一反應就是雲淮剛剛那句話就是在詐她，但轉念一想剛剛雲淮看她挽弓的姿勢，眼裡的笑意明顯不像是要詐她，更何況，雲淮這完全沒理由詐她，這對她又沒好處。

  那……沈寒瀟想，總不是雲淮也是頭一回學射箭的，姿勢並不標準，所以學了他的自己也第一時間就被對方看出來，自己不會射箭？

  也不可能。雲淮平時上山打獵，有的時候回來，那野兔或是鳥雀身上還插著箭呢。可見雲淮肯定是會射箭的。

  所以到底是為啥會看出來她不會射箭的事實的？就因為那九成相似之外的一成不相似？

  這回沈寒瀟並沒有刻意掩藏自己的反應，因此雲淮一看她疑惑又糾結的神色，瞬間就明白了她在苦惱什麼。

  只是雲淮並沒有第一時間解釋，而是眼裡含笑地看著沈寒瀟，因為她平日裡總是神采奕奕又胸有成竹的模樣，所以雲淮也格外喜歡看她現在這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