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躍然紙上

  她呵呵笑了兩聲，緩緩走過去，道：「我怎麼會覺得你畫畫寫字不好看呢，小細節而已，不用在意。」

  雲淮挑了挑眉，隱隱知道沈寒瀟為什麼會隱瞞嬸子們事實，心中不由划過一陣暖流，又聽她開口問道：「你剛剛在聽我們說話？」

  雲淮聞言笑容一頓，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

  他本無意偷聽，只是在房中看書看了一會兒還是好奇寒瀟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最後還是忍不住站在客房門外聽了一耳朵。

  這一聽，就聽到一個嬸子讓沈寒瀟來找她作畫的事兒，而沈寒瀟卻說他的字畫都不好看。

  雲淮避開了沈寒瀟的視線，生硬地岔開了話題：

  「那你打算找誰作畫？」

  沈寒瀟看著雲淮不自然的神色，眼裡染上了幾分笑意，回道：

  「明天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人擺攤子，有的話就過去問問。」

  雲淮聞言眉峰微微一蹙，將目光轉了回來，薄唇抿了抿，還是問道：

  「為何不找我？」

  沈寒瀟故作驚訝：「雖然我同王嬸一樣認為十三是會作畫的，只是說到底我還沒見過十三的畫，又怎知你見沒見過薔薇的樣子？」

  雲淮：「……」他看著沈寒瀟眼裡狡黠的笑意，怎麼都覺得人家是故意說反話。

  他頓覺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主動開口：

  「我的確認得薔薇同蓮花，也能將它們畫出來，你若有什麼要求同我說一說，我待會兒畫出來。」

  沈寒瀟眉眼一彎，得逞了：「好的。」

  雲淮搖頭笑了笑，轉身回屋準備紙筆，沈寒瀟閒著沒事幹，乾脆在旁邊幫著磨墨，看他畫畫。

  當然，沈寒瀟磨墨的這個行為依然是從電視上看來的，在現代本身就有現成的磨好的墨水，而沈寒瀟又不怎麼需要用到墨水，因此現下看到古代磨墨的這些裝備還挺稀奇的。

  雲淮執起筆，看到沈寒瀟湊到她附近，一手扶著硯台另一手緩慢地研磨，有些不確定地道：

  「寒瀟，你……」

  沈寒瀟想這墨怎麼有點稠？畫畫要用的墨是要稠一點的還是稀的？她正猶疑著，聽到雲淮叫她，茫然的抬頭道：

  「嗯？怎麼了，我磨墨呢。」

  雲淮看著沈寒瀟一無所覺的動作，有些哭笑不得，一看就明白了沈寒瀟估計還不知道研磨的標準是什麼，又或者她從來沒有研過墨。

  他莫名的從中品到了一絲甜，擱下了筆，一隻手指著那個硯台，看著她道：

  「這個程度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磨了。」

  「啊？」沈寒瀟看了看雲淮嘴角帶著的笑，又低下頭看向還粘稠著的墨，悻悻地放下研磨的柄子，打定主意待會兒要看看雲淮是怎麼磨墨的。

  雲淮並不是沒在旁人面前做過畫，以往每回他都能做到心無旁騖，專心致志的作畫，可現下，他的心上人就站在邊上，一雙眼直直地盯著他執筆的手，他卻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被她盯著的手的皮膚都好像灼燒了起來。

  沈寒瀟在旁邊提醒道：「薔薇，寫實……就是逼真，逼真一些，讓嬸子們分的清薔薇和玫瑰的區別就行。」

  雲淮的手心有些冒汗，聞言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定了定神，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他見過的薔薇花的模樣，而後緩緩動起了筆。

  一副栩栩如生的薔薇圖躍然紙上，雖然只是用墨勾勒出薔薇的輪廓，沈寒瀟卻能從一些細枝末節處明確地分辨出眼前畫上的這朵花是薔薇還是玫瑰。

  出於私心，也出於成衣的任務需求，沈寒瀟開口道：

  「可以再畫多些花樣麼？」

  雲淮點點頭，隨即又畫了好幾朵不同狀態不同視角的薔薇花。

  沈寒瀟看得津津有味，從前看別人作畫，她只覺時間太過漫長，等待太過無聊，可看雲淮作畫，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執筆，時輕時重地落下，讓一朵朵鮮艷嬌嫩的花在他的畫筆下綻放時，沈寒瀟忽然對畫畫也起了興趣。

  雲淮一連畫了幾張薔薇圖，沈寒瀟小心翼翼地將這些墨水未乾的畫一張張攤開來晾在架上，一轉頭看到雲淮正要去畫幅新的畫，卻覺得有點心疼了。

  她忍不住上前兩步，道：「累了嗎，累了明天再畫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雲淮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下有了猜測，很想問一句「你心疼我麼」，可擔心嚇到人家，最後還是改口道：

  「無妨，幾幅畫而已，還不累。」

  說完便接著落筆。

  沈寒瀟看了看他的手腕，看他動筆時的確沒有累到手抖的情況，才逐漸放寬了心。

  「蓮花有什麼要求？」雲淮偏頭問她。

  沈寒瀟繼續往前一步，靠在桌前，看著桌上還空白著的話，道：「還是跟剛才一樣，畫得逼真些，能讓嬸子們看了曉得如何繡花樣就行了。」

  雲淮點點頭。

  事實證明，雲淮的畫功的確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明明只是單調的墨色，他卻能將這兩款花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狀態都畫了出來，那些盛放的花朵逼真的甚至能讓觀賞著聞到淡淡的花香。

  沈寒瀟雖然目前還沒看過這裡的人的畫，卻也能看得出雲淮的這些畫已經達到了極致的審美，要是拿去賣估計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不過，以雲淮的身份——

  大將軍親手作畫，估計炒到天價去都有人搶。

  雲淮看沈寒瀟一直盯著畫好的蓮花不說話，一時還以為沈寒瀟是不滿意他的畫，頓了頓，問道：

  「怎麼，不合心意麼？不合意的話我再畫多些。」

  沈寒瀟一個激靈，忙搖頭否認：「不會不會特別好看！」

  她心疼雲淮手腕，怕他累著，忙把幾張蓮花圖也收起來，晾在了另一個架子上。

  雲淮擱下筆，揉了揉手腕，看著沈寒瀟把他的畫當寶貝一樣輕拿輕放生怕弄皺了一個邊角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漸深，只覺比他的畫得了皇上的賞賜還要高興好幾倍。

  沈寒瀟曬完畫，看見雲淮揉手腕的動作，心裡有點痒痒的，想上去捧住人家的手揉一揉按一按，吃一把豆腐，但好在她理智尚存，還沒被可恥的色心占據主導地位。

  不過不能給人家揉手腕，倒杯水給人家喝還是可以的。

  沈寒瀟去隔壁房倒了杯水給雲淮，他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想了想，還是道：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太在意。」

  沈寒瀟看著他削薄而性感的唇碰上杯口，飲下了她倒的水，眯起眼睛笑了：

  「我也舉手之勞而已呀，十三不用太在意。」

  雲淮頓了頓，笑道：「你真是……」嘴上半點也不肯吃虧。

  他又道：「這樣便可以了麼？嬸子們從沒見過這兩款花，真能看了畫就織出花樣來？」

  沈寒瀟塞了把椅子到雲淮腳邊，自己坐下來，胳膊肘撐著桌子，道：

  「我也不確定，嬸子們倒是這麼說的。不過若是嬸子們看了你的話也無法繡出花樣來，那找別人也是一樣的結果，這樣一來，我便只能放棄讓村裡的人們做衣服掙錢的打算了。」

  雲淮坐在沈寒瀟搬來的椅子上，想了想，道：

  「既然這件事你並沒有把握，為何最初還會選擇要布莊？」

  「唔……」沈寒瀟斟酌了下說辭，道：

  「第一是我對布莊本身就挺感興趣，旁的那些生意我大多並不熟悉，布莊的好歹還了解一些，況且在決定要布莊之前，我就收集了布莊這幾年的信息，即便我無法讓村裡的人通過做衣服掙錢，想的新花樣也不受歡迎，但只要把布莊重新整頓，好好整改一通，布莊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雲淮聞言若有所思，半晌輕聲道：

  「你很喜歡做生意麼？」

  「喜歡啊。」沈寒瀟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在現代的時候覺得投資做生意麻煩，沒事也只愛把自己的存款拿去炒股，可到了這裡之後，可以說從她見到月牙酒樓的那一刻起，做生意這個打算就一直深埋在她心底了。

  等她成為了古鏡酒樓的老闆，她才真正體會到做生意賺錢多麼有趣。

  雲淮緩緩點頭，依然若有所思的模樣。

  沈寒瀟看了看雲淮的神色，忽然冒出了個有些自戀的想法。

  雲淮問她這個問題，不會是想在她做生意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她吧？

  又或者乾脆暗地裡給她走後門，讓她以後的生意之路都能走得通順？

  沈寒瀟自覺自己這樣的猜想太看得起自己了，太自戀了，可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做生意輸贏都是常事，我喜歡這樣未知具有挑戰性的事，若是那種一帆風順的路，反而有些平淡無聊了。」

  這樣暗示他應該能懂吧？

  雲淮並沒有聽懂沈寒瀟的暗示。

  他只是十分認可沈寒瀟說的這番話，做生意有贏就有輸，寒瀟能做好心理準備再好不過，這樣看來，他倒是不需要讓人刻意給沈寒瀟的從商之路鋪好前景了。

  他相信，沈寒瀟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他只需在她身後受著，危險來臨了，護住她就行了。

  雖然雲淮和沈寒瀟並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但好在結果同沈寒瀟所想的還是不謀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