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有挑戰性

  沈寒瀟回頭望了眼翠玉纖細的背影，想起剛剛翠玉道別時的眼神，莫名從中咂摸出些心如死灰的意味來。

  嘖，怎麼有種心機女逼走小白花的趕腳？

  沈寒瀟被自己的想法雷笑了，一轉頭就對上雲淮的目光。

  她怔了一下，只覺對方眸中的溫度近乎要灼傷了她，讓她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她稍稍偏移了目光，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去打獵啊。」

  雲淮對著她亮了亮手裡提著的那幾隻鳥雀兒，道：「嗯，今晚烤來吃。」

  沈寒瀟便笑了開來：「嗯。」

  雲淮見她並沒同往常一樣拎著食盒回家，只是提著個紙袋子，不由問道：

  「今日不用做糕點麼？」

  說到這個沈寒瀟有點開心，笑著回他：

  「是啊，我已經雇了糕點師在古鏡做糕點了，人看著都還挺靠譜，以後估計都不用帶東西回家做糕點了。」

  雲淮頓了頓，卻是想到了別的什麼，望著沈寒瀟有些愉悅的笑容，終究是沒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那你往後是不是也不怎麼需要回家了？

  兩人很快走回家，雲淮徑直去柴房燒火做飯，沈寒瀟今日不用做糕點了，卻還是去市集上買了些新鮮的肉回來，要跟雲淮一塊兒做做飯。

  雲淮熟練地將打來的那幾隻鳥雀拔毛洗淨，剔除內臟，拿小刀在粉嫩的鳥肉上割開幾道口子，才串起來架在火上烤。

  沈寒瀟在一旁打下手，無論看多少次，都仍是忍不住為雲淮的刀工感到讚嘆。

  明亮的火光映射進雲淮眼中，他將手中鉄串翻了翻，好讓火烤得均勻些，兩廂默了許久，雲淮還是忍不住問道：

  「今日可是去看生意了？情況如何？」

  「嗯？」沈寒瀟想著吃飯的時候再跟他聊聊的呢，沒想到雲淮竟然會主動問起，聞言條件反射地嗯了一聲，才如實回道：

  「今日跟李老爺和吳老他們去看了錢莊、茶莊、珠寶鋪、碼頭……看了挺多，」

  沈寒瀟一面對雲淮時就忍不住說多了一些話，順嘴便說出自己內心的那些看法：

  「不愧是慕容的生意，即便有些是吳老他們故意要坑我的，比起別人的生意卻仍是好做了不知多少。」

  雲淮偏頭看了看她，她就站在他身旁，鼓搗些待會兒要做的菜，露出大半張光滑白皙的側臉，睫毛卷長，不知是不是因為火光太盛，同樣也映入了她的眼中，使得她的眼眸格外地明亮，煜煜生輝。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到她若有所覺地準備偏過頭看過來時才猛地收回目光，直直地盯著串上那已經開始散發出誘人的肉香味的鳥肉，道：

  「……你似乎很喜歡做生意。」

  沈寒瀟愣了愣，又笑了起來，道：

  「還沒開始做呢，那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只是……嗯，挺期待的，也許會失敗，也許能成功。」

  她絮絮叨叨道：「我就喜歡這種有挑戰性的工作。」

  雲淮歪了歪頭：「工作？」

  沈寒瀟已經習慣了身旁人時不時因為巨大的年代代溝而對自己說出的某些詞語發出的疑問了：「就是活兒的意思。」

  雲淮便又把目光收回去，半晌道：

  「嗯，好好干。」

  夜間不用做糕點自然是輕鬆空閒了很多，但今日沈寒瀟跟吳老他們看得生意不少，她需得好好記下來，才不至於被拿捏的太死。

  晚飯已吃完，沈寒瀟便去浴室洗了澡，而後就進了寢室拿紙筆寫寫畫畫，做著讓人看不懂的筆記。

  飯後的碗是雲淮洗的，剛開始兩人還並不怎麼熟的時候，沈寒瀟是把洗碗這項活兒自己攬下來的，反正也不過一點小事，她也懶得去特地去劃分界跟雲淮說兩人各自洗碗或者輪流洗碗。

  而等到沈寒瀟知道雲淮就是別人口中的雲大將軍時，就更不可能讓他洗碗了。

  開玩笑，堂堂大將軍被她「使喚」在家一日三餐做飯也就算了，要是還讓人家洗碗，以後要被人知道了，她沈寒瀟的名字還不得被別人念叨到人盡皆知啊。

  更何況人家還有潔癖呢。

  雖然人家剛開始也扛著鋤頭去泥濘濕黏的土地里刨過坑種過地，也進了油煙味極重的柴房裡做過飯，但保不齊人家一潔癖會很抗拒洗碗這種事呢？

  也許待會兒人家洗完碗就得自己的手都洗得脫層皮下來。

  由於家中有雲淮這樣一個潔癖存在，平日裡見到什麼灰塵污點都要第一時間清乾淨，家裡就連當雜物的倉庫都是乾淨得沒有一絲灰塵的。

  對比起雲淮身為一個潔癖的精緻，沈寒瀟看起來簡直就是個生活隨便的糙漢子。

  然而不知何時起，雲淮開始洗了碗，那時可把沈寒瀟受寵若驚……不，是戰戰兢兢的喲。她劈手就從人家手裡奪過有些黑了的洗碗布，看著雲淮盯著洗碗布時竭力克制卻仍是忍不住從眼中泄露出來的那絲絲嫌棄，沈寒瀟啼笑皆非道：

  「我來洗就好了，你去歇著吧——你做飯，我洗碗，應該的。」

  回應她的是雲淮緩慢卻堅定地把她手中的洗碗布重新拿回去的動作，他皺了皺眉，將洗碗布在水裡搓搓搓了一陣，見搓不去，就乾脆換了塊新的抹布，對沈寒瀟道：

  「左右我也無事，你不是還要忙著做糕點麼，碗我來便好了。」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寒瀟仔細地觀察了一會雲淮的臉色，見對方雖然神色間有些微的嫌棄和不習慣，卻並沒有不樂意或勉強著的姿態，便鬆了口，沒再跟他客套這一天的碗的歸屬權。

  然而第二天，雲淮仍是洗了碗。第三天，第四天……到現在。

  起初沈寒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後來見勸雲淮不聽，也只能暗自祈禱往後對方辦完事重新會城裡做他的大將軍之後，不會想起來曾經某個村中的某個「膽大的女人」竟然敢讓他洗碗做飯的糗事，從而來找她麻煩。

  第二天沈寒瀟仍是習慣性地早起，洗漱完跟雲淮一同用了早飯，才趕往古鏡酒樓去。

  令沈寒瀟意外的是，她到古鏡沒多久，趙芳和李芸也跟著來了。

  沈寒瀟道：「怎麼都這麼早來了？」

  趙芳身後竟還跟著小滿，此時便從趙芳身後探出一個頭，聲音清亮：

  「沈姐姐，芳姨說第一天做工，還不熟悉，要先來試試手，免得讓客人們吃到糕點失望哩。」

  趙芳一手按住小滿探出來的頭，對上沈寒瀟望過來的目光，便小聲說道：「是這樣的。」

  一旁的李芸也笑著說道：「芳姐做得比我的好，都這樣積極，我自然也得早來些，不能拖後腿的。」

  沈寒瀟聞言笑了笑，點點頭：「辛苦你們了。」

  兩人忙擺手說不辛苦不辛苦。

  好在古鏡酒樓本身面積也就大，雖然沈寒瀟開闢小廚房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預料到往後這間小廚房會容納別的糕點師或是廚師進來，卻仍是習慣性地將自己的小廚房空間開闢得大了不少。

  她在現代就用慣了空間大，設備全的廚房，如今古鏡是她的，有那個條件，她自然也盡所能地讓自己的廚房布置得方便舒適些。

  因此這小廚房也能容納下兩名糕點師的運作，同時沈寒瀟還在邊上做著涼拌。

  小滿在小廚房看了一會兒，見趙芳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情緒，才離開小廚房開始拿干抹布把大廳的桌椅都擦了一遍。

  古鏡開業這幾個月來，小滿沒事就會過來搭把手，沈寒瀟跟小滿也熟了起來。

  沈寒瀟對萬家莊的人都挺有好感的，明明互相都基本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卻彼此之間都把各自當成親人，相處得親密無間，十分和睦。

  沈寒瀟也尤其喜歡小滿這個孩子，性情耿直，半點沒有沈寒瀟在現代的那些有錢人家那見到的被寵的嬌縱任性的熊孩子的模樣，心地單純又善良，整天都掛著一副笑臉。

  自從王進等人開始安定下來，便有錢給小滿置辦新衣物了，雖說小滿仍不忘老本行，不願穿著新衣服去上街行乞，但只要來古鏡酒樓幫忙幹活，他都會換一身行頭，方便走動幹活，又能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了好幾倍。

  別說沈寒瀟，就是來這裡用飯的客人們，都有不少喜愛小滿這說話甜，見人就帶三分笑的孩子。

  等做完足夠量的涼拌時，古鏡的夥計們也陸陸續續都到齊，準備開工迎接客人了。

  趙芳和李芸也都各自做出了幾籠子糕點，李芸倒是習慣了，從前就是在別的地方賣糕點的，可趙芳到底有些緊張，還有這忐忑，生怕自己這一手不能讓客人們滿意。

  她平時也只是做些糕點給身旁親近的人吃，也有一些知道她會做糕點，並且做得還不錯的人來給她訂糕點，可也只是寥寥幾個，嚴格意義上這還是趙芳頭一回把自己做的糕點擺到明面上見人。

  即便沈寒瀟已經肯定過她的手藝，她仍是覺得自己這是不入流的手藝，生怕惹了客人們不滿意，害得古鏡酒樓口碑受損。

  沈寒瀟和王進自然看得出來趙芳的忐忑和緊張，王進和小滿各自捏了一塊趙芳的糕點嘗了嘗。

  小滿年紀尚小，最是藏不住事兒的年紀，咬了一口糕點便是眼睛一亮，咋咋呼呼地驚嘆道：

  「芳姨這真的是你做的嗎？難道不是沈姐姐做的？味道一模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