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原樣返回

  「好嘞！」阿伯響亮地應了一聲：「要畫什麼花樣啊？」

  雲淮沒第一時間答，而是回過頭來，無聲地詢問沈寒瀟意見。

  沈寒瀟清了清嗓子，隨口要了只兔子。

  阿伯得了答案，便垂了頭去，一隻手舀起一勺糖漿，滴在石板上，糖漿甫一滴下石板，他手腕隨之一動，捏著勺子上下左右移動。

  阿伯看著雖然上了年紀，手上動作卻很穩，捏著勺子的手舞動得看似隨意卻又十分講究，勺子微微傾斜，裡邊兒的糖漿便如細流般散出，不到一會兒，兔子輪廓便出來了。

  最後，阿伯將兔子鏟起來，粘上竹籤，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黃色的兔子就到了沈寒瀟手裡。

  沈寒瀟趁著年關，在古鏡酒樓推出了一款新菜式——酸菜魚。

  這道菜在現代十分常見，然而在這個時代卻是新鮮事物。

  口感酸辣，魚肉肉質鮮嫩，即能下飯又能下酒，還十分開胃的酸菜魚甫一推出就收到了鎮上人的推崇，這段時間幾乎來古鏡酒樓的客人們桌上都會有一盤酸菜魚。

  小昭他們對此又是歡喜又是驚奇，紛紛問沈寒瀟是怎麼想到這樣的新穎的菜式的。

  對此沈寒瀟總有些慚愧。

  她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啊。

  李雙說：「真好奇小沈腦子裡還裝了多少新奇玩意兒。」

  他的桌上放著一盆酸菜魚，一碟糕點和幾個小菜，對面坐著李楚。

  他們兄妹倆都不太會吃辣，因此只點了微辣的酸菜魚，卻仍是辣得嘴唇發紅。

  這段時間李雙來古鏡酒樓不像之前那麼勤，沈寒瀟也不在意，只雇了人每日準時送糕點去月牙樓。

  李楚夾了一筷又一筷的魚肉，吃得不亦樂乎，聽了李雙的話，又從碗裡抬起頭去看沈寒瀟，遺憾道：

  「可惜我們都不會吃辣，方才從樓下路過那些客人們，有一桌客人桌上的酸菜魚整盤都是紅色的，那滋味想必十分刺激。」

  沈寒瀟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來，不置可否。整盤紅色的酸菜魚，廚房裡的小昭他們肯定是下了魔鬼辣，辣斷腸的那種。

  她轉頭回答李雙剛剛的話：「想得到的還多著呢，只是那些未必合客人們的口味，我便也不拿出來濫竽充數。」

  李雙挑了挑眉，道：「真有此事？若你真還有別的新菜式不打算推出來，便乾脆賣給我月牙樓好了。」

  沈寒瀟說好啊。

  三人聊了會兒天后，李楚瞄了李雙一眼，又問：「沈姐姐，除夕這天古鏡應該也是要開的吧？」

  李雙動作微頓，也抬起頭來看她。

  沈寒瀟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此時擺了擺手，道：「不開，給他們放個假。」

  「啊？」李楚愣了愣，下意識轉頭去看李雙。

  李雙嗤地一聲笑出來，道：「小沈可真是大方，近日古鏡酒樓有新菜式，客人比以往多了不少，若是除夕也開業，趁著年關漲點菜價，必然要血賺一筆，這你不會想不到吧？」

  李雙想了想，又補充道：

  「至於古鏡的夥計們，便給他們結算多些工錢，豈不兩全其美？」

  沈寒瀟心中有些納悶，奇怪李雙怎麼聽她說除夕不開業就反應這麼大，等聽完李雙的話，心中便有些瞭然，對方估計是在可惜她放著賺錢的機會不要。

  心下有些動容，沈寒瀟耐心地解釋道：

  「掌柜的，古鏡不像月牙樓夜間也同樣開業，除夕這天大多人都在家中忙活著過年，那天的生意不一定會像往常一樣，在除夕那天開業漲菜價我認為沒什麼必要，不如放夥計們回家去過個年，當然，我也只放那一天家，初一還是要開業的。」

  李雙神色微斂，垂下眸靜默片刻，才道：

  「你說的有理，是我多嘴了。」

  沈寒瀟：「……來，吃糕點。」雖然不知道人家為什麼好像又不太高興了，但沈寒瀟還是夾了筷糕點到人家碗裡，哄一哄他。

  李楚靜靜地低頭吃魚肉，眼神複雜。

  唉，她哥無非就是想在除夕那天見見沈姐姐，便算是跟人家過個年，然而沈姐姐除夕那天卻並不打算過來，若沈姐姐呆在家，她哥難道還能特地跑到人家家裡去給她過年？

  這可不就不開心了嘛。

  廿八這天，是沈寒冰來家裡的日子。

  沈寒瀟一到下午就將古鏡酒樓放給了王進管著，這兩個月來王進的表現已經足夠沈寒瀟信任地將古鏡酒樓交給王進看管，而自己無需時刻「坐鎮」在古鏡酒樓。

  她在市集上買了點牛肉和排骨，一路回了家，沈寒冰還沒來。

  這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落在院中地上，好似灑了一層金光。雲淮正在院中曬乾柴，沈寒瀟推門走進來，兩人對上目光，面上便齊齊都有了笑容。

  她將手上東西拿去小柴房放好，剛從柴房走出來，隔壁阿嬸便從敞開的門走進來，臉上帶著友好的笑意。

  阿嬸估計剛剛留在隔壁留意到這邊的動靜，聽到開門聲就過來，手上還拎著一個小籃子。

  沈寒瀟走過去：「阿嬸。」

  「沈姑娘，雲哥兒啊，」阿嬸笑眯眯地叫了院中兩人一聲，而後就近將手中小籃子遞到沈寒瀟手裡，笑道：

  「這是嬸子包的果餅，當打個牙祭，可別嫌棄啊。」

  沈寒瀟推辭了一會兒，見人家態度堅決，便只好接過來，又轉身回柴房拿了早上留給雲淮的糕點，不多，只剩下六塊。

  她將這些糕點包裹好拿給阿嬸，阿嬸哎喲一聲笑了，道：「沈姑娘，阿嬸可不是為了要你的糕點才送果餅給你的喲！」

  最後阿嬸歡歡喜喜地拿了糕點離開，沈寒瀟覺著嘴上閒著，便順便拿了阿嬸做的果餅出來，跟雲淮一人一塊，站在檐下啃果餅。

  果餅外皮酥脆，咸香適中，用來打發胃口正好，兩人一邊啃著果餅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門口便又進來一個人。

  這回是小花姑娘。

  沈寒瀟看著來人行走間扭動得很有些幅度的胯部，纖細窈窕的身影，一隻手拎著一個布袋子。她眯了眯眼，卻並不打算主動開口。

  因為人家剛一進門就先嬌滴滴地開了口，直衝目標而來：「雲大哥——」

  她叫著又偏了偏視線，看向沈寒瀟：「沈姐姐。」

  小花姑娘的家境在這叫花村中算是上等的，因此尋常的穿著也較別的姑娘們要精美一些，今日則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襯得膚色有些紅潤，顯然是靜心打扮一番。

  然而小花姑娘家離沈寒瀟這兒並不算近，卻能這麼湊巧地在沈寒瀟剛回家沒多久就跟著上了門來，沈寒瀟不能不懷疑一下這究竟是真的巧還是人家刻意為之。

  姑娘嬌滴滴地喚了雲淮，雲淮卻在原地一動不動，只對著人家禮貌性地點點頭，便繼續張嘴啃著手中果餅。

  小花姑娘也不在意雲淮對她冷漠的態度。

  她看著雲淮吃東西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砰砰亂跳。

  她不禁想著此時雲大哥嘴裡咬的若是她親手做的吃食，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兒啊。

  沈寒瀟便站在一旁看著小花姑娘少女懷春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雲淮，抱臂沉默。

  不得不承認，心裡還是有點不爽的。

  她忽的想到了什麼，轉身進了房中。

  小花姑娘看著沈寒瀟離開的身影，愣了愣，轉而一陣驚喜。

  沈姑娘怎麼忽然走了？難道——難道她真的讓沈姑娘介意起了她的存在，難道沈姑娘和雲大哥之間……真的因為她有了間隙了麼？！

  小花小心翼翼又滿含期待地看向雲淮，便看見雲淮停下了啃果餅子的動作，正轉頭看向房中。

  在小花看來，這是雲大哥不滿意沈姑娘動不動就鬧彆扭離開的表現。

  她強壓住心頭喜悅，往前走了兩步：「雲大哥……」

  沈寒瀟又走了出來。

  雲淮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看著她走向小花姑娘。

  小花姑娘頓住腳步，看著朝她走過來的沈寒瀟，不由地有些忐忑不安。

  沈姑娘不會要打她吧……？

  沈寒瀟望著小花姑娘有些不安又緊張的神色，勾唇笑了笑，而後抬起手，手掌攤開，把手中的東西放到人家面前：

  「小花姑娘，前兩天你送東西過來，落了一樣東西在我這，我一直望了拿回去給你，正巧你來了，這東西便物歸原主吧。」

  小花定睛一瞧，倏然面色有些複雜。

  這是她繡的荷包。

  這是本應該系在雲大哥身上的荷包。

  小花姑娘抿著唇不說話，也不接過，只徑直偏頭去看雲淮的神色。

  卻見雲淮只淡淡的看著這邊，完全沒有不知情或是反對一下沈寒瀟舉動的意思。

  小花拎著布袋子的手指攥得有些發白，只覺如墜冰窟——

  她看見了雲大哥眼中隱隱的笑意，卻是對著沈姑娘的。他在高興麼？

  高興什麼？

  高興沈姑娘為了他，將她送給他的荷包退了回來麼？

  沈寒瀟看著對方神色變化，不轉頭也知道雲淮會是什麼表現。

  心中的鬱悶順暢了，沈寒瀟拉起姑娘柔嫩的小手，將礙眼的荷包放入她手中，輕聲道：「小花姑娘，自己的東西可要保管好，莫要再丟失了，這種東西落在別人手中，對姑娘家的聲譽可是不太好的。」

  小花咬了咬唇，攥緊了荷包，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連原來打算送的那個布袋子也顧不上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