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殺傷力扛扛的
2023-12-15 19:54:53 作者: 令鳶
沈寒瀟的思緒詭異地在翁心這個形容下開了個小差。雲淮是她的人麼?
她心中猛地打了個激靈,忙轉念去想其他,將內心中逐漸冒頭的那點兒甜給按了回去。
「翁小姐,你找錯人了,我可不知道我有什麼人能對你們翁家出手。」沈寒瀟眸光淡淡地望著翁心說道。
「到了現在你還裝什麼裝!我爹爹說了,對翁家出手的人只會是你背後的人!」翁心沒想到沈寒瀟到了現在還在打啞謎不肯承認,忍不住話語間冒出了些火氣。
翁心不說她爹還好,一提到翁明,沈寒瀟的心情就沉了下來。
她冷冷地說道:「所以,你爹讓你來的?」
沈寒瀟的神情明明跟剛剛沒什麼兩樣,可當翁心對上她那冷厲的視線時,心裡的那股子火便被兜頭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渾身冰涼。
翁心下意識地微微移開視線,嬌嫩的小臉因為羞窘而微微染上點紅,乾巴巴地說道:「我自己偷溜出來的,不是我爹讓我來找你的。」
確切來說是她爹現在已經自顧不暇,整個翁府都被看得密不透風,但看管著女眷的官兵們沒那麼嚴,她今天好不容易騙來了一次出門的機會,甩了那些跟著自己的人才能來找沈寒瀟。
沈寒瀟勾唇露出個沒什麼意義的笑容,道:「翁小姐回去吧,我可幫不上什麼忙。」
說著沈寒瀟便繼續邁步往前走,翁心一急,二話不說便站上來攔住沈寒瀟不讓她走:「你不許走!把話說清楚!」
沈寒瀟淡淡地撩起眼皮看她,道:「你覺得你能攔住我?」
翁心大張著的雙臂聞言下意識地微微一垂,脖子縮了一縮。
她沒真正見過沈寒瀟揍人的樣子,卻沒少聽別人講過月牙樓的女安保一個拳頭頂得上好幾個壯漢,她自然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攔住沈寒瀟。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翁家現在已經危在旦夕,她只能牢牢抓住沈寒瀟這個機會,否則翁家就真的沒救了。
沈寒瀟看著面前這個嬌縱成性的大小姐露出不服輸而又堅定的神色,心下微微有些動搖。
她最近聽說了不少翁家的事兒,許多人都說翁明這次會被革職,翁家會被抄家,但翁家人會不會因為翁明做過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而有牢獄之災卻還未從得知。
可到底翁心在這件事當中扮演的只是一個嬌縱任性的、不講理的導火線而已,翁心除了對她有言行上的侮辱,砸古鏡酒樓的場子,讓人打傷王進他們之外,並沒有造成太過實質性的傷害,至少不像她父親翁明一樣要對她身邊的人,對雲淮下死手。
如果翁心因為這樣便要跟著翁家人一起承受牢獄之災的話……
我是不是太過了?
沈寒瀟眸中閃過一抹遲疑。
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遲疑自然沒有逃過翁心的眼睛。
翁心心中一喜,忙趁熱打鐵道:「沈……沈姐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往後我絕對絕對不會找你麻煩的,以前是我鬼迷心竅,因為趙哥哥遷怒於你,但現在我想通了,沈姐姐你什麼也沒做錯,都是我不好,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翁心說到最後,尾音微微拉長,竟是隱隱撒起嬌來,好似面前的沈寒瀟真的是她姐姐一般的人物。
沈寒瀟眸光微動,抿著唇一言不發,心中的猶疑卻越發強烈了。
「沈姑娘。」
門口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沈寒瀟循聲望去,竟是有段日子沒見的趙言。
不同於往日一身純粹的白衣,趙言今日一身墨綠色的錦衣,墨玉冠束髮,眼神多了一點從前沒有的沉重之色。
翁心回首看去,眼眸一亮,復又猛地沉下去,耷拉著嘴角問:「趙哥哥,你怎麼來了?」
沈寒瀟對趙言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趙言幾步上前來,站在翁心身側,偏頭看向翁心,道:「你真是胡鬧,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偷跑出來?」
翁心噘著嘴不說話。
趙言便嘆一口氣,眸光轉了轉,最終仍是下定了決心,將目光轉向沈寒瀟,溫聲道:「沈姑娘,我是跟著翁小姐來的,本是擔心她又會對沈姑娘做什麼失禮的事兒,現下看來……翁小姐是真的反省了。」
沈寒瀟抬眼看向趙言。
對上沈寒瀟淡漠的眸光,趙言心中暗暗發苦,卻不得不、也不能不繼續說下去,繼續在沈寒瀟面前為翁家求情。
他知道這次翁家遭難和沈寒瀟脫不了干係,翁心對沈寒瀟做的那些事也的確該受到懲罰,可翁伯伯和翁心都已經送禮上門親自跟沈寒瀟道歉了,翁家不應該再受到這樣的懲罰。
趙家向來跟翁家交好,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觀,對翁家的事坐視不理。
「沈姑娘,我知道翁心讓你受了委屈,翁伯父和她也向你賠禮道歉過……這些事兒,多多少少也是因為我,我也同你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只要我們能辦到,我們一定盡全力滿足你,只是這次翁家的事非同小可,希望沈姑娘你……能不能,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放翁家一馬?」
「是啊是啊,」翁心見趙言這次來竟然是來幫自己的,心中大喜,忙點頭附和道:
「沈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沈寒瀟聽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一聲嗤笑,緊接著響起一道朗朗的年輕的聲音:
「翁小姐和趙小公子真是好大的臉,翁家犯的事兒難不成是人沈姑娘按著翁大人的頭讓做的?
「六年前鄰城受了天災,大批難民湧進綏陽城,但因綏陽城同難區相隔不過百里,亦受了牽連,朝廷便派了五百兩黃金和大量乾糧到綏陽城賑災,可是翁大人怎麼做的?
「翁大人趁著柳城主身體抱恙之時,陽奉陰違昧下近一半賑災銀,又私下將朝廷的賑災糧給了糧商,讓他們高價出賣,自己坐享其成,不僅如此,他還花錢讓手下的人假扮成流民,製造混亂趕走了大量災民,翁小姐,你爹那一年可發了好大一筆錢財呀,而這還只是你爹眾多「豐功偉績」中的其中一筆。」
翁心的臉色隨著來人吐出的話語一寸寸變白,最後逐漸變得鐵青,便見來人一步步往這邊走來,笑著說道:
「翁小姐,此事敗露,你爹可是差點連累柳城主也被革職查辦,你們如今要沈姑娘放過翁家,別說當年那些因翁大人而受難的千千萬萬百姓,便是柳大人就第一個不同意。」
來人說著忽地一敲掌心,面上露出一個誇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下倒是忘了,你爹如今正要被革職丟牢里去了,已經不是翁大人了。」
沈寒瀟緊皺的眉頭猛地一松,正對上來人望過來的視線,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人望向她時,眼中竟隱隱夾著點關切之色。
趙言沒見過這人,並不認識他,便見來人和沈寒瀟之間細微地眼神互動,他神色微微一變,道: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他將這話問出口時,腦中靈光一閃,心中隱隱有了點猜測。
那日翁心到古鏡砸場子之後,他身邊的小廝就跟他事無巨細地說了當時的事。
再觀眼前這個男人,面容俊美,渾然天成的貴公子氣質,十有八九就是那日跟著柳城主他們一同出現的那個冬公子。
趙言見來人望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便試探著問道:「可是冬公子?」
這人挑了挑眉,笑道:「哦喲,趙小公子認得我?」
正是冬公子,冬刃。
冬刃今天照例在外面守著沈寒瀟關了古鏡回家,便見翁心遠遠奔來,目標直衝古鏡酒樓。
他知道此時的翁心無法對沈寒瀟造成什麼威脅,出於某種想要讓沈寒瀟出出惡氣的心理,冬刃並不打算去攔住翁心。
於是他便在外面靜觀其變,聽了好一會兒翁心跟沈寒瀟求情的話,正暗自感嘆這姑娘的臉皮之厚,卻見沈姑娘竟然動搖了。
這可不行啊!
大人為了給沈姑娘出口氣都特地動用背後的勢力,如今箭在弦上,若是沈姑娘臨到關頭去勸大人停手,大人是自然不會拒絕沈姑娘的,可大人做的那些事兒不就白費了?
再說了翁家人半點也不值得同情啊!沈姑娘你忘了翁家人還想對大人動手了嗎?!
冬刃聽得恨不得替了沈寒瀟的位置把翁心趕出門去,好讓翁心不要再在沈姑娘面前混淆視聽妖言惑眾。
他正打算「現身」,便見有一個不速之客來了——趙言。
這可不得了,大人的隱藏情敵加上沈姑娘的敵人——還是一個會把扮可憐裝柔弱博同情的敵人,這兩人聯合在一起那殺傷力可是槓槓的。
冬刃忍不住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帶上「冬公子」必備面具,終於現身了。
翁心猝不及防地被冬刃的拆台,短暫地無措失神後,猛地反應過來。
就是他——
這個人,這個冬公子——
沈寒瀟背後的人就是他!那天在古鏡酒樓,柳伯伯和爹爹都對他禮讓三分,之後每回提起他也是十足忌憚。
翁心心中湧上一陣狂喜。
她今天本來只是打算找沈寒瀟,讓沈寒瀟去向她身後的人求情,好放過翁家,卻沒想到釣到一條大魚。
有這個冬公子,這個真正的幕後主使在這,她哪裡還需要再迂迴跟沈寒瀟求情?!
翁心心中拿定了主意,面上便迅速露出一個無助的神色,貝齒咬了咬下唇,眼中帶了淚光,可憐巴巴地盯著冬刃看,顫抖著聲音道:
「冬公子……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能不能高抬貴手,不要讓我爹被革職?其餘的,只要冬公子一句話,我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都一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