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講故事

  「明天古鏡就要開業了，各位明天八點……咳，辰時到這裡，準備好了就可以開門迎客了，希望各位莫要延時哦。」在事情都安排妥當後，沈寒瀟站在一樓大廳中，對古鏡的「新員工」們仔細囑咐著。

  古鏡的員工有：兩名廚師，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叫小梁，另一個就是小昭，還有兩名跑堂的夥計，王進也是大夥計兼臨時掌事，沈寒瀟沒時間在櫃檯收錢結帳的時候，就由王進來，還有兩名打雜的夥計，兩名洗碗的婦人。

  李雙在知道沈寒瀟的人員布置之後，還笑話她是不是對「二、兩」有什麼執念，怎麼每個崗位都安排兩個人，出了跑堂夥計多出一個王進。

  沈寒瀟一聽就想還真是，但她也沒打算改，要雇多少人，還是得看到時候古鏡的生意怎麼樣，如果忙，自然是要擴充人數的，可要是生意不是很好，那些這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明天古鏡就要開業，小昭今天就離開了月牙樓，來古鏡熟悉了一下工作環境，此時就站在小梁身邊，聽了沈寒瀟的吩咐便笑著表示記住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應下。

  王進抱著胳膊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旁，兩名跑堂夥計雖然知道他只是臨時掌事，卻也明白古鏡的頭把交椅是沈掌柜的，第二把交椅也許就是王進了。

  吳三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王進的手臂，道：「王哥，明天要是我有什麼疏忽的，麻煩多指點指點啊。」

  錢志見狀也跟著應和。

  王進有些意外，轉頭看去，轉念一想就明白他們為啥對他主動示好了，他挑了挑眉，只道：「都是剛進來的，咱們都沒什麼區別。」

  吳三仍是笑，說那還是要請王哥多多關照啊。

  王進就不再多說了。

  在人散了之後，小昭叫住沈寒瀟，拉著她到大廳正前方的柜子那邊，而後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上了二樓在走廊那一間間查看雅間的王進，低聲對沈寒瀟說：

  「寒瀟，那人你認識嗎？」

  沈寒瀟順著她目光看去，看了王進一兩秒，扭頭回來道：「算認識吧。」

  「算？」小昭頓了頓，好像在掙扎著要不要說出來，半晌後仍是決定說出口：

  「寒瀟，我看他那氣勢，不太像跑堂上工的人，他那眼神，看著總有點凶，你了解他嗎？讓他做臨時掌事，真的沒問題嗎？」

  沈寒瀟聞言忍俊不禁地笑了一聲，心道小昭這評價如果給王進聽到，估計他又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沈寒瀟道：「他人不錯，我放心。你也放心吧，我若是不信任不放心，就不會讓他做臨時掌事了。」

  小昭想想王進那矯健的伸手，凌厲的眼神又想想沈寒瀟貫來精準的判斷，片刻後便放下心來，鬆了口氣，也笑著道：「哪用管我放不放心，我不過是擔憂那人不靠譜，會辦壞事罷了。」

  沈寒瀟失笑，小昭看著她明媚的笑顏，眸光一動，片刻後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對了寒瀟，你還不知道吧，掌柜的掛了牌子在外面，說明天月牙樓關門一天呢。」

  沈寒瀟錯愕地看她，脫口問道：「為什麼？」

  小昭笑道：「還能為什麼，掌柜的真是有心，知道明天古鏡要開業，特地關門一天，跟我們說有要到古鏡捧場的都可以去，他這樣說，不就是在暗示他都特地給我們放假了，我們如果沒要緊事最好個個都來給你捧場。」

  沈寒瀟聞言真是不知道怎麼說好了，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半晌也才憋出一句：「掌柜的真是……嗯，有心了……」

  小昭點頭贊同：「是呀。」

  小昭拉著她嘮嗑幾句就堅持要去廚房再試試手，好在明天開業的時候不至於手忙腳亂不習慣新工作環境。

  沈寒瀟最後讓王進他們將橫幅掛在酒樓一樓到二樓中間的交界處，欣賞了一會古鏡酒樓的牌匾，便讓他們將一張紅綢布蓋了上去，掩住古鏡酒樓的字樣。

  明天古鏡就要開業了，沈寒瀟心中格外的亢奮和激動，同時還有些緊張，這一點雲淮從沈寒瀟久違地做出了一板子糊了的糕點就可以看得出來。

  沈寒瀟看著糊了的綠豆糕，神情有些窘迫，偏雲淮今天一點都不像平時一樣識眼色，還在一旁狀似為她好實則是在打趣她：

  「寒瀟，放寬心，不要太緊張，不然糕點做不多，明天客人們該不夠吃了。」

  沈寒瀟有些羞惱地瞪他一眼，什麼也不說，就要將糕點倒掉，連融一下拾掇拾掇都不想做了。

  雲淮卻眼明手快地攔住她，將糕點搶過來，道：「倒了豈不浪費，糊了的地方弄掉就好，裡面還是香的。」

  雲淮這話倒是實話，沒有取笑沈寒瀟的意思。以沈寒瀟現在做的糕點的名氣，就算是糊的，也還是最受歡迎的糕點。

  冬刃那傢伙還不止一次跟他夸沈寒瀟做的糕點，想必待會兒就算他拿著這些糊了的糕點去給冬刃，冬刃也能笑嘻嘻開心的收下，而後去別的兄弟們炫耀自己的口福。

  沈寒瀟見他毫不猶豫地就把糕點搶走，雙手在盤子脫離之後仍停在半空中，半晌才垂下來，心中的緊張被吹散了不少。

  她揚唇沖他笑，道：「我待會兒做多些，拿不糊的給你。」

  雲淮正垂眸處理那些糊了表面的糕點，聞言偏頭看她，兩人在小小的柴房裡，在噼里啪啦的火聲中相視一笑。

  剛剛那些糊了的糕點不過是因為沈寒瀟有些緊張走了神，接下來她做的糕點便發揮出了正常水平，在睡前一口氣做了一百來塊綠豆糕。

  雲淮躺在榻上，老半天后看沈寒瀟仍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看，顯然亢奮得睡不著，他不自覺地輕笑出聲，薄弱的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地板上，沈寒瀟聞聲望去，透過月光，看到一雙比星星還要亮的眼睛。

  沈寒瀟沒忍住，問道：「十三你笑什麼？」

  雲淮第一聲輕笑沒忍住被她聽見以後，他索性也就不再忍著，說話的聲音里都透著笑意：「你再不睡，明天該沒精神去古鏡了，你不是說明天天不亮就要去古鏡準備準備麼？」

  沈寒瀟被他提醒得有些囧，不由得移開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轉而看向窗戶，在腦海中模擬明天酒樓開業的場景，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期盼、緊張、興奮、滿足、擔憂……她的心中被這些情緒裝滿了，因此怎麼也睡不著。

  她嘆了口氣，誠實道：「有些緊張，睡不著。」

  雲淮靜默片刻，道：「不若出去練練功，興許累了，便能睡得著了。」

  沈寒瀟想了想，斷然拒絕：「我還是數星星睡覺吧，外面那麼冷，出去練個功回來被窩又涼了。」

  雲淮失笑，「你方才便是盯著天花板數星星？」

  沈寒瀟又有些不好意思：「數到五百一十八了。」

  雲淮：「……」

  他將頭擺正，枕著枕頭看天花板，半晌又轉頭看沈寒瀟，見她還盯著窗戶看，鬼使神差地便開口道：「不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沈寒瀟嘴角一抽，嫌棄道：「你當我三歲小孩呢，睡不著用故事哄？」

  雲淮看她兩秒：「那邊罷……」

  沈寒瀟一聽又改變了主意：「你說吧，我聽著。」她忽又想，堂堂將軍講的故事鐵定不是小兒科童話，估計會挺有趣。

  雲淮無奈地笑了一聲，徐徐開口講故事：

  「從前有一個小王國……」

  沈寒瀟心道這開頭有點老套啊。

  「小王國里有一戶人家，這戶人家的小公子從小就認識了王宮裡的小王子，皇帝恩賜這位小公子做小王子的伴讀，」雲淮繼續說著。

  沈寒瀟心頭一動，瞬間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聽得出來，雲淮這個故事，是在將他自己。小公子是他，而小王子，想必就是當朝太子。

  「小王國國泰民安，王宮裡卻並不安生，小公子和小王子在一次又一次的暗算和陷害中，相互扶持長大，小王子身份貴重，卻也一直將小公子視為知己，當做兄弟，小公子家中亦不太平，他便將小王子看做他此生最好的兄弟，立誓要傾盡全力扶他坐上王位，一世效忠他。」雲淮緩緩說著，語氣沒有多大變化。

  沈寒瀟聯想到雲淮現在的狀況，不由開口問道：「然後呢？」

  雲淮頓了頓，接著道：「小公子成為了將軍，征戰沙場，小王子成為了太子，但他們都知道，小王子的地位並不穩固，」

  「終於，小公子又一次大勝歸來，卻落入了別人的圈套，為了保護小王子，小公子受了重傷被人追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小王子也受了傷昏迷不醒，在那些針對小王子的勢力的逼迫下，小公子只得暫時隱姓埋名不顯露於世人眼前。於是在外人眼中，小公子便是受了重傷生死不明，有的認為小公子背叛了小王子。」

  沈寒瀟聽得怔了好一會兒，心中莫名湧上些酸澀的情感，她撇了撇嘴，看著雲淮波瀾不驚的眸子，道：

  「……這個故事不好，我不愛聽。」

  雲淮偏頭看她，眸底掀起一絲波瀾：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