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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圖卡開著他的破舊大巴車,載著黎縱和祁鈺顛簸了近三個小時才到達老廟城區。

    其實兩地相隔也就七十公里,但路況十分糟糕,大巴車要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穿過農田、民居。

    一輛噴著黑煙的摩托車綁著農具駛過,黎縱一下車就被噴了一臉的車尾氣:「這地方有酒吧?」

    黎縱覺得這個離譜的程度,不亞於說火星的背面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

    但還真的有酒吧。

    這裡看著窮,但越往城中心走人越多,房屋越密集。

    酒吧坐落在小城中心的十字路口,那是老廟最大的建築,從外面看起碼有好幾層樓,占地面積至少五百平,銀灰兩色的玻璃幕牆掩蓋了它的具體層數。

    在這座暴亂頻繁的小城裡,這面易碎的幕牆似乎在刻意彰顯著主人的力量。

    酒吧裡面的裝修是冰冷的工業風,建築外面看著脆弱,裡面倒有點銅牆鐵壁的意思。

    白天酒吧也沒什麼客人,連酒保都還沒上班,只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保潔阿姨在打掃,三人進門就看到了聞盡。

    聞盡坐在一個大鐵桶做成的酒桌前,擦拭著手裡的一桿槍。

    聞盡像是早就知道接頭人是黎縱,看見他們一點也不驚訝,還給他們上了新廟最好的大葉茶。

    聞盡穿著一身中式的長衫,十六顆盤扣從領口排到下擺,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讓他看起來很像一位年輕的教書先生。

    怎奈這位「教書先生」正在給一把狙擊槍上槍油。

    黎縱本想省去敘舊的環節直接開門見山,但聞盡卻不慌不忙,答非所問:「這把槍是聞盡留下的,是他最喜歡的一支,以前我跟著他的時候他總夸這是藝術品。」

    祁鈺看了一眼黎縱,像是在說:怎麼是個怪人?

    但黎縱沒機會跟他解說,聞盡口中的「聞盡」是他以前的蛇頭大哥,也就是常祈的掛牌老公,至於眼前的聞盡的真名叫什麼,黎縱不感興趣,他們這種人只要有個代號就行。

    黎縱掃了眼桌上一字排開的十顆子彈,每顆彈殼上都雕了一隻攻擊狀鷹:「彈殼上雕花可不是藝術,會大幅增加炸膛的危險。」

    聞盡欣賞著手裡的槍,像是在鑑賞一件珍貴的古董:「但如果加工技術足夠好,還是能避免的。」

    「什麼意思?」黎縱看著聞盡遞過來的槍,並沒有去接。

    聞盡把槍放在木質的槍盒裡,推到黎縱面前:「我猜你應該想要一把好槍。」

    黎縱眼神像針一樣盯著他的臉,那表情紋絲不動。

    聞盡:「這是我為你準備的見面禮,就當是感謝你遠道而來,支援我的工作。」

    黎縱昨晚還在想沒有槍枝火器傍身,行動起來難免不方便,這轉眼就拿到這麼好的槍。

    他沒說話,也沒道謝,伸手拿起槍仔細觀察起來,畢竟狙擊步槍和普通槍枝不同,精度的要求十分苛刻,保管稍有不慎就直接廢了,而一支精度不夠的狙擊槍在戰場上只會發揮副作用,光是外表好看沒用。

    這把槍的槍托已經包漿了,看槍身和槍管就知道是把老古董,聞盡的保管方式很專業,各方面都沒有什麼隱患,甚至可以說確實是難得的「藝術品」。

    「保養得不錯。」黎縱還有些捨不得讓火藥在它的心臟里燃燒了。

    聞盡對他的評價也很滿意:「這槍比人都嬌氣,你把它拿走也挺好,省了我每個月給它擦一次槍油。」

    黎縱把槍放回盒子裡,拿了一顆子彈在手裡仔細打量:「聽說你派了人去泰諾的工廠打探情報,有沒有什麼收穫?」

    聞盡架起了優雅的二郎腿,手一攤:「我的人偷偷上了一艘北韓過來的船,扮成被拐賣的人蛇混進雨林去了,現在還沒消息。」

    「混進去多久了?」

    「三天了。」

    黎縱:「什麼人?信得過嗎?」

    聞盡臉上爬上了饒有興致地笑:「非常可靠,那人不是幫我完成任務,他要殺的人也在那間工廠里,我們頂多算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黎縱很認真地在審視手裡的子彈,像恨不得拿放大鏡研究一番,聞盡補充道:「其實那個人你也認識。」

    黎縱抬頭:「??」

    聞盡臉上的笑容不變:「他在這裡的名字叫黎從戎。」

    黎縱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名字他似乎從未聽過,但又有種莫名奇怪的感覺。

    他剛想問聞盡在賣什麼關子,視線的一角出現了一個身影,那個人走進了調酒台裡面,取了只杯子倒酒。

    黎縱倏地看過去,三秒後噌地站了起來。

    聶新城穿著酒保的衣服,他也看向黎縱,在對視中喝下了一杯葡萄酒。

    聶新城走了過來,黎縱的視線就像狙擊槍的準星一樣隨著他移動,瞳孔里滿是克制的狂躁和衝動。

    聶新城在聞盡身邊坐下來,對黎縱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拎起茶壺給他重新續了杯茶。

    黎縱幾乎忘了呼吸,祁鈺扯了一下他的袖扣,他猛地回過神,張口的同時連帶著胸腔一抖,他動了動唇:「你……」

    聞盡站了起來:「看來兩位還有很多話聊,祁鈺隊長,我帶你四處參觀一下?」

    「好啊。」祁鈺爽快應下來。

    聞盡和祁鈺一走,氣氛更壓抑了,黎縱站著,聶新城坐著,一個俯視,一個仰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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