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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沈棟見他沒什麼反應,問他:「您不驚訝嗎?」
黎縱抬了一下眉毛,遺憾地嘆了口氣:「然後呢?之後你爸去哪兒了?」
「死了。」沈棟說,「他十六年前就上吊了。」
「可惜了,」黎縱咂舌,「不然你把真相說出來就算舉報有功。」
沈棟:「那我再舉報一個,十一年前的白衣女孩失蹤案。」
這個案子黎縱也知道,也是個懸案:「是你乾的?像你這種罪大惡極的人,過往幾十年身上背的人命肯定不在少數。」
沈棟點了點頭:「就是我殺的她,她的屍體就埋在我家門前往東五十米,你們回頭去把她挖出來還給她父母吧。」
「你這不算舉報,算自首。」黎縱從懷裡掏出小本子,用嘴咬開簽字筆,「為什麼殺她?」
「她弄髒了我弟弟新買的書包。」
黎縱筆尖一頓:「………………」
沈棟:「為了給我弟弟買那個書包,我在福臨包子鋪做工,天天被那個惡毒的老闆娘打罵。」
福臨包子鋪?黎縱現在覺得有些離譜了:「福臨包子鋪滅門案也是你乾的?」
沈棟笑了。
黎縱看過那件案子的現場照片,場面血腥殘忍,光是想想黎縱就皺眉:「為什麼?就是因為老闆娘打罵你?」
沈棟仰了仰頭,將最脆弱的咽喉最大幅度地暴露在空氣中:「打罵我都忍了,她根本不是人,我只是偷吃了一個包子而起,她罵我是豬狗不如,說我是牲口,連我那幾百塊的工資也不給我。」
黎縱算了一下,那個時候沈棟不過才二十歲:「為什麼不報警?」
「不想。」沈棟表現出了有問必答的城市,「我給他們的包子裡下了安眠藥,趁他們睡著用刀,一刀,一刀……還有那個男的,他睡得很熟,我本來不想殺他,可是他醒了。」他停頓了一下,突然話鋒一轉,「溫遙那個小子怎麼樣了?」
聽到溫遙的名字,黎縱眉頭狠狠皺了一下:「問他幹嘛?」
沈棟從黎縱的眼中看到了厭惡,說:「我不殺他並不是因為他拿了何家的監控,也不是為了滿足獸慾,這一點你們都猜錯了,我就是單純不想殺他。」
黎縱直視他:「溫遙是個乾淨的人,你那麼對他還不如殺了他。」
沈棟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愧疚的神色,黎縱以為自己眼花了。
沈棟說:「溫遙跟光之很像,都那麼努力生活。」
「可惜他命爛,遇見你。」黎縱聽到他念溫遙的名字比聽見殺人分屍還作嘔,甚至不知該如何定義沈棟臉上的愧意,沈棟識典型因為童年家庭的不幸而產生了扭曲的人格,他的犯罪道路開始得太早了,對於他這樣的人,早就沒有了對生命的敬畏。
黎縱忽然合上本子:「我有一個朋友,想想聽聽他的故事嗎?」
沈棟調整了一下坐姿,找回了一點點作為律師的端正:「您請說。」
黎縱垂著眼,眼前浮現了一個人的臉:「他出生在一個山鎮,兒時家庭幸福,後來他的所有的親人、朋友一日之間死於非命,他在孤兒院裡受盡排擠,又被人販子賣進毒窩,每天也過著任人打罵遍體鱗傷的日子。」
沈棟大概是覺得這世上所有不幸的人都在怨恨,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後來呢?他怎麼了?」
「後來他成了一名人民警察。」
「…………」沈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黎縱靠在座椅里,十指交握:「沈律師,您本來也應該是法律的捍衛者,你不是沒得選,你是自己選擇了黑暗。」
沈棟粗略地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果當初他沒有進入華融替常祈賣命,沒有最終走上販毒的道路,也許他永遠不會落網,也許他真的有過重新來過的機會。
沈棟想著想著笑了:「可惜啊,一切都晚了,這三樁積案就當是我給您的報答,感謝您讓我風風光光再見家人一面,感謝你照拂我弟弟。」
黎縱充耳不聞,看了一眼表,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沈棟,你必須現在告訴我常祈的視頻藏在哪兒。」
沈棟:「這麼著急嗎黎隊長?」
「挺急的,到現在了我也不跟你彎彎繞繞了。」黎縱把一份文件遞給他。
沈棟瞄了一眼:「押送人員名單?」
黎縱說:「這份名單是江北區看守所所長江術生安排的,他是龍建業的學生。」
沈棟似乎很疑惑。
「龍建業你應該不陌生吧?」黎縱沉下聲,「龍建業是華融二代靶向疫苗項目的背書人。」
「……………」
沈棟不知是攝取到哪個重點信息,臉上的表情迅速陰沉下去。
黎縱直截了當:「沈律師,我們這麼大張旗鼓地安排你出去,背後的人如果一點行動都沒有反而不正常,但是我黎某人能力有限,你今天一離開這間審訊室,我就不能保證你能活多久了。」
沈棟知道,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處境,他被暗殺也是死,被判死刑也是死,死對他來說已經是必然,沒什麼好恐懼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一沉:「我知道常祈有一個情人,那個情人身居高位,一直在幫常祈做事,常祈從境外運毒和販賣人口出入境的那條路線也和那個人有關,但具體是誰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那個人跟市政廳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