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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裴慎泛紅的瞳孔綴滿冰碴。
「不想。」他說。
黎縱發狠地勒著他的衣領:「你這算什麼?你這樣就能證明你很愛他?還是覺得他泉下有知會感到欣慰??」
裴慎閉上眼不看他,說:「放手……」
從裴慎會衝到市局對他動粗這一點說明他是一個很有血性的人,黎縱沒想到他竟然說的出這種話。
這是什麼意思?
就這麼一蹶不振糟踐自己等時間久了就能把溫遙忘了?還是實在忘不了就跟著溫遙一起去了?
黎縱重重咬了咬後槽牙,將喉嚨口的急火生生咽下去,沉聲質問他:「他的屍體都還不知道埋在哪兒,也可能被野狗吃了,連這你也不在乎?」
裴慎的呼吸顫抖了一下,冰錐一樣的目光重新落回黎縱臉上:「……不關你的事。」
黎縱攥著他領口的指節喀喀作響,余霆怕他真的會一拳砸到裴慎臉上,趕緊抓住他的肩膀,提醒他冷靜一點。
黎縱只是心急,裴慎越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心裡就越內疚。倘若他們早一點發現老樓的蹊蹺,哪怕早點信裴慎一句話,溫遙很可能就不會死。
裴慎曾經向他求助過,可是黎縱沒有信他,整個公安里沒有一個人信他,他們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錯過了救溫遙的最佳時機,讓一切原本可以避免的失誤不斷往失控的方向發展。
可這對警方來說只是一個失誤,沒有人會為這個「失誤」負責。
只有裴慎……要為這個「失誤」付出代價的人只有裴慎一個人。
黎縱揪著裴慎的手一點點鬆開,余霆順勢把他拉到自己身後,自己坐到了床邊:「裴慎?」
裴慎的領口皺巴巴的,垂著眼,目光盯著深灰色的床單神情道不出地黯然。
屋子裡沉寂了很久,余霆沒急著開口,他看了一眼躺在腳邊的威士忌酒瓶。酒灑了一部分在地上,余霆撿起酒瓶,遞給裴慎。
裴慎緩慢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酒瓶,又看向余霆。
余霆用自己的白襯衫把酒瓶搽乾淨,放在裴慎手邊,然後不疾不徐地開口:「我們現在掌握了新的突破口,老樓和京西善建的合同糾紛很可能跟溫遙的死有很大關聯,我們還查到溫遙在離開何家之後被人帶走了,帶走他的車是京西善建的公務車,車裡的指紋和毛髮都已經提取樣本化驗了,最晚明天會有結果。」
「……」
余霆繼續道:「我們想知道25號溫遙離開老樓之後發生了什麼,如果真的是你帶走他,你應該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你告訴我們,我們一定給你和溫遙一個交代。」
裴慎的眉毛動了動——交代?
什麼交代?
裴慎淒涼地提了提嘴角,看著余霆:「你把溫遙還給我?」又看向黎縱,「還是你?」
…………
第127章 處境兩難
余霆說溫遙從何家離開之後被人帶走了……
這是裴慎最後悔的事,他後悔自己跟溫遙吵架,恨自己冷落他沒有陪著他一起去。
但是現在說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余霆在客廳的地板上撿到了一本紅色的日記本,裡面夾著一張溫遙的照片。
照片裡溫遙穿著淺色的衣服,灰色的短褲,赤腳踩在沙灘上,金色的暖陽從海平線盡頭照過來,風吹動他的衣角和一頭海藻般柔軟的頭髮,他看著鏡頭笑,就連身後波光熠熠的大海都不及他那雙燦若星辰的明眸。
日記的署名是溫遙,第一篇日記的日期已經是兩年前,娟秀的字跡寫滿了整個本子,很多地方還畫了可愛的圖案和音符,余霆隨手翻開了幾下,每一頁都有裴慎的名字——
【2019年7月7日(星期日)買菜37元,打車16元,買蛋糕120元,共計支出173元。今天是裴慎的生日,他還和以前一樣把生日願望讓給我了,他說他最大的幸福就是我能永遠開心,那我祝他願望成真吧,我想他一直幸福下去。】
【2019年8月28日(星期三)快過零點了,雨下得好大,裴慎還沒有回家。】
【2020年1月4日(星期六)裴慎生病了,燒怎麼也退不下來,看來明天拓補學的考試只能逃掉了,下次一定要好好補考。】
【2020年1月8日(星期三)裴慎終於沒有反覆發燒了,原來他也有這麼脆弱的時候,照顧人原來這麼難,從明天開始我會乖乖運動了,以後少給裴慎添麻煩,他的工作已經夠辛苦了。】
【22020年5月27日(星期三)和裴慎吵架了,但是我好開心,因為他在最後一刻還是抱住了我,說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讓我快點說愛他,我說了,他真的就沒有生氣了。】
【2021年5月16日(星期一)裴慎的願望實現了,我終於可以在阿姆斯特丹皇家樂團的演奏廳里彈琴給他聽了,我們要去荷蘭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我好愛他呀……】
……
余霆的餘光瞥到黎縱從陽台走回來,合上了本子。
黎縱接到了簡衡打來的電話,他們從京西善建地下車庫找到了那輛白色奔馳車,車上提取到的毛髮已經出化驗結果了,其中檢測到了溫遙和沈棟的毛髮和指紋,證實6月5號從鷺島墅園帶走溫遙的司機就是沈棟。
這一點完全印證了小蔡的推理,沈棟表面上是代表老樓的律師,但實際上他真正的老闆是京西善建,老樓拆遷賠款一事根本就是一場有預謀的經濟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