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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簡衡用骨肉分明的指節敲了敲手裡的文件:「我先來吧,我老早就懷疑姓沈的有問題,要不是被老樓那幫老小子牽著鼻子走,我早查他了。」

    他說著起身站到了白板前,黎縱的轉移轉了一個角度,看著簡衡叼起了他的棒棒糖:「沈棟當時說他是幾點離開何家來著?」

    「10:20。」老李在一旁提示。

    「對!10:20!」簡衡一副放開了自由發揮的架勢,「他說他比溫遙早離開26分鐘,從三號門離開的,但好死不活那天鷺島墅園三號門的監控罷工了,於是姓沈的一直沒有找到時間證人,現在溫遙一死了,他說什麼都可以,萬一但是他是在溫遙離開之後才殺的人呢?也不是沒可能啊。」

    「不一定。」高琳有異議,「我通宵研究過案發當天一號門的監控記錄,當時溫遙抱著他的書包從大門跑出去,神情十分驚慌,門衛保安給他開門禁的時候不下心撞到了他,他當時的反應是嚇了一下,他一定看到了什麼。」

    「案發現場!」向姍接話,「他肯定是看到了沈棟殺人。」

    簡衡反駁她:「你怎麼不說他和沈棟合謀殺人?如果他是目擊者為什麼不報警?」

    向姍還擊:「之前我們走訪過一號門附近的商家和住戶,有一位阿婆親眼看到溫遙出了鷺島墅園之後,在東面巷子口上了一輛白色的三菱車,但是那位阿婆眼睛散光,只能看到一個車頭標誌,車牌號根本沒看清。」

    「等等!」從頭到尾一直沉默的余霆突然插話,「這是什麼線索?為什麼之前沒提過?」

    黎縱沉吟道:「當時這個線索我跟過,老馬和李劍帶著人走訪了一圈,那天那個時間點沒其他人看到過一輛白色三菱,所以就判為那位阿婆眼花。」

    這個線索是向姍找出來的,被二度否定她有點激動:「可是那位阿婆說得很清楚,她都記得溫遙從他面前跑過的時候身上有一股香味,那明明就很真實嘛!」

    余霆白皙纖長的手指在杯壁上以某種特有的節奏輕輕敲打:「那位阿婆視力不好?」

    「不錯。」高琳環抱著雙臂,「我接手案件後把之前所有的目擊證人都走訪了一遍,那位阿婆確實有嚴重的散光問題。而且那附近的林蔭巷都沒有監控,我只能把附近街區的監控都逐一篩查,確實沒有出現過一輛白色三菱。」

    余霆似乎沒有在聽高琳的分析,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散光的症狀是什麼?」

    眾人:「???」

    黎縱的轉移朝余霆的方向滑動了一點:「散光看東西會出現重影。」

    「重影……」余霆重複道。

    黎縱繼續說:「這種問題不只老年人會有,現在很多小孩子、年輕人都有散光的毛病,怎麼了嗎?」

    余霆皺著眉,竭力在腦海中搜尋某個一閃而過的頭緒:「會不會是一輛白色奔馳車?」

    黎縱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高琳那邊已經有答案了:「我好像記得附近街區同時間段里確實有白色的奔馳車!」

    當時對著監控屏幕找白色三菱,所有出現的白色的車她都仔細放大了看,好像真的有一輛奔馳。

    高琳快步走到門口的置物架旁,從自己的手提袋裡取出了一個硬碟遞給向姍:「24號文件夾里就是當天附近街區的監控記錄備份,找一下裡面的白色奔馳。」

    向姍立馬照做。

    黎縱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那位阿婆眼睛散光看到的車牌有重影,所以她看不清數字,同樣她看到的車標也有重影。」

    老李意外道:「所以阿婆看到的三芒星車標會粗很多,三菱和奔馳的車標確實很像。」

    簡衡含著棒棒糖喟嘆:「害,難怪現在的女孩子都嚷嚷減肥,瘦下來就變成奔馳嘍!」

    黎縱看見向姍戴起了耳麥,知道那估計是一場延時站,重新將話題聚攏回來:「那種情況下如果溫遙是自願上車,那輛車裡的人他就一定認識,可能跟他的失蹤有很大關聯。」

    高琳明白黎縱的意思,這對弄清楚溫遙失蹤的原因又很大助力,算一個不小的突破口,但這仍然解決不了溫遙案最大的硬骨頭:「就算溫遙他目擊了案發的經過,並且坐著別人的車離開的鷺島墅園,可這跟居老樓的居民又有什麼關係?三百多個人同時撒謊去栽贓一個人,就憑一個APP組建的數據根本就上不了庭。」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黎縱以一個非常放鬆的姿勢靠在轉椅里,慢條斯理地把小蔡的本子掏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呲啦」一聲撕下了幾頁,分發給眾人傳看。

    小蔡這個人記性其實非常好,他只是習慣了做什麼都那個本子記,尤其是人與人的對話這一塊,幾乎連語氣助詞都不帶刪減的,連何靖雯的口癖、髒話全都在裡面。

    眾人傳看了一圈,臉上的表情也是流水線傳染,從震驚開始,最後定格在瞠目結舌上。

    這案子從案發到今天調查了一個多月,從來沒有誰提到過「土地買賣合同」六個字,沈棟絕口不提就算了,老樓三百多個人一個說漏嘴的都沒有。

    老李看得直嘆氣:「這……如果溫遙親眼目睹了案發經過,沈棟就一定不會放過他,先殺了他,再把罪名全部推到他身上,自己逍遙法外,可是老樓里的人……哎!」他深深嘆氣,「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沈棟拿著合同威脅他們,他們也不能這麼陷害一個二十來歲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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