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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余霆把毛巾搭在他頭上,耐心地幫他擦起來:「先不說這個,高琳明天正式進市局報導了,她是上級調派的專案組成員,又在內部審查名單之外,可能會成為溫遙案的二把手。」
「那正好啊,」黎縱偏了偏頭,讓余霆給他擦後腦勺,「專案組有她接替我我們外控就更方便了。」
「外控?」余霆聲線帶著一絲疑惑。
「對啊,我向韓檢察官坦白了跟你的關係,作為重點審查對象的對象,從明天開始我要迴避這個案子了。」
迴避?
那怎麼行?
裴慎還在刑訊拘留中,溫遙的屍體還沒找到,案子到現在還懸著,黎縱這個時候退出會對案情造成很大影響,現在市局內憂外患,稍有不慎這件案子就成無頭屍案了,最後的結果就是裴慎被以故意殺人和毀壞屍體罪起訴,加上老樓居民的各種控訴,很大概率會被判死刑。
余霆停下手裡的動作,才剛一動嘴,黎縱立馬看穿了他的顧慮:「你是不是擔心裴慎的事?」
其實也談不上擔心,余霆只是覺得這件案子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到現在裴慎也什麼都不肯說,溫遙出事前他都還會反駁,他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是不想活了,我有點懷疑他和溫遙可能不像居民指控的那樣,他……」
余霆忽然停頓了,黎縱接過他手裡的毛巾自己擦起來:「他怎麼樣?」
余霆蹙了蹙眉:「假如我說我覺得裴慎沒殺溫遙,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專業?」
「不會。」黎縱順口就來毫不猶豫。
余霆微微有些詫異,黎縱站在一線衝鋒多年,扛著法律冰冷的大旗走在人性的最前沿,一向把私人情感和工作區分得涇渭分明,從何家案發生到現在黎縱沒說過半句偏袒和相信誰的話,即使余霆看出他心裡對裴慎有那麼一點惻隱之心,但他這麼直接贊同餘霆的立場,余霆倒還有些驚訝。
黎縱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余霆幫他擦身子,從胸肌到腹肌:「你辦案很少憑感覺的,是有新線索嗎?」
黎縱朝余霆面前擠了擠,舉著手讓余霆的手環到他背後:「你說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聰明啊?我還想賣賣關子呢。」
余霆的下巴擱在他肩上,從前面抱著他給他擦背,溫熱的呼吸隨著他柔和的聲線灑在黎縱頸間:「別賣了,快說吧。」
大雨啪嗒嗒地打在車窗上,空調暖氣吹著空氣很快乾燥起來,黎縱很自然把手搭在余霆的腰間:「剛才龍瀟月跟我說了件事兒,你還記得溫遙那枚鉑金鑲鑽的戒指嗎?」
「抬手。」余霆給黎縱套上了深藍色的套頭衫,「記得,那枚戒指是溫遙母親的婚戒,趙菁菁說是溫遙送給她做定情信物的。」
「可龍瀟月說那戒指是溫遙的寶貝,前段時間溫遙被國際著名的管弦樂團聘用,他為了籌集出國的費用想過要賣掉戒指,裴慎還因為這件事跟溫遙大吵一架,二人還為此冷戰了幾天。」
賣掉戒指?
余霆記得裴慎和溫遙最後一次正常通話是在6月3號,中間斷聯了2天,直到6號何家案發生的當天裴慎才再一次嘗試撥打溫遙的手機,如果那兩天就是龍瀟月所說的冷戰期,那……
余霆思忖了片刻:「黎縱,可能你們的調查方向錯了,所以案情一直止步不前。」
黎縱:「你有什麼想法嗎?」
「假設裴慎和龍瀟月說的才是真話,那你們從一開始就已經被老樓里的傳言誤導了偵查的方向。」
「怎麼說?」其實黎縱的觀點和余霆不謀而合,但他更像聽余霆的想法。
余霆捋了捋思路:「警方一開始把何家案的矛頭對準了溫遙,這是為什麼?」
黎縱順著他的思路:「因為所有人都在指控溫遙,不管是現場遺留的證據,作案時間,還是犯罪人格的可能性都指向他一人。」
「但是你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合軌點,證據可以偽造,有作案時間的也不只有溫遙。」
「你是說,沈棟?」
余霆點頭:「這些本該存疑的證據被當成通緝溫遙的鐵證,而其中誘因大部分是源自居民對溫遙的控訴,一個人的指摘算不上什麼,但很多人的眾口一詞,假的也就變成真的了。」
黎縱細想了一下,溫遙的人品跟何家案表面上並無聯繫,但實際上這些言論已經影響了警方的思路,大家潛意識裡已經給溫遙貼上了可憎和犯罪的標籤,包括黎縱自己一開始也幾乎相信了,很自然以為溫遙就是一個劣跡斑斑的失足青年,可不是也就是因為這個,警方的調查才一直只針對溫遙展開,而忽略了同樣有作案嫌疑的沈棟。
黎縱把先前調查的所有結果都清空出去,換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思路:「如果龍瀟月的話是真話,那溫遙就不可能跟趙菁菁搞在一起,那趙菁菁給溫遙轉帳的錢……」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哎,余霆啊,你說溫遙有沒有可能是把戒指賣給了趙菁菁?」
余霆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是這樣,趙菁菁就說謊了。」
趙菁菁說謊不就代表著老樓居民們全都說謊了??
黎縱的既定思維開始搖搖欲墜:「可這說不通啊,老樓里三百來口人,他們為什麼要集體幫趙菁菁說謊?」
能讓一群人合謀撒謊犯罪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這群人有共同的利益牽扯。但是老樓里大多都是老實本分的居民,無商戶,無政績,而且基本都快到頤養天年的年紀了,他們之間的利益牽扯無非就是老樓的拆遷項目,可是老樓和京西善建的拆遷協議已經作廢了,他們還能有什麼利益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