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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就怎麼樣?」

    龍瀟月道:「就是被殺了。」

    「…………」

    余霆方向盤來回一打,超過了前面龜速行駛的敞篷保時捷,安慰道:「不一定,他也可能是害怕躲起來了。」

    龍瀟月跟楊玉寶截然不同,楊玉寶被他的家庭保護得很好,渾身都是小丫頭不諱世事的任性,說話和行為都像極了一個純真的小女生,可龍瀟月不同,雖然她看上去膽小,卻遠比楊玉寶聰明得多。

    就何家案目前的形勢,溫遙失蹤這一點很值得推敲,沈棟的證詞有很多漏洞,時間證明也非常模糊,但溫遙的失蹤直接給他洗掉了一半的嫌疑,現在綝州警方都在撒網搜捕溫遙,時間一久,所有人都會潛意識撤去他「嫌疑人」的標籤,直接用「真兇」來定義他,這對翻案非常不利,如果他不是真兇,這個時候失蹤確實非常不明智………余霆忽然想起了上個案子中的陳彪。

    如果殺人的不是溫遙,那龍瀟月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溫遙很可能是遇到了什麼讓他無法脫身,或者已經死了。

    「叮——您已偏離路線,現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前方1.2km立交橋下掉頭…………」

    余霆驀然回過神,車子已經卡著黃燈錯過了該轉彎的路口:「抱歉,剛才分心了。」

    這段路是回火車北站的直通路段,途經龍瀟月的家,余霆對這段路很熟悉,索性關閉了導航,淡聲道:「關於溫遙的案子黎支隊和簡副會全力以赴,你年紀還小,不應該插手大人的事,往後最好不要再跟嫌疑人見面了。」

    黎支隊…簡副支隊…龍瀟月心不在焉地把東西裝進書包,拉上拉鏈,問:「那您呢?您……您不找溫遙哥哥嗎?」

    余霆一頓,道:「會。」

    他差點忘了,他現在已經不是坐在勤務辦公區里喝茶看門的邊緣人了。

    龍瀟月道:「那,那余警官,您…您能不能別告訴我爸媽…酒吧的事,還有我跟溫遙哥哥他們的事……」

    「…………」

    余霆打著方向盤,並沒有一定要等龍瀟月回答,就仿佛只是一句福至心靈的忠告,至於對方要不要聽,根本不在他的顧慮範圍內。

    龍瀟月攥著書包的指節泛白,余霆給她的感覺很奇怪,警察在她眼裡只分為兩類,大多數是小心翼翼討好型,極少數會像黎縱那樣,每一分氣場都咄咄逼人,哪怕不說話,只需要站在那裡就能壓迫得人抬不起頭……可眼前這個人和別的警察不一樣。

    余霆沒有那種令人吃冷的攻擊性,可字裡行間帶著意狀似無意的冷意,可偏偏就是這種毫無企圖的疏離,讓人有種莫名的求助欲。

    余霆從後視鏡里看到龍瀟月多次欲言又止,簡單詢問了句,換來了龍瀟月一連串的搖頭。

    車廂里安靜了下來,新風系統傳來細微的呼呼聲,龍瀟月一直在等余霆問她話,可余霆完全漠不關心。

    再過幾個路口就要到家了,龍瀟月有些著急,憋了很久終於主動開口:「您可不可以……不要告訴我爸媽……我……」

    又是同樣的問題。

    從龍瀟月的語言,神態,精神緊繃等狀態,她有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精神問題,有時事情必須是她自己主觀意願想要說,否則無論怎麼追問,她永遠都會吞吞吐吐言不達意。

    再拐個路口就是正東街,街道中央的那座自建房就是她的家,余霆知道是時候了,打著轉彎燈在路旁停了下來。

    龍瀟月緊緊地抱著書包:「我爸媽他們不讓我跟男生來往……他們,他們會把我……」她猶豫了一下,「請您不要告訴他們。」

    余霆並沒有轉頭看他,纖細蒼白的手指摩挲著方向盤,視線落在方向盤上的豐田標誌上。有一個問題他從剛才就想問,龍瀟月明明認識溫遙,又這麼著急找溫遙,為什麼不早一點配合警方提供線索,但現在看龍瀟月的反應已經沒必要問了。

    她在懼怕他的父母。

    這顯然不正常。

    即便是父母過分嚴厲,孩子也頂多是害怕而已,而這份「害怕」不僅僅是對於即將到來的懲罰的忐忑,更多的是怕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但龍瀟月眼裡充滿了恐懼,即使余霆對「家庭」二字的概念很模糊,也知道那不是孩子對父母該有的反應。

    「你現在還未成年,不具備民事責任能力,對社會層面的惡意和危害缺乏明確認真,你與社會上的人員結交應該告知父母才對。」余霆試探道。

    果不其然,龍瀟月的反應很大,臉色唰一下慘白。

    余霆拉上手剎:「你好像很怕你的父母。」

    龍瀟月連連搖頭:「我其實………他們對我很好,他們就是……不讓我跟男生來往。」

    「你是怕龍局會為難他們?」

    龍瀟月十指緊緊地掐著書包,點點頭,又搖頭。

    余霆沒有執著於她的個人問題,話鋒一轉:「那你對溫遙這個人了解多少?」

    「……」

    「你多告訴我一些,能幫助我從側面分析他的人格,完善溫遙的心理畫像,對洗刷他的嫌疑有很大的幫助。」

    龍瀟月低著頭,望著扶手箱下面的出風口,整個人像個刺蝟一樣緊縮著,聲音比蒼蠅扇翅膀還小:「說…說什麼…」

    「隨便。」余霆擰開一瓶水遞給她,「沒有限制,你知道什麼都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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