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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12:26 作者: 血河
    王辛玄被他揪著衣領,耷著腦袋大口喘著粗氣,鼻腔口腔里全是血,仿佛只要再加一拳,就能徹底取了他的狗命。

    黎縱死死繃著下顎,閉著眼冷靜了數秒,將嗜血的殺意強壓下去,單手提著王辛玄的衣領將人拖出搖搖欲墜的危樓。

    王辛玄被扔進滿地的稀泥里,泥色裹著血色,骯髒狼狽,含糊不清地怒吼:「有種你殺了我!!」

    黎縱置若罔聞,乾淨利落地用隨身的手銬鎖住他的雙手,一根樹藤將人吊在了巨大的老橡樹上。

    王辛玄懸掛在空中,慘烈地叫著,吼著,謾罵著。黎縱已經無暇理會他,迅速返回了屋裡。

    木樓的骨骼在嘎嘣脆響,並以極緩的速度壓下來,似乎隨時都會一聲爆響,轟然傾塌。

    余霆肩上的傷勢比想像中更嚴重,王辛玄的匕首幾乎貫穿他的右肩,創口被攪爛,根法無法按壓止血,他躺的地方已經淌成了一片血泊。

    黎縱的手顫抖著拍他的臉:「余霆?余霆你醒醒??」

    余霆雙眼虛睜,因為失血嘴唇顯得異常蒼白乾裂,他在極度的恍惚中皺著眉,模模糊糊地叫了一聲:「黎縱……」

    黎縱把眼角的淚硬生生憋回去,訓練有素地用脫下襯衣,三兩把撕成布條,繞過余霆的肩頭和腋下,抱著余霆衝出了木樓。

    ……

    治安站收到風聲,小蔡幾乎是暴跳著從熱板凳上彈起來,其餘幾個民警正衝進停車場騎自行車,他已經以博爾特黑人的速度衝出治安站的大門。

    衛生站大門口,一輛巡邏沾著斑駁血跡摩托車被隨意丟棄在地上。

    黎縱抱著余霆一腳踹開手術室的門,那情景就像立馬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樣,站里僅有的四個醫生、六個護士都被他塞進了手術室,暴躁得連醫生上呼吸機慢了0.1秒他都要原地爆炸。

    幾分鐘之後,渾身是血的黎縱怒吼著被扔了出來,三個護工都險些沒拉住他,中年胖胖的護士長被整個推了個踉蹌,差點一個人仰馬翻,幸虧衛生站長出現及時,從後扶了一把。

    護士長一回頭:「胡醫生。」

    胡醫生就是這間醫院的站長,但大家都喜歡叫他胡醫生,小蔡則親切地叫他胡老。

    胡老年輕時是首都中西藥大學的教授,不算高大,有些清瘦,往那一站一身清風淨骨,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教育者氣場,瞬間冰鎮住了暴跳如雷的黎縱。

    「通知家屬了嗎?」胡老花白的眉毛一橫。

    黎縱甩開鉗著他的四隻手:「他沒有家人,我是他……他領導。」

    胡老:「再高官的幹部也不能闖手術室,你不知道傷患什麼情況?」

    黎縱抿著嘴一言不發,胡老上下掃了他一輪:「手上是窟窿,腳上也是窟窿,」他又看向護士長,「為什麼不給他處理傷口?」

    護士長委屈:「這位警官不讓……」

    黎縱哪裡還管得了自己身上幾個窟窿,反正都凝血了,處不處理都一樣。

    「咚」地一聲,手術室門打開

    戴口罩的醫生沖了出來:「傷患是O血型,他失血過多需要緊急輸血,你們誰是O型?」

    黎縱第一反應就是抽自己的血,上前半步驟然渾身一僵。

    他是A型血。

    他的血不能用。

    「我是O型!!!」

    一聲高呼,小蔡風馳電掣地從走廊盡頭狂奔過來,大氣喘喘:「我!我是O型……」

    護士長立刻:「跟我來過來驗血!」

    戴著血手套的醫生環視一圈:「還有一件事需要告知家屬。」

    黎縱:「直接告訴我吧,我能做主。」

    「傷患的傷口太深,幾乎貫穿右肩,肩胛骨上緣,前筋膜,前壁,內側壁等多處撕裂,三角肌處韌帶幾乎斷裂,還傷及到骨骼,需要進行複雜的接合和修復,我們衛生站目前的無法完成這項手術,只能儘量保他的命。」

    黎縱腦子一片混亂:「?!什麼意思?」

    「進行這種精細高難度的手術需要一整套先進的對應醫療設備,和有相應經驗的主刀專家,除非是縣級以上的甲等醫院,但傷患現在靜脈血管破裂,沒那麼多時間送大醫院了,建議保命要緊……」

    醫生仍在喋喋不休,黎縱腦子裡轟然炸開,只剩一片茫然若失的空白。

    沒有設備,沒有專家,所以只能給余霆進行保守治療,姑且保命?

    是這個意思嗎?

    黎縱雙目空寡,胡老聲色俱冷地向一旁杵著的護士說:「趕緊把他的傷口處理了,免得又感染。」

    黎縱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木頭人,麻木地被女護士拉著胳膊噴酒精。

    強刺激性的液體鑽進開裂的皮肉里,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

    小蔡用棉簽按著肘窩,跟著護士長從走廊盡頭飛速跑過,一組腳步聲遠去,另一組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胡老見他遲遲不下決定,冷著臉道:「現在最保守的辦法就是不要管那隻手,先搶救傷患的性命。」

    風風火火趕來的陳家二老剛好聽到這一句,愣眉愣眼地看看黎縱,又看看胡老。

    陳母:「什麼不要管那隻手?小余警官嗎?」

    陳父拍了拍陳母的背,示意她安靜聽。

    胡老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照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只能對他受損的機體組織做接合,止血,縫合,保命是沒問題,但他的右手臂會留下嚴重功能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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