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用她的死換他的生

  一命換一命，就是如此。

  方書茹聽後震驚地睜大了她的明眸，拉扯住慕芯的手臂：「芯兒，不能有別的辦法嗎！」

  慕芯無奈地搖了搖頭，悲傷地看著方書茹：「對不起……我的能力只能到這裡……」

  嵐夜聽完，顫抖著嘴唇，然後看著床上安靜的上官雪，滿眼愛戀地蹲下，伸出手，撫摸上他俊美無雙的面頰，一寸寸，一點點，滑過他光潔的面頰，緊閉的雙眼，飽滿的雙唇，每摸一下，她就會掉下淚。

  他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是她的陽光，有他在，她才能感受生命的意義。

  如果他不在，她的世界直接就會崩塌……

  「雪……如果沒有你，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嵐夜俯低身，親吻著上官雪冰冷的嘴唇。就像她第一次吻他一般。

  熾烈、熱情，卻又充滿了絕望。

  慕芯在一旁凝視著兩個人，淚水不知不覺就順著眼角流到了臉頰，流入了嘴裡，鹹鹹的。

  方書茹在旁邊摟緊了她，也滿眼是淚。

  輕眨睫羽，令狐嵐夜站起了身，最後凝視了上官雪一眼，轉向了慕芯，深吸一口氣，堅定又肯定地道：「我願意用我的死換他的生。」

  這是她的決定，一個永遠不會後悔的決定。

  從很多年前，她就愛上了他，她把對他的愛深埋於心底，自以為愛的無聲無息，但在不知不覺間，愛就像林中的毛竹，用五年的時間在她的心裡瘋狂紮根，然後再用壟斷的方式瘋狂爆發。她才知道，這個男人，不但傾了她的國，傾了她的城，並且傾了她的心，霸占了她所有的感情。最後的最後，她才明白，她愛他，已經勝於她的生命。

  她看慕芯和方書茹流了淚，卻輕笑了下：「人都有一死，不必為我傷心。」她輕聲道，「一會兒等如卿來了，我會點住她的穴道，然後麻煩你點住她的昏睡穴。謝謝你，慕姑娘。」

  「好……」慕芯點了點頭。

  這時候，屋門發出「咯吱」地一聲，上官如卿就端著慕芯的銀針盒走了進來。然後就看到滿臉是淚的嵐夜，她很想安慰她，但是卻知道自己的話還不如薄紙，唯一讓她開心的辦法就是為上官雪解毒。

  「夜兒，我們一起想辦法。雪不會死的。」

  「是……」嵐夜溫柔地看了眼上官雪，「他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子，天生就是會被上天眷顧的……」說著話，她就走了過來，來到了上官如卿的身邊，然後拉住了她的手，道，「謝謝你，如卿。」

  上官如卿也露出了一抹微笑，但是卻看到嵐夜眼中幽光一閃，然後伴隨著女子滿是歉意的「對不起……」上官如卿就被點了穴道。

  她瞪大眼看著嵐夜，站在原地，卻不能說話。

  然後就聽到女子幽幽淡淡的聲音：「對不起如卿，你為雪做的已經夠多了，你還有軒轅辰，還有你的使命……我知道，如果不點住你的穴道，你一定會拒絕我……」

  然後嵐夜露出了悽美的一笑，對慕芯道：「可以了。」

  隨後，上官如卿只覺得脖頸一麻，就失去了意識。

  「慕姑娘，我們開始吧。」嵐夜看著靜臥的上官雪，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坐在了床邊。

  方書茹在一旁禁不住哭道：「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

  然後就見嵐夜轉過了頭，絕美的臉滿是心甘情願，她對方書茹輕啟朱唇道：「如果中毒的是慕姑娘，你會救她嗎？」

  方書茹想也不想就道：「我會，我當然會!」

  「茹……」慕芯就在方書茹身邊，聽了她的話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她的額頭，感動地看著她，「嵐夜姑娘願意為雪皇付出一切，我也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隨後，她就離開了方書茹，拿著銀針盒來到了上官雪身邊。

  打開了木質盒子，裡面是各種不同大小、粗細的銀針，都仔細地做了標籤。

  慕芯抽起一根，解開了上官雪的上衣，然後找准位置，手往下一沉，就扎在了上官雪的穴位上，然後看男人有了輕微的反應，又拿起了第二根……如法炮製，直到需要的穴位都扎完了。慕芯這才催動自己的內力，順著經脈將毒素推移到了上官雪的下腹。

  然後，抬起頭，沉重地看著嵐夜：「剩下的交給你了。」然後她沉重地轉身，拉著方書茹的手，然後另一手抱住上官如卿，用近乎訣別的語氣道，「讓嵐夜姑娘和雪皇單獨呆一會兒吧，我們迴避。」

  然後她就出去了。

  搖搖欲滅的燭火縱然沒有風的吹動，卻還是不斷擺盪。

  上官雪隨著毒素流入嵐夜的體內，黑青的臉又恢復了平日的紅潤，紫色的唇也恢復了鮮紅。

  嵐夜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此時沒有鏡子，如果有鏡子的話，她的臉一定是青紫色的吧。

  她感覺自己的體力在逐漸消失，卻看到了上官雪越來越頻繁地蹙眉。

  她一陣欣喜，他終於保住了性命。她終於救了他……

  嵐夜最後一次深吻上上官雪的唇，同一刻，她腦海中也有煙花迸射到了天空，然後「嘭」地一聲炸開，綻放出艷麗的花朵……她顫抖著身體，也在同一時間得到了滿足。

  來不及喘息，她就撐起了自己翻身下床，還不忘為男人蓋好被子。

  在彎腰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天旋地轉。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隨意地披在身上，最後迷戀又悲傷地看了上官雪一眼。

  看著他劇烈抖動著睫毛，嵐夜知道自己該走了。

  雖然不舍卻還是轉身，緊攥著雙手邁出了一步。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上官雪好像感應到了一般，睜開了眼睛。

  他側眸，看到了嵐夜的背影，眼中一片迷茫。他以為自己在做夢，他還記得，他中了無藥可解的滅魂毒，為何現在還清醒著？

  直到看到女子女子散亂的發和半裸的肩膀，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她怎麼能用這種方法，她怎麼可以！

  掙扎著想起身，上官雪卻感覺自己渾身無力，他震驚地睜大了雙眼，向嵐夜伸出了顫巍巍地手，聲音沙啞地吼道：「夜兒，你是用了引毒法嗎！夜兒，你告訴我！」

  恐懼如潮水般湧入了他的心，就像那日在森林中，他緊緊摟著她沒命地策馬疾馳。

  那種瀕死的心痛感他永遠都不想再體會！

  嵐夜沒想到上官雪竟然會醒，但是下一刻卻微微一笑，她知道他的毒應該已經解了。本來不想轉頭，但是她想看男人最後一眼。

  轉過了頭，令狐嵐夜衝上官雪微微一笑。

  兩個人四目相接，熾熱的空氣在不停地發酵升溫。

  「雪……」

  「夜兒！你好傻，這樣你會死，你會死！」看到嵐夜發青的臉和無精打采的混沌的眼神，上官雪的淚水一下子湧出了眼眶。

  「留下來！讓我為你解毒！」他大聲嘶吼著。

  然後就聽到令狐嵐夜輕笑了一聲：「你知道，這毒無藥可解……如果解不了毒，會怎樣？讓我死在你的懷裡嗎？」嵐夜笑著搖了搖頭，氤氳著水霧的眼無限愛戀地看著上官雪，「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嵐夜的眼淚隨著她的話不斷掉下來，卻還是柔聲應答。

  「夜兒！」上官雪恨自己不能站起身，漆黑的眼眸中騰起了恐懼的紅色，「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在和我訣別嗎！我愛你呀，你以為你死了，我就能獨活嗎！」

  他知道，她這一走，就是永遠的別離，不是生離，而是死別！

  所以，他不能讓她走！

  「雪，你愛我嗎？」她輕聲道。

  「愛，我當然愛！」男人哽咽地回應著，「你是我要娶，要愛，要生生世世相守的女子，我唯一的妻子！」

  聽到了上官雪的答案，嵐夜滿足地闔上了眼，她覺得今生再也無憾了。

  「雪，答應我，忘了我……」女子轉過了身，輕靈飄渺的聲音飄蕩在空中，「永別了……」

  「夜兒，我愛你！」任上官雪如何呼喚，如何乞求，女子卻還是轉身離開了，只有那句餘音還飄蕩在千雪宮中，「雪……我也愛你，所以，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