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雪，我已經非完璧之身

  這天正是黃道吉日，天氣出奇得好，從早上開始，就有大批的使臣湧入了皇宮。皇宮內從宮門到千雪宮在到耀日閣都撲上了長長的紅毯，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喜色盈盈的，而上官雪更是不例外。

  今日，他穿著一身大紅的龍鳳喜袍，腳踏著紅色長靴，身材修長，俊顏似玉，美如謫仙。黑髮上還佩戴著金冠。

  柔和的燈光照耀在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又高貴的金色。

  他站在大殿的中央，焦急地等待著。

  終於，在那抹紅色的身影在喜娘的攙扶下緩步走進大殿時，他心裡的焦躁瞬間消失了。

  雖然，他看不到珠簾後的上官如卿的表情，心裡卻是極其滿足。

  卿兒，終於是他的妻子了。

  身著精工織就的霞帔，頭戴著沉重奢華的鳳冠，紅紅的蓋頭擋住了上官如卿的視線，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也看不到大廳之中有多少人，可是，她卻可以感覺到許多投注到她身上的視線。好奇的，嫉妒的，探尋的，深思的。

  可是，這其中有一道，卻讓她精神瞬間緊張起來。

  那是上官雪的注視，炙熱中帶著溫柔，喜悅間滿是期待，她可以想像他身著喜服修長俊逸的身姿，在滿堂賓客的襯托下，會是怎樣的卓然出眾。

  長袖遮掩下的雙手不知不覺間緊緊攥起，指甲刺在掌心微微的痛，可是，這疼痛非但不能緩解她的心慌，反而令她更加緊張。

  隨著喜娘的攙扶一步步走到了大廳正中，上官如卿手中被塞入了喜結同心的連理紅綢。緊緊攥住，她的手中已經全是汗水。

  她聽到上官雪在她耳邊輕聲道：「卿兒，別緊張，有我在。」

  拜榮皇，拜皇后，拜天帝。整個現場，都是熱鬧鬧的。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上官如卿被送入了洞房。而上官雪，要留在大殿陪眾人喝酒用宴。

  經過一天的折騰，上官如卿也有些疲憊不堪了。這皇室的婚禮更比民間的繁瑣許多。據喜娘講，這還是去掉了一多半的繁文縟節。否則按照正常規矩，這一日恐怕都不得歇息。

  上官如卿坐在喜榻上，斜睨了眼被單上繡著鴛鴦戲水，卻嘆了口氣。

  今日的主角不是軒轅辰，而是上官雪。

  如果是軒轅辰，那該多好……

  想到這，上官如卿就覺得頭疼，屋裡的腳步聲讓她心煩，她對這屋裡陪伴她的喜娘和侍女們道：「你們下去，我累了，想歇歇。」

  「是，王妃，奴婢告退。」眾侍女福身行禮之後，便退出了新房。

  上官如卿在眾人走後，立刻伸手拽下那礙事的蓋頭，露出了自己皮膚白皙，眉目如畫，黑髮杏腮，薄唇嫣紅的面容。

  長及腰際的柔亮青絲在腦後高高挽起，兩隻紅寶石釵左右橫飛，細細的流蘇光華璀璨，水一般在烏黑的發上流淌。耳邊，細細的一縷秀髮順著修長白皙的頸溫柔滑下，以金絲纏繞，綴以兩朵美玉雕琢的幽蘭，在腰際流連，碰撞，叮咚作響。

  這時候，門緩緩被推開，一陣夜風，從宮外吹入，夾雜著濕潤的水汽。

  上官如卿一驚，迅速蓋上了蓋頭，然後雙手交迭，緊緊地攥住了袖中的手。

  終於擺脫了前來賀喜的賓客，上官雪現在心裡只有卿兒一個人，從大殿到臥房這短短的距離都讓他覺得漫長無比。

  手輕輕推開房門，上官雪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伴隨著門扉開啟的輕微摩擦聲在耳邊迴響。暗暗惱怒自己，明明平時也算得上沉穩果斷遇事不驚，怎麼到了這時竟然如此緊張？

  進了屋，他一眼便看到了穿著喜服端坐的上官如卿。躁亂的心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奇蹟似的踏實了起來，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並不是因為緊張所以情怯，而是擔心在門開時的那一刻忽然驚醒，然後才發覺這不過是一場幻影而已。

  只要她在他的身邊，其他都不重要。

  聽到了腳步聲，上官如卿知道是上官雪回來了。聽著他的腳步聲一步步接近，上官如卿只覺得全身僵硬，坐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反應。

  終於，他走到了她的面前，透過蓋頭的邊緣，她可以看到他喜服的下擺。接著，眼前一亮，豁然開朗。

  上官如卿低垂的睫毛慢慢揚起，波光瀲灩的水眸順著燭影的晃動沿著上官雪紅色長袍向上移動，最後落在他的臉上。只見他星眸燦燦，正笑看著她。

  「卿兒，你真美。」他柔聲道。然後拉住了她有些僵硬地手，坐在了她的身邊。

  「雪。」她紅著臉回應著，雖然是假結婚，她也有一絲羞赧。

  「我們先把酒喝了吧。」上官雪這時站起身，走到了桌子，執起了酒壺，將酒倒入了酒盞之中。彎月、紅燭、琥珀酒、琉璃杯，上官雪素手持著酒杯，走到了上官如卿的面前。

  「先把這合卺酒喝下吧。」上官雪迷戀地看著上官如卿，然後右手手臂與她的右手手臂交迭在一起。

  合卺酒？

  那不是夫妻才要喝的嗎？

  上官如卿下意識地抗拒，但是看著上官雪一臉溫柔，眸光璀璨，也不忍拒絕。揚起頭，在燭光下泛著晶瑩光芒的酒液就順著她的喉流入了腹中。

  「卿兒……」上官雪儘量讓聲音與往常無異。可是心裡的緊張卻越發明顯。

  她嫁給他了，現在，她是他的妻子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一把抱住了上官如卿，上官雪將自己的下巴埋進上官如卿的肩膀中。上官如卿頓時如觸電一樣渾身僵硬，但是卻沒有推開上官雪，只是閉上了眼睛。

  擁抱著自己的，是一個男人，但是自己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看到上官如卿沒有拒絕自己，上官雪心裡大喜。但是他也不敢越距，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睡吧。」隨後，為上官如卿取下了發上的朱釵，然後將手伸到了她的領口處。

  上官如卿一驚，反手攥住了上官雪的手腕，垂眸道：「我自己來。」然後，才脫下了自己的外衣。

  她這樣，和上官雪太過親密了。

  絞了半晌，喜袍才慢悠悠地褪下，露出了裡面潔白的中衣。而上官雪也在這時摘了下束髮的金冠，一頭烏髮頓時如瀑布般披散下來。

  上官如卿怔怔地望著他，咬著唇，半晌才道：「雪，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

  男人遲疑了下，才將金冠放到了枕邊，道：「我知。」

  「所以，我睡地上，你睡床。好不好？」上官如卿試探地問道。

  她還是不肯接受自己呀。

  無論自己付出什麼，她愛的終究不是自己……

  心裡頓時充滿了苦澀，上官雪勉強露出一抹笑：「天冷露重，你睡床，我睡地上吧。」說完就要起身。但是還未等穿上鞋子，就被女子攥住了手腕。

  就聽她道：「算了，咱們都睡在床上吧。」

  隨後，上官雪翻身上床，扯過了被子，就和上官如卿並排躺在了一起。隨後，他一揮掌，掌風穿過了紗簾，飄搖的紅燭瞬間熄滅了。

  夜靜了，殿外也安靜了，只能聽到風聲。

  外面寒冷，但是上官雪卻是燥熱。心上的女人就這樣毫無防備、衣著單薄地睡在他身邊，同被而眠，甚至能感受她火熱的溫度，他怎能不心動。

  而上官如卿也不安穩，她背對著上官雪，根本不敢面對他。如果這張床夠大，她的身體夠小，她真的想蜷縮在一個角落裡，離上官雪遠遠的。

  她愛的是軒轅辰，對上官雪只有恩情與兄妹之情，但是她卻不能拒絕他。

  如果沒有他，那日軒轅辰會死，自己也會喪生。

  如果沒有他，她不會順利地來到月透，見到自己真正的父親。

  她欠他太多太多了，明知道他喜歡自己，她卻不能接受他。但是更不能拒絕他。

  「卿兒，你睡著了嗎……」沉寂的夜晚，突然傳來男人試探性的聲音。

  上官如卿覺得自己裝睡在合適不過了，沒有理睬他。但是下一刻，她就聽到他翻身的聲音，手也在之後輕輕搭上了自己的腰。

  身體頓時僵化，上官如卿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停轉。

  她該怎麼做？

  而上官雪一陣悸動，碰到上官如卿那光滑纖細的皓腕時心裡如同點了火。卿兒，她估計是睡著了，這樣的話應該不會知道吧。

  上官雪這樣想著，手也再難移開。

  而上官如卿心裡此時如同湧上了幾百隻螞蟻，再難裝睡，只能悶聲道：「雪，我還沒睡。」

  她說完，上官雪頓時一驚。

  卿兒竟然沒睡著！

  「雪……」此時，上官如卿抿著唇，卻暗自慶幸這是在黑暗中，上官雪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剛要說，你的手壓的我喘不過氣，可還未說，就聽男人沉聲道：

  「卿兒，我可以親親你的臉嗎？」

  他這一問，直接讓上官如卿把話吞到了肚子裡。

  這是上官雪嗎？

  她認識的上官雪，竟也會提這種要求？

  不過，他要親的只是臉。

  她到底要不要拒絕……

  上官如卿思索著，半晌說不出話，但是男人卻以為她是默認。心裡一喜，黑暗中，摸索住她的肩膀，將她扳過來面對著自己。

  這一連串動作上官如卿竟沒有反抗，還沉浸在驚訝之中。

  隨後，就又聽上官雪急切道：「卿兒，我可以嗎？」

  她想說不行，想說她不願意。

  但是，她不能傷害他，更不能拒絕他……

  悶了半晌才道：「雪，我已經非完璧之身。」

  「我知道。」他柔聲道。

  「如果一個男人喜愛的女子不是，那他都不會接受吧。」

  隨後就聽到上官雪不假思索又急切道：「是。其他的男人會在意，但是我不會在意，如果我愛她，我會接受她的一切。」

  他這句話，直接讓上官如卿無話可說。

  腦中做著天人交戰，但是上官雪卻以為她是默許了。黑暗中，她看到如清月般的男子傾身上前，伸臂摟住了自己的肩膀，然後吻上了自己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