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智斗三夫人

  這李大娘人不錯，在顏如卿前世的時候，怕她挨餓，一有富裕的饅頭就會偷著給她，對於李大娘的恩情顏如卿一直記在心上。

  顏如卿放下了手中的食盒，眼中流露出難得的真誠，她淡淡笑了笑：「是應該再找個合適的丫頭了，不過我這沒好的人選。不知道大娘有沒有什麼建議？」

  李大娘聽了顏如卿的話，先是興奮，後卻流露出一些窘迫，顏如卿看她神色不對，柔聲道：「您直說無妨。」

  李大娘聽顏如卿這麼說，也就放了心。她先是訕訕笑了笑，然後搓了搓手：「要是二小姐不嫌棄的話，老奴想讓我的侄女過來服侍您。她心細人也靈巧，相府月錢高，我想讓她過來多賺些銀兩……」

  說完，她似乎又想到什麼，趕緊補充道：「她雖然沒在這榮都做過事，但是在我們那小城裡做過大戶人家的婢女，世面還是見過的。」

  顏如卿聽完，點點頭道：「既然大娘覺得好，那應該是錯不了。這兩天您就叫她過來吧。月錢都按規定地走。」

  李大娘一聽完，知道顏如卿是要了自己的侄女，立馬跪地千恩萬謝。顏如卿扶起了她後，又說了幾句，然後出了廚房。

  過了兩日，李大娘的侄女黃梅就過來了。她第一次見到顏如卿的時候，緊張地直哆嗦。顏如卿見她一身粗布衣服，身材瘦瘦小小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純樸，比較滿意，將她留了下來。

  可誰知，這個風聲還是走露了，沒想到三夫人陳氏竟然聞訊而來。

  到了卿幽閣，陳氏笑呵呵地走了進來。顏如卿看是陳氏來了，站起身叫了聲「三姨娘」。陳氏倒也不客氣，應了後就直接坐到椅上。

  只見桌子上擺著桂花水晶糖、綠豆糕、酥皮奶等精緻的零食。顏如卿坐下身，對陳氏道：「三姨娘，這個是剛出爐的糕點，您嘗嘗。」

  這糕點色香俱全，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陳氏拿起一塊，嘗了嘗，果然面露喜色：「味道不錯。」

  她吃完了茶點又飲了口茶水，這才對顏如卿道：「如卿，聽說你這最近缺僕役，選了廚娘的侄女做貼身丫鬟。」

  顏如卿知道陳氏話裡有話，她不動聲色，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然後她一指身邊的黃梅，「她就是李大娘的侄女。」那黃梅也有眼力尖，沖陳氏福了福後就沒在說話。

  陳氏在黃梅臉上盤旋了一圈後才收回目光，故作關心道：「這姑娘看著可以，但美中不足的是缺乏經驗，怕她照顧不了你。不如姨娘為你選兩個見過世面又手腳靈活的，總好過她這鄉下來的。」

  黃梅聽陳氏說自己的鄉下來的，氣的心都哆嗦，她小臉漲的通紅，卻不敢說話。

  顏如卿淡淡笑笑，立馬了解了陳氏的意圖：「鄉下來的又能怎樣，這丫頭手腳靈活，懂事又聽話，好過之前那個素柳。」

  顏如卿心裡明白，陳氏是想以找婢的名義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這點她怎會不懂？她剛弄走了一個素柳，又怎會讓陳氏的眼線危害自己。

  陳氏見顏如卿不答應，立馬把主意打到了黃梅身上，她看了看黃梅，眼睛立馬變得嚴厲：「你可以做如卿的丫鬟。但是貼身丫鬟需要更有經驗的婢子。身為婢女，你要為主人著想，顏府是榮都數一數二的人家，你經驗不足，伺候不周，我真是怕你到時伺候不好如卿！」

  顏如卿心中冷笑，未等陳氏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三姨娘，您剛才吃的點心可是黃梅做的呢，如果我沒聽錯，您剛才還夸那點心味道不錯。試問一個婢女做點心都能這麼上心，那照顧我的起居不更是小菜一碟？她是我選定的丫鬟，性子秉性都好，我喜歡得緊。姨娘您調教出的丫鬟固然是不錯，但是我看中的是婢女的性子，這黃梅與我合的來，我甚是滿意。如卿知道您對我好，我這還差個粗使丫鬟，如果您不嫌大材小用，就分一個給我吧。」

  說這話時，顏如卿冷冷一笑，想安插人到自己身邊，沒那麼容易。

  黃梅看顏如卿這麼維護自己，激動的眼淚就快落下來。她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的小姐，她發誓以後一定要效忠顏如卿。

  陳氏只覺得顏如卿氣勢凌然，她的目光冰冷又犀利，竟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半晌她才怒氣沖沖道：「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也就不在多說什麼了！」

  說完，她站起身，甩袖離去。

  她剛一走，黃梅立馬跪在地上，對顏如卿磕頭道：「多謝小姐收留之恩，黃梅以後一定盡心盡力地照顧小姐，絕對不做任何對小姐不利的事情。」

  顏如卿溫柔一笑，扶她起了身：「這種客氣話就別說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這府里的事不似看上去那般平靜，以後多留心眼。」

  黃梅立馬點點頭，她其實很聰明，就是為人樸實又厚道，顯得有些懦弱了。顏如卿收留她也是因為她看她極像前世的自己。

  轉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節，眾人又忙乎了起來。雜役們整理屋子的整理屋子，裝飾院子的裝飾院子，包粽子的包粽子，就連黃梅也被調走洗糯米了。

  端午節的前一早，顏如卿按慣例去拜見顏修。繞過府中心的小湖，她來到了修德堂。一挑門帘，見顏修在，大夫人，陳氏和顏舒藝也在。另外還有孫氏和女兒顏秀媛。

  顏秀媛才十二歲，羞怯地不愛說話，平時鮮少露面。孫氏是商人的女兒，家庭頗殷實，長得又貌美，今年二十五，是顏修的寵妾。平時陳氏和大夫人看不慣她，總是想辦法刁難她，所以孫氏也是儘量躲著不與外人見面。

  顏如卿一提羅裙，沖顏修一拜道：「如卿見過爹爹。」

  顏修抬眼看了眼顏如卿，讓她免禮後坐到了顏舒藝的旁邊。

  隨後，眾人到齊，紛紛落座後，顏修掃視了堂下的眾人，問道：「明天就是端午了，府里布置的怎麼樣了？」端午節原本就是個小節，但是卻是顏修生父的生日，所以顏修極為看重，端午辦的也是極為隆重。就算顏修父親去世多年，這個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陳氏剛接了後院掌事權，苦於沒有顯擺的時機，這次顏修剛問，她立馬拍馬屁道：「老爺，妾身都按您說的辦了。前堂用粽葉布置了一些花籃擺設。府外掛上了彩稠和燈籠。各院也分發了節日的禮服。現在下人們都在包粽子，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顏修摸了摸鬍子，點點頭，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雄黃酒準備了嗎？」

  他這一問，陳氏立馬愣住了，還要準備雄黃酒嗎？她可真是忘了這回事。

  顏修看了陳氏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有準備，眼中帶出了一絲不悅。

  顏如卿心中冷笑，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還拍什麼馬屁呢。

  「這……」陳氏磕巴了下，不知道怎麼回。顏舒藝見顏修要責備陳氏，眼睛骨碌一轉，立馬從座位上站起來，聲音嬌俏道：「娘，您不是讓女兒去做這個事情嗎？怎麼忘了！」

  陳氏見顏舒藝為自己解圍，立馬接茬道：「對，對，我怎麼就忘了呢！舒藝，你做的怎麼樣了？」

  「啊，娘，女兒就快弄好了。」顏舒藝不知道陳氏會問自己進度怎樣，她明明都不知道怎麼做，哪來的怎麼樣！

  顏修冷眼看著陳氏和顏舒藝，知道她倆在演戲，也沒有揭穿，只道：「明晚的在宴席上每人都要喝到雄黃酒，舒藝，你去辦吧。」

  顏舒藝只是隨口說說，哪會制酒。她聽完，立馬用求助的眼光看向陳氏。

  陳氏心裡也是一沉。這雄黃酒製作極其複雜，需要將多種材料切細、曬乾，拌上雄黃粉後浸白酒或黃酒使用，現在釀製已經晚了。況且，明天就是端午節，很多商戶都已經放假了，這雄黃酒估計已經售空，到哪去買這雄黃酒。

  如果讓舒藝辦這個事，那豈不是肯定會砸，不行，自己要想想辦法，要為舒藝找個墊背的。

  壞水上了心頭，陳氏目光一瞥，看到顏如卿正面容沉靜地坐在椅上里。

  陳氏眼中立馬流露出一絲狠戾，上次舒藝在林公子的滿月宴上被她打嘴巴的仇她還記得，這次不是個絕好的報復機會嗎？

  陳氏清了清嗓子，突然對顏修行禮道：「老爺，如卿現在也閒著，不如讓她幫幫舒藝吧。」

  顏如卿聽完心中一怔，面上卻看不出喜怒。這個老女人，竟然要害自己。

  下一刻，顏如卿眼睛聚著冰寒，嘴上卻笑道：「三姨娘，您是不是忘了，前日您讓我洗的衣服還沒洗完呢，怎麼現在又給我安排活了。」

  端午節前，人手不足，那些夫人小姐的衣服沒人洗。陳氏挑釁似地讓顏如卿幫著幹活，可陳氏沒想到，她說完，顏如卿竟然爽快地答應了。

  顏如卿經過了前世，當然知道陳氏會替顏舒藝推諉，拉自己做墊背。而她可不會傻呵呵地協助顏舒藝弄什麼雄黃酒。

  「這……」陳氏啞口無言，剛要說點什麼，顏如卿接著道，「前日您把夫人院和小姐院的大件衣服都交給了我，讓我幫著洗。雖然這是僕役該乾的活，但是如卿看您剛接手後院，也是手忙腳亂，這次端午節辦的又隆重，雜役和婢女都被您調走幹活了，如卿的侍女也不例外。如卿著實想幫您分擔，就應下來了，不過估摸您是忘了。現在，如卿還有衣服要洗，真的抽不出時間去幫舒藝弄雄黃酒了。」

  陳氏聽完，臉都白了，她其實那日就是想找顏如卿的茬，想找理由好好訓斥她，並不是真的要她洗衣服，但是沒想到她竟爽快地應下了。可今天倒好，顏修知道後，一定會覺得自己掌院不利，竟讓顏如卿一個堂堂二小姐干婢女的活。

  聽完顏如卿的一番話顏修立馬明了他陰著臉對陳氏道：「你竟讓我顏修的女兒洗衣服，你竟讓她堂堂的二小姐干傭人的活！？」

  其實，顏修也不是多疼顏如卿，但是怕被外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他顏府竟然窮到要讓小姐親自洗衣服，說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

  陳氏嚇得花容失色，上下牙只打顫，哆哆嗦嗦道：「老爺，妾身，妾身知錯了……」

  「要是沒能力管就給別人管，我顏府不缺管事的夫人！」顏修冷嗤一聲，算是警告。

  而一邊的大夫人還未聽完心裡就樂開了花，這真正受益的其實是自己呀。掌事權被陳氏拿了去，如果幹不好還給回自己手裡。

  她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那邊，顏修則掃了掃堂下的眾人，突然對孫氏道：「春芝，你幫著舒藝一起弄雄黃酒吧，她還小，有些事處理不好。」

  孫氏沒想到繞來繞去竟繞到自己著，心裡雖然萬分不情願還是領了命。眾人又接連領了任務後，出了修德堂。

  顏舒藝自從林府事件後，對顏如卿是又恨又怕，已經不敢像往日那般囂張了。前日，她見顏如卿低眉順眼地答應洗衣服時，還得意到不行，沒想到，今天這賤人竟然誤打誤撞替自己脫了身。

  顏舒藝出了大堂，甩來陳氏疾步跟上顏如卿，在她身後嚷嚷道：「你別美，以後有你好看！」

  顏如卿呵呵一笑，停下腳步轉過來頭，那聲音雖然不大，卻威嚴畢露：「顏舒藝，是不是還想讓姐姐我抽你幾下，讓你學學禮數？」

  她說完這話，顏舒藝立馬想到挨嘴巴的疼，驚駭之色不由自主就掛上了臉。「你……你敢！」顏如卿冷笑了聲，拾步走了。她還有事要辦，哪有時間和顏舒藝這個傻妞貧。

  顏舒藝看顏如卿不愛搭理自己，還不依不饒地追了過來，顏如卿停住了腳步，冰寒的目光看不出喜怒：「舒藝，你沒事總跟著我做什麼，還不快去弄你的雄黃酒？」

  顏舒藝一聽，立馬老實了，對呀，自己的雄黃酒還沒有弄呢。不過，都這個時候了，還怎麼弄，顏如卿這麼說一定是嘲笑自己！

  顏舒藝心裡升了一團火，她用手一指顏如卿：「你明知道我還沒有做，成心笑話我是吧！」

  顏如卿呵呵一笑，沒想到顏舒藝竟然傻到不打自招：「妹妹，你剛才不是和爹爹說正在弄嗎，這會兒怎麼又還沒有做。你是當爹爹是傻子，還是當姐姐我是傻子？或者你是在騙我們？」

  顏舒藝沒想到自己竟然把真相脫口而出，「我我」地磕巴了半天，顏如卿也不揭穿，只道：「其實做雄黃酒還有個快捷的途徑。就是你去農戶那自己收購配置雄黃酒的藥材，搭配好後磨成粉，放入白酒中。」

  顏舒藝沒想到顏如卿會這麼說，心中一愣，顏如卿卻倏爾一笑道：「妹妹，你去忙吧，姐姐明天還等著喝你的酒呢。」說完，她邁著步離開了。

  顏舒藝沒想到顏如卿會幫自己，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天想想顏如卿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但是思來想去也覺得沒什麼圈套，反倒覺得這的確是個極好的主意。她興高采烈地回去告訴陳氏自己想到了辦法，還特地沒提顏如卿。陳氏雖然覺得不妥，但是剛才小廝已經去外面打聽了，雄黃酒已經售罄，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剛過中午，顏如卿用完午飯剛要入睡，就見黃梅小步跑了過來。

  「小姐，老爺讓您過去一趟。」

  顏如卿不知道是什麼事，也沒細問，她穿好了鞋又理了理衣服，就出了卿幽居。

  片刻後，顏如卿來到了中堂，剛一進門，就見顏舒藝已經在等候了。這時，就聽有人報：「二殿下到！」

  顏如卿一愣，不是顏修要找自己嗎？軒轅翼怎麼來了。

  正想著，只見顏修也從堂里出來了，顏如卿立馬站到了他後邊。這時候，軒轅翼就到了。他今天一身雲錦繡蟒黑金袍，腰上束著五指寬的黑色錦帶，上面還別著個精緻的如意寶葫。軒轅翼不似軒轅辰那般成熟俊秀，面上還帶著些孩子的稚氣，為人雖然陰狠卻不易隱藏表情，大概是被蘇皇貴妃慣壞的緣故。

  前世，顏如卿與他接觸甚少，只知道這個軒轅成在踏平蘇家後，將軒轅翼以謀位之名五馬分屍……

  想著，她就見顏修抱拳行禮道：「微臣恭迎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軒轅翼先前一步，虛浮一把呵呵一笑道：「顏大人免禮。」

  隨後，一干婢女應令退下，堂內只留下顏修、顏如卿和顏舒藝，還有軒轅翼。顏如卿剛想走，卻被軒轅翼叫住了。

  只見他用手一拍摺扇：「今天也無大事，要是兩位小姐無事，就留下來一起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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