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下棋

  大丫鬟臉上笑眯眯的應下，站在她的身側。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仿佛上一刻還在家中耍劍，下一刻，就在這高牆之中了，好似夢一樣。

  皇后難得放鬆一次，還躺在落葉里滾了一圈，混雜著楓葉香味的泥土讓她感覺到熟悉，喜歡。

  卻不曾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一身黃袍，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望著她。

  他瞧她剛剛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似曾相識。

  當初她嫁給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

  原本是想讓她調劑一下自己的心情，不曾想，她也被同化了，久而久之，就忘記了。

  皇上一陣恍惚，陷入沉思。

  回宮！

  皇后拍拍屁股起身，恍惚間看到不遠處有個人，一身黃色，想到個人，正仔細看去，發現並沒有這個人，暗暗鬆口氣。

  回到宮中後，她在思考那件事。

  若是她一直不表態，最後的結果就是，司徒家一定會被洛軒扶持下的劉家吞併的。

  皇后揉了揉太陽穴，又開始頭疼了。

  旁邊的宮女見此，擔心地上前:「皇后娘娘，您沒事吧？要不請太醫來看看？」

  這段時間皇后常常不舒服，她們做奴婢的，自然擔心皇后出了什麼問題。

  而且皇后什麼話都放在心裡，她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自然便以為是身體不舒服。

  皇后擺了擺手，「無事，不必驚慌，我沒事。」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自己並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什麼的，而是想太多才導致的頭疼。

  這段時間，她一直放不下心來，實在覺得累的慌，雖剛剛放鬆，但也是一時的。

  緊張的心沒有放鬆半分，心裡緊繃得，宛如一支箭懸在半空中，進退不得，發也不是，放下亦不可能。

  她是真的累極了。

  沒多久，雲清淺不知何時到了身旁，皇后有些詫異：「你怎麼來了？」

  「無事，就是想來看看您。」

  她來了好一會了，只是見皇后目光恍惚地看著前方，她不忍打擾罷了。

  皇后點了點頭，「來，坐。」拍了拍一旁的座位，示意雲清淺坐下來談。

  即使，她心中在見到雲清淺那一刻，已隱隱有些感覺。

  已有八九分猜到了雲清淺的來意，卻還是想聽聽那十分之一的可能。

  「皇后，」雲清淺淡淡開口，眼神糾結，停頓幾刻，還是下定了決心。

  如此堅定的目光，皇后身體一頓，八九分的可能，終究只是自己的多想，其實，那是十分的結果。

  她應該接受這個事實。

  「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了。」對不起，這條路你要一個人走了。

  雲清淺:「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也不想，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皇后斂下自己的神情，笑笑，問她，「沒事，那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

  看到皇后並不算太過難過的神情，雲清淺也少了幾分不安，臉上重新有了淡淡的笑意，不過很快又斂了起來，「之後，我想帶著雲琛去尋找我們的母親。」

  皇后瞭然，那是一個很神秘的女人。

  看著雲清淺期待的眼神，只覺得為她開心，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她阻止不了，也不該去阻止，更不能去阻止別人的人生。

  皇后:「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離開了，那這邊要如何？」

  「放心，」雲清淺朝她笑笑，「這邊我會找人看著的，會安排值得信任的人看好一切，而且，雲琛也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回來待上一段時間的，畢竟，他還是需要待在雲家的。」

  雲清淺看向遠方，聲音如名字般，清清淺淺：「雲琛他是我們雲家未來的繼承人。」

  突然想到什麼，回過頭看向皇后，皇后亦有感覺的看向她，「怎麼了？」

  雲清淺笑道：「忘了告訴你，最重要的是，洛冥已經同意了和我在一起了，而且，還決定了要隨我一起，去尋找我母親。」

  這倒真是一件喜事了。

  皇后也很為雲清淺開心，總算有那麼一件喜事，沖淡了這一份憂愁，起碼在這個緊要關頭裡，能給人少一些壓抑，多一分笑容。

  她是真的羨慕，像洛冥這樣冷冰冰的人，最終也能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真是不易。

  而且，關鍵是他還願意放下自己尊貴的身份，和心愛的人一起雲遊四海，是動了真心的，而且，把這段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她看好他們。

  只希望，他們能永遠一起走下去。

  牽起雲清淺的手，不得不囑咐一二，「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和洛冥生活下去吧，好好珍惜你們這一段感情，這一世的緣分。」

  雲清淺被風濕了眼。

  「好。」

  「我知道，和洛冥是有多大的差距，而且，感情並不是他的全部，雖然我對洛冥有感情，可若是有一天，他想要離開了，我也絕對不會阻擾，會讓他離開的，一切，只要遵從他的內心，就好。」

  皇后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知道，確實如雲清淺所言，洛冥他，心裡確實不是只有感情，只是，他真的會有那麼一天，要離開雲清淺的一天嗎？

  雖然她也不知道，可是，既然他決定了和雲清淺在一起，或許，也不會輕易放棄她們的這段感情，更別說有一天會離開了。

  一切，都言之過早，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呢。

  走吧，我們下盤棋。

  風過無痕，但願，她還有時間做決定。

  還有時間，做一些她想做的事。

  洛軒，劉家。

  這兩，真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我走這裡。」雲清淺手執一棋，落在西南方的角落上，「到您啦。」

  「好。」雲清淺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路。

  算了，那些讓人琢磨不透的難題，難以下定的決心，便先放一放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許，有意外出現也不止呢？

  宮女上前，為兩人添杯續茶。

  碎色羅裙搖晃，平平無奇的臉上，也多了一些韻味。

  諾大的屋子裡，兩人對弈，旁邊還有其他宮女，可是皇后卻覺得，這屋子是多麼地空曠孤獨，等到雲清淺走了，便應該，就剩她一個人了。

  清清冷冷。

  明黃色的燈，互相映襯的帳簾，高貴典雅的首飾，獨具匠心的衣物……好像這所有東西，都沒有一點能讓人波動起來。

  這宮殿，太冷。

  「這裡。」

  她眼看這棋局，已經鋒芒畢露，每走一步，皆不可輕易放下，若下錯一步，便都是萬劫不復之地，覆水也難收。

  只是，仔細一看，又有哪一步，是安全無關緊要的？

  步步險境。

  素手執著棋，不知如何落定才好。

  不知何時，雲清淺已不在身旁，是了，是她讓人走的。

  這僵持不下的棋局，不就是宛如她如今的處境嗎？走哪一步，皆需慎重。

  只是，她不想逼自己作出那個決定，所以，才把人放走，獨留自己一個這著冥思，不想，卻入了神。

  她揉了揉緊繃地一疼的太陽穴，嘆了口氣。

  無論自己怎麼逃避，也終是要面對的那一天。

  「你們說，這局，要怎麼下好？」

  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問她們。

  宮女互相抬眼看了看，皇后並不著急幾刻要出她們的答案，視線仍在棋盤不走。

  「皇后，奴才們不知。」皇后的棋盤，她都不知道，她們這些沒有見識，不懂棋的人，又怎有資格亂說？

  聞言，皇后一笑，不知。

  棋子，她隨意地丟在了棋盤上。

  「本宮餓了，去給本宮拿點吃的來吧，不在意是什麼，能填飽肚子就行。」現在的這個時候，她沒有心情去挑剔，什麼東西，吃下去不是一樣的？

  「等會把東西拿來的時候再叫本宮，本宮乏了。」她擺了擺手讓人下去。

  她說著便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小咪起來。

  也不知是心累還是怎樣，最近總是睡不夠，或許，是太累了吧。

  宮女早已退出殿外，在門外候著，還有一些去拿東西。

  或許真的累了，僅是一小會，就已經睡著了，只是夢裡並不安穩，一睡著，便是做夢。

  她也實在驚奇地發現，自己這是在夢中，而且確實是睡著了，想動一動，只是身體實在太累，不容易撼動這副身體，這雙手。

  夢魘一直在打擾自己，睡得並不好，很是折磨。

  很不容易熟睡，實在是太累了，只是，連好好睡覺的機會，老天爺都不給自己。

  雖然在夢中，自己的身體也確實如同夢中的表情一樣同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被宮女吵醒，固然有些不悅，可終究是自己的吩咐，但也沒有怪罪。

  「放下來吧。」

  她實在是太累，雖然睡不好，總歸是睡著了，被叫醒，也確實有些可惜。

  看著桌子上這些吃的，倒也沒有了那麼餓，不過，叫醒了也好，反正夢中也是睡不好，倒不如吃了再睡。

  宮裡的東西，不僅看著好看，吃起來更是好吃，本來已經不太餓的胃口，吃起食物也覺得餓意已經回來，只是眼下，不是她細細品嘗的時候。

  雖然她說了什麼東西都可以，能填飽肚子就行，不過下面的人還是給她準備了自己愛吃的東西，夾起那一塊鴨肉，只覺得美味極了。

  平時倒也不會覺得這鴨子很美味，或許是因為太餓的原因。

  桌子上的這幾個菜，幾乎都被她橫掃大半，一旁伺候的宮女都被她驚呆了。

  宮女暗暗驚訝，「皇后平時可不是這麼兇殘的吧？難道真的，這麼餓？」

  雖然驚訝，可是卻把宮女的素養發揮得很好，臉上驚訝卻不動聲色，只是一瞬便很快把自己的表情給整理好。

  能看到皇后這麼少見的一幕，也是她們的運氣了。

  說著宮女又低頭繼續恭敬的伺候著。

  「黑夜不錯。」

  皇后揉了揉手腕，走出外面，莫名的有些想看看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