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收奴兒干

  多爾袞看了看通保，在看了看遠處的黑夜，眼睛裡閃爍出了攝人的光芒。

  黑夜漸漸過去，白天再次來臨，九月份的建州已經開始有些寒冷。

  崇禎八年九月三日，多爾袞被八旗的人推舉給新任大汗，統領整個八旗。

  隨後，多爾袞下令，讓駐守在鴉鶻關以及薩爾滸的守軍，全部返回建州城。

  四日，多爾袞再次下令，整個建州城開始了搬遷，大量的糧食和財物開始向建州城遷移而去。

  大量的人口被聚集到了建州城外，無論這些人願意不願意，他們所面臨的問題就是跟隨大軍向他們未知的地方趕去。

  而多爾袞指定的具體地方，只有多爾袞幾人較為了解，多爾袞的打算則是向建州以北漠河木河衛一帶遷徙。

  哪裡地形複雜，氣候寒冷，有山脈以及河流，還是比較適合生存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呆在哪裡，一旦有什麼不對，則可以繼續向北面遷徙。

  這已經可以算是上千公里的遷徙了，直接一路遷徙到了奴兒干都司最北方的地方，也就是大興安嶺一帶。

  八日，在明軍大軍壓境的陰影下，已經在建州城耽擱幾天的多爾袞，不得不挪動自己的屁股，率領大軍開始出發。

  清晨一大早，一身黃色甲冑的多爾袞，胯下棗紅色戰馬，腰佩寶刀，從小宮殿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身邊跟隨著同樣身著黃色甲冑的將士護衛。

  外面，八旗的大小官員以及將領，個個都是嚴陣以待，等待著多爾袞的到來。

  「參見大汗」多爾袞剛剛走出來，外面便是一陣跪下行禮的聲音。

  多爾袞面對這樣的情況，仿佛早已經習以為常，臉上的表情充滿嚴峻。

  將目光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只見他停了下來。

  「勇士們，今日，明狗犯我建州、戮我八旗子民、奪我百姓之女，讓我等不得不遠遁北方。

  我多爾袞，得各位支持，臨危登上汗位，深知八旗之安危，不得不帶領各位如同倉皇之鼠一般逃竄。

  實乃是我多爾袞之恥、八旗之恥。

  我多爾袞在此以巫神之名起誓，有生之年，一定以帶領八旗殺回建州、瀋陽為己任，以攻進北京城，將二萬萬明人變成我等奴隸為己任。

  有違此誓，天地鬼神共誅之。」

  「大汗萬歲、大汗萬歲.」

  一時間，聲音響徹整個建州城，這些阿哈臉上都充滿了興奮之色，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八旗屢戰屢勝，所向披靡一般。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這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建州。

  剛剛從白水黑山出來的他們，再次不得不回到了白山黑水之間。

  惡劣的生存環境，將他們再次回到連基本溫飽都不能保證的生活。

  「出發」

  「駕」

  多爾袞大喊一聲，隨後一鞭子抽向自己的馬屁股，瞬間戰馬吃痛向遠方遁去。

  他的心腹以及八旗的將領，慌忙全部驅使著戰馬跟了上去。

  他們的身後則是八旗的將士，在後面則是負責押解糧食、錢財的隊伍，在後面才是從建州城遷移出來的百姓。

  也有一部分百姓，因為不想離開建州城，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躲到了城內。

  然而，正當這些人以為他們逃過一劫，鬆了口氣的時候，一場大火不僅僅讓他們的夢想破滅，還讓他們的生命和建州城一樣消失。

  就在多爾袞帶領大軍離開建州城之後，哈赤帶領手下的將士，將建州城最後一個東城門也給堵上了。

  隨後，更是一把大火將整個建州城給點燃了起來。

  原來，多爾袞為了防止有些已經走掉的人，懷戀建州城，從而偷偷返回建州城，便直接決定大火焚城，將這些人的念想直接焚燒掉。

  至於隱藏在建州城中的人，在他看來這些人在自己走後一定會投降明軍，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暴露自己的行程，於是他便直接決定焚城。

  剛剛經受大火之後重建的建州城，在大火中，將整片天空烤的發紅。

  遠去的建州城百姓人群，回頭看到建州城的上空，以及濃煙滾滾的建州城，眼神中流露出了無比複雜的情緒。

  城中，剛剛還在慶幸的百姓，看著不斷向自己以及房屋靠近的大火，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之色。

  「救命啊啊！」

  一時間，求救聲、嚎叫聲、慘叫聲響徹整個建州城，然而一切都是那麼無力。

  特別是當他們跑到四個城門，看到已經被堵死的城門之後，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情緒。

  大火吞噬了建州，也吞噬了這些無辜的人們。

  一把火燒了兩天兩夜，整個建州城再次成為了廢墟。

  不僅僅的建州城，當明軍前鋒吳三桂、劉光二人帶領騎兵接到遼東總督盧象升的軍令，開始進攻的時候。

  二人便帶領從山海關調集而來的五千鐵騎以及遼東剩餘的五千鐵騎共計一萬鐵騎。

  二人出旅順關，直奔薩爾滸而去，身後則是薛定帶領的一萬天雄軍一萬新軍以及大量的輜重、糧草。

  薩爾滸是建州城的前哨，地形極為複雜，當初明軍的主力就是在這裡被努爾哈赤所擊敗的，因此盧象升也是吸取之前的教訓，直接集中兵力進擊。

  另外一側，御林軍甘文瀚，率領麾下的二萬多人，按照盧象升的軍令，再次直奔鴉鶻關。

  這次盧象升給予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鴉鶻關。

  防止一旦前鋒陷入到薩爾滸之後，拿下鴉鶻關的甘文瀚可以從側面截斷建州城對於薩爾滸的馳援，從而對建州城形成包圍。

  正當大軍出動之時，盧象升此時正端坐坐鎮旅順關指揮全局，看著眼前的地圖，盧象升的臉上浮出凝重之色。

  對於整個奴兒干都司，自明神宗萬曆年間失去對奴兒干地區的控制之後，大明對於整個奴兒干都司的了解已經非常少了，特別是一些地形和天氣的了解，都是對大軍行軍非常不利的。

  盧象升的眼睛直盯住模糊的奴兒干都司地圖上的一個點，這個點就是明永樂九年在黑龍江、阿速江（烏蘇里江）、松花江（嫩江）交界處的奴兒干城。

  奴兒干城，也叫奴兒干都司，乃是當初明朝在整個奴兒干地區設立的軍政機構。

  明朝當初在整個奴兒干地區設立的衛所就有三四百個，之前一直是由明朝政府設立的行政機構奴兒干都司管轄，負責朝貢以及各部落的關係。

  但是沒想的是，薩爾滸之後，努爾哈赤最後奪得整個奴兒干地區的控制權。

  盧象升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兩路大軍沿松花江、嫩江、黑龍江北上，一路收復兩岸的各衛所，開始對於奴兒干地區實施控制。

  只是，奴兒干地區韃子依舊還有勢力存在，必須要萬分小心才是。

  除了韃子，還有蒙古人、其餘女真部落以及吉里迷、苦夷等部落。

  這些部落都居住在山脈之中，非常熟悉當地的地形和環境，一旦明軍被其糾纏上之後，很有可能為明軍帶來麻煩。

  不過，這些都是在奪得建州城之後的事情，如今的事情就是一舉剷除駐守在建州城內的韃子勢力。

  崇禎九月十二日，當吳三桂、劉光二人，率領著一萬騎兵，小心翼翼趕到薩爾滸之後，二人被眼前的一幕直接給鎮住了。

  原來薩爾滸韃子設立的駐守地，竟然不見了，原地只剩下了木頭燃燒之後的灰燼以及一些還未燃燒殆盡的柴木。

  看到這裡，二人的臉色都有些震驚，他們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是很顯然，那就是駐守在這裡韃子已經逃跑了，但為了安全起見，二人不敢輕舉妄動，擔心這是韃子的計謀，便向派出了大量的探子。

  當探子探索方圓五十里之後，向二人匯報之後的結果，讓二人都吃了一驚。

  一處低矮山坡之上，這裡乃是當初薩爾滸守軍所選的地方，雖然地上滿是灰燼、殘木，但是不難看出來周圍地形的優勢。

  上萬騎兵嚴陣以待，吳三桂、劉光二人正臉色嚴肅的討論著什麼。

  這時遠處幾匹戰馬向這邊疾馳而來，打斷了商議的二人。

  「報」

  「啟稟將軍，方圓五十里已經被打探過了，並未發現一個人。

  附近的村莊不知怎麼回事？都被大火焚燒了，很多人被更是被大火直接燒死了。」

  探子的聲音，讓兩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看來韃子準備給我們來個堅壁清野。」吳三桂看著劉光皺眉說道。

  劉光點了點頭。「是啊！韃子這也是窮途末路了。

  事不宜遲，我們必須要儘快趕到建州城，防止韃子逃跑。」

  「劉毅」

  「屬下在」

  「本將命你率領兩千騎兵在前面探路。」劉光看著自己的心腹臉色平靜的吩咐道。

  「是，屬下遵命。」

  大軍沿蘇子河，向西南方向趕去，一路上界凡寨、古勒寨、馬兒墩寨都被焚燒一空。

  當日傍晚，明軍先鋒便已經翻過灶突山，來到了建州城，只是當大軍點燃火把，照亮眼前的建州城之後，一行人被嚇了一跳。

  一路上看著被焚燒的寨子，他們心中也有了一些承受能力，只是沒想到韃子竟然這麼狠，竟然將建州城直接焚燒成了灰燼。

  要知道，雖然努爾哈赤的墓被明軍給掘了，但是這裡好歹也是韃子的龍興之地，就這樣被他們給焚燒一空。

  二人不敢耽擱，立即讓人回報旅順盧象升，等待下一步軍令。

  另外一邊，當甘文瀚懷著報仇的雄心，大軍兵臨鴉鶻關之後，甘文瀚看著現在的鴉鶻關，被驚的直接張大了嘴巴。

  只見原先險要的鴉鶻關，竟然只剩下了石頭，被燒毀的木頭以及燒紅的石頭之外，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面對這樣的結果，甘文瀚滿懷希望的報仇心情，直接被潑了一盆冷水。

  隨後，甘文瀚率領麾下的大軍，直奔建州城趕去，夜晚，大軍與先鋒在建州城外匯合在了一起。

  當大軍攻陷建州城的消息傳來之後，盧象升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只是還未當他高興的時候，詳細的情況便被說了出來。

  瞬間，盧象升臉上的笑容變成了沉重。

  如果奴兒干地區都變成了灰燼，那麼大明出兵還有什麼意義？想到這個，盧象升明白不能再用原計劃行動了。

  「傳令，命吳三桂、劉光繼續為先鋒，薛定為後勤，三人負責追捕韃子逃跑的方向，將韃子給全部剿滅。

  甘文瀚率領麾下的將士，不要理會逃跑的韃子，直奔奴兒干城，並且收復一路上的衛所，告訴這些部落，明廷回來了，讓他們準備好向大明朝貢的貢品。

  這時候，敵人還是朋友就顯示了出來，不願意臣服者，殺無赦。

  告訴吳三桂他們，皇上要的是完整的奴兒干，而不是化成灰燼的奴兒干。」

  「是，屬下遵命。」

  夜色中，馬蹄聲驚動了整片天空，不斷的向遠處遠去，秋風開始吹動樹上的枯葉，飄散整片天空。

  盧象升看著夜空，身披風衣，輕咳了兩聲，心中暗暗嘆息這邊的天氣太冷了，必須要提前準備過冬的東西了，恐怕今年的戰爭不會如期完成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崇禎八年九月十五日，這是多爾袞率領大軍逃離建州城的第七天，也是吳三桂追擊的第三天。

  多爾袞一路上行軍的速度並不快，因為不僅僅後面有大量的百姓輜重，還要焚燒一路上的寨子、村莊、衛所。

  只是，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而多爾袞一路上也最缺少時間。

  再加上，多爾袞也明白，一直燒下去，雖然會打斷明軍追擊的速度，但是也會暴露自己行進的方向。

  只是，當多爾袞行進到塔兒河衛的時候，本打算最後焚燒一座大城之後，就開始轉為秘密行進，讓多爾袞沒想到的是，他卻遭到了一路上的第一次當地人反抗。

  塔兒河衛乃是朵顏衛的地盤，裡面居住了不少兀良哈人，也是屬於蒙古部落，屬於最早南遷的蒙古部落，在黑龍江西至額爾齊斯河森林一帶以狩獵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