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周繹的謀劃

  自己的哥哥周繹，在面對不招供的犯人時候，直接親自上陣，將犯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這讓頑固的周岩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哥哥的邪惡。 此時，周繹就用當時同樣的眼神盯住自己，久久不語，周岩終於不再撒潑打滾，直接低下頭被兩人架了出去。

  周岩親自脫下身上的衣服，站在錦衣衛大院中，渾身赤裸裸的。

  一個大木桶被兩名臉色嚴肅的錦衣衛放在了黑色的院子中央，四周的火把被點燃了起來，一個個錦衣衛的人也紛紛趕到了大院當中。

  周岩被扔到了大木桶當中，黑夜中，一盆盆冷水被潑到了坐在木桶中央被綁住雙手的周岩的身上。 一開始，因為天氣比較熱，周岩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漸漸的，水淹過了周岩的身體，周岩的整個身體被冷水覆蓋。

  三個人，每人手拿一把豬毛做成的刷子，不斷的在渾身赤裸的周岩身上刷著，刷的周岩在不斷的慘叫。 被刷乾淨的周岩，渾身無力的被從木桶中拖了出來，一個木柱子被立在了院子中央。

  但是，看著無力的周岩，卻突然從兩個架著他身體的錦衣衛的手中掙脫了出來，想要向錦衣衛外跑去,但是此時院子四周已經有很多錦衣衛在眼神凌厲的看著這一切。

  周岩被老老實實的架了回去，哪怕他一直在嘀嘀咕咕自己的身份，但是錦衣衛卻絲毫不理會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天色越來越黑，錦衣衛大院的人卻也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突然一句尖厲的聲音打斷了寧靜的夜色。

  「錦衣衛指揮同知童樂童大人，指揮僉事張一末張大人到。」

  聲音剛落，兩個人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二人都是中年模樣，一身麒麟服，滿臉嚴肅的向這邊走來，旁邊的一個個錦衣衛看著他們，不斷地低下頭去。

  「見過張大人。」一時間，周圍的錦衣衛異口同聲的說道。

  二人看著周圍的錦衣衛，以及被綁在中央柱子中的周岩，眼睛裡閃爍出了不一樣的光芒。

  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對，他們在錦衣衛中，並不是周繹的心腹，甚至也可以說是周繹在錦衣衛最為忌憚的人物。

  二人對於錦衣衛的動作也是了如指掌，周岩所做的事情，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身為周繹的仇人，自然非常清楚這件事。

  二人的關係之所以同周繹比較差，甚至形同死敵。

  皆是因為二人此前曾是錦衣衛指揮使黃德的心腹，後來黃德被清算之後，被崇禎給保了下來，因為崇禎的出面，周繹並不敢對二人動手，因此二人也一直在錦衣衛生存了下來。

  但是，一直想要全面掌控錦衣衛的周繹，怎麼會放過二人，雖然二人被保護下來是崇禎點的頭，但是因為之前崇禎對於錦衣衛一直是放手周繹去做。

  因此，周繹很多次都想要將二人給暗中拿掉，只是可惜的是，無論是童樂還是張一末都是非常精明的人，特別是童樂，手中掌握著錦衣衛近四成的實力，隱隱造成了與周繹對抗的局面，張一末也不得已歸順到了他的麾下。

  二人面對周繹的一次次打擊，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開始向周繹發起的挑戰，不斷的搜尋周繹犯罪的證據，也因為此，被周繹察覺到了，雙方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周繹是一個老練的狐狸，平常很難有人能抓到他的把柄，只是二人不理解的是，為什麼聰明的周繹會將如此傻的周岩給帶到了錦衣衛。

  這不是讓人來抓自己的把柄嗎？二人也不再猶豫，決定從周岩的身上做突破，派人死死的盯住周岩，無論周岩做了什麼事，都會立即被童樂的人給發現。

  這次周岩貪污三百萬兩的事情，童樂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他並沒有親自去到紫禁城，而是選擇告訴了東廠廠督曹化淳。

  童樂和曹化淳自從曹化淳重新掌管東廠以後，兩人便暗中聯合到了一起，正是有了曹化淳的幫忙，每次童樂遇到險境的時候，崇禎會在關鍵時候知道，然後派人出去干涉。

  這也是因為曹化淳猜透了崇禎的心思，當崇禎將周繹手中的東廠權利交給曹化淳的時候，曹化淳就明白了，皇上已經不信任周繹了。

  這讓曹化淳替周繹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周繹可以說是歷任錦衣衛指揮使以及東廠廠督中，和崇禎關係最親的一位，可是卻也是崇禎信任時間最短的一位，也可以說是崇禎從未信任的一位。

  這讓曹化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就是一向跟隨崇禎長大的王承恩對於這件事都是迷惑不已。

  黑夜中，童樂和張一末二人剛剛走到看台上放著的五把椅子旁邊，後面便傳來了讓二人眼睛一眯的聲音。

  「錦衣衛指揮僉事高伊高大人、指揮同知姜天祿姜大人到。」

  「參見大人。」

  尖厲的聲音在童樂二人的身後響起，二人眯了眯眼睛，隨後理也不理二人，直接在一旁坐了下來。

  高伊和姜天祿身為周繹的心腹，也是剛剛從錦衣衛大堂內走出來。

  二人先是向已經坐在上面的童樂二人瞅了一眼，見二人並沒有什麼反應，便直接向看台走去。

  二人坐了下來，四人相互對視一笑，誰都沒有說話。

  此時便只剩下了中間一個位置，那就是周繹的位置，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整個錦衣衛院子的火光越來越大，將院子照的通明，院子內站著的人已經不下於百人，但是卻寧靜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火把燃燒後偶爾傳出的聲音，傳遞在每個錦衣衛的耳朵里。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被綁在柱子上的周岩，此時無力的看著周圍，他的眼神中只剩下了無邊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等下會接受什麼。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脫光衣服綁在柱子上，也是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的哥哥周繹是那麼的無情，他這是要致自己於死地，周岩很後悔，為什麼自己不提前通知自己的姐姐周皇后？那樣自己也許不用死。

  讓人很不理解的是，時間已經由傍晚到達了黑夜，但是周繹依舊沒有出現，這讓童樂二人感覺到有些奇怪，他們不明白周繹到底想要什麼貓咪。

  按理說，周繹既然將周岩給綁了起來，那麼很明白，周繹看似是給錦衣衛將士的交代，其實是要給皇上一個交代。

  這三百萬是皇上的，你貪污走了，可是你現在又想還回來，那可不行，不說其他人，就是在皇上那裡也是行不通的。

  按照皇上的規矩，誰伸手殺頭，到時候就是周繹也跑不掉？

  童樂看周繹今天的動作，猜想周繹很有可能會大義滅親，來保全自己。

  可是時間已經過去的越來越多，按理說周繹應該很著急才對，畢竟如果皇上發話了，到時候和他自己查處的可不一樣。

  不僅僅是童樂迷惑，就是在場的很多錦衣衛以及被綁住的周岩都很迷惑不解，只有姜天祿和高伊二人，臉色平靜的坐在那裡。

  二人對於周繹的計劃非常清楚，也非常認可，因此此時並不擔心這件事會涉及到自己。

  乾清宮內，崇禎看著眼前的李標和吳宗達二人，臉色平靜。

  李標和吳宗達此時都是眉頭緊皺，眼神之中多有不悅，只是眼神卻在不斷地對方以及崇禎的身上掃視。

  崇禎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仿佛絲毫看不出二人的爭鬥，二人也是裝作一片祥和。

  只是，在談論問題的時候，二人卻往往針鋒相對，以往的暗鬥變成了明爭，讓崇禎開始計劃起了一些事情。

  猶豫了半天，李標再次忍不住了，站了起來。「啟稟皇上，臣以為吳大人有所不妥，各地王爺已經在京城逗留了良久，可是朝廷依舊沒有處置辦法。

  太祖皇帝當初就曾曰：藩王乃拱衛大明邊關的重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各地王爺也有為大明守邊的任務，臣以為應該立即著各位王爺回到封地。」

  吳宗達一聽，也是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李大人此言差矣，朝廷並非沒有處置辦法，而是處置辦法一直遭到了有些人的掣肘。

  身為朝廷重臣，臣以為，至此大明振興的時期，當以振興大明為主，祖宗之法為次，當革則革，只要革新可以強我大明，我滿朝文武應身先士卒。」

  「敢問吳大人，既然是興國振邦之策，滿朝文武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人反對？」李標直視吳宗達，氣勢洶洶的逼問道。

  「李大人只看到了朝堂上一些官員的反對，卻沒看到地方官員、天下士子以及天下百姓對其的贊同和歡呼。

  李大人要知道，孟子曾曰：民為重社稷次之群為輕。皇上也曾說話，天下百姓才是大明根基所在，只有好的根基，大明才不會倒。」面對李標的氣勢洶洶，吳宗達也開始咄咄逼人了起來。

  ……

  二人就這麼不斷地爭論，一個問題，二人爭論來爭論去，最後崇禎發現還是那麼幾句，而且二人爭論的是面紅耳赤，要不是崇禎在看著，他真懷疑二人會不會打起來。

  「好了，都住嘴。」崇禎臉色陰沉的看向二人說道。

  正在爭執的二人一聽，瞬間平靜了下來，依舊是憤憤不平的看著對方。

  此時的崇禎都懶得再去訓斥二人，將目光看向二人，崇禎的眼神變得凌厲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你們都下去吧！勿要再做爭論。

  另外，這件事涉及的問題很大，不要輕易的傳播出去，不然以欺君之罪論處。」

  「是皇上，臣記住了。臣等告退。」

  二人先後走出乾清宮，隨後相互看了一眼，瞬間散開，隨後二人分別向午門走去。

  崇禎站在燈光搖曳的乾清宮內，有些發呆了起來，此時的他也有些迷糊了。

  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直都非常穩重的李標和吳宗達，卻為了一件事情爭論到了撕破臉皮的地步，這讓他有些迷惑不解。

  難道二人真的就是罵紅眼了？雖然這是崇禎最想要的結果，可是對於崇禎來說，這麼容易得到的結果，反而看起來不是那麼可靠。

  崇禎又開始疑神疑鬼了起來，沒有到達這個地步的時候，他整齊煩心策劃，可是今天達到了他想要的地步，他又懷疑了起來。

  這時，曹化淳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站在那裡發呆的崇禎，當即輕輕的走了過去。

  「主子，剛剛收到匯報，錦衣衛指揮使周繹在錦衣衛南鎮撫司大院，將他的弟弟周岩千戶給綁了起來，並且還將錦衣衛的所有千戶以及千戶以上的官員都叫了過去。」

  曹化淳的話語很輕，但是崇禎卻是眼睛一亮，將目光看向了曹化淳，示意他繼續說。

  曹化淳看崇禎很感興趣，當即毫不猶豫的再次說了起來。

  「主子，是這樣的，周岩就是當初貪污三百萬兩銀子的錦衣衛千戶。

  周繹一開始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今天晚上知道之後，便將遞交單子的周岩給綁了起來，將所有的錦衣衛叫來，看似想要殺了周岩。」曹化淳說到這裡，整個人有些興奮。

  「你覺得他會殺了周岩？」崇禎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曹化淳。

  「這個…主子」

  「沒事，你儘管說，無論是對是錯，都赦你無罪。」崇禎看著猶猶豫豫的曹化淳，當即擺了擺手說道。

  「是主子，那奴婢就說了。

  奴婢以為，周岩吞了三百萬兩銀子，無論周繹還是錦衣衛知情的人，都知道周岩必死無疑。而且他們肯定也知道，這件事已經到了主子的手裡，主子一定會下令徹查。

  如果這件事被徹查，到時候周繹因為包庇周岩肯定也跑不掉。

  周繹如果想要保住自身，奴婢以為，他必定會殺了周岩來向主子證明，這件事與其無關。

  同時，將周岩的人頭和三百萬兩銀子親自送到皇上手裡，他不僅無罪而且還有功。」曹化淳說完之後，直勾勾的看著崇禎，生怕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