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決戰十六

  兩邊的明軍則趁機不斷地向前收割著韃子的生命。

  終於，當毛文龍率領的兩千兵馬和薛定部的大軍完成了匯合之後，此時的韃子由於在之前的大量逃跑，已經所剩無幾。

  紐黑面對這種情況，也是一時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明軍兩路大軍匯合，將自己包圍在中間。

  紐黑不斷地向前衝刺，還妄想衝破明軍薛定部的防守，但是因為毛文龍部的出現，此時的薛定部士氣正盛，面對紐黑的衝擊，根本沒有絲毫的畏懼。

  並且明軍的反擊也是異常猛烈，紐黑身邊僅剩不到幾百人的騎兵，被明軍的長矛手在不斷的擠壓，漸漸地竟然聚集在了一起。

  韃子將士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候明軍薛定部的火槍手迅速抽了出來，站在長矛手的身後，再次組成了一排排。

  「放」

  「啪啪啪……」

  一發發鉛彈射到韃子的身上，聚集在一起的韃子開始成排成排的倒下。

  明軍的火槍，給本來就已經驚慌失措的韃子造成了更大的衝擊，韃子再次變得驚慌了起來，特別是他們坐下的馬匹，已經完全不受他們的控制，開始四處竄逃了起來，

  很快，明軍開始了對他們最後的圍殺，紐黑也開始意識到了不妙。

  此時的天氣已經開始黑了起來，但是雙方的拼殺已經還在繼續，戰場上依舊是喊殺聲一片。

  一身是血、頭髮蓬亂的紐黑看了看身邊僅剩的二百多人，明白如果自己再不逃跑，就會戰死在這裡。

  可是，現在的自己面對的是層層的包圍，想要逃出去也不容易，不過對於他來說，唯一有利的情況就是，天色越來越黑了。

  只要天徹底一黑。到時候就是明軍都無法判斷出敵我的目標，特別是明軍的火槍手，到時候肯定擔心打到自己人，絕對不會再開火。

  紐黑這樣想的，明軍的毛文龍和薛定二人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在他們看來，韃子這二百多騎兵的是生是死都無所謂，但是韃子的主將是一定要死的，絕對不能讓其逃出去。

  因此，無論是毛文龍部還是薛定部，此時都想趕在天黑之前消滅兩軍包圍中的韃子。

  明軍的攻勢越來越猛，紐黑身邊的韃子將士根本抵擋不住，但是天黑的速度在紐黑看來又是這麼慢，一時間紐黑開始著急了起來。

  紐黑除了一身強悍的武力之外，並不是很會策劃作戰，因此此時面對這種情況，他也開始束手無策了起來。

  終於，紐黑心中的著急讓他變得慌亂，心中開始變得急躁不安，以至於他提起隨身的彎刀，向明軍殺了過去，想要以自己的武力抗住明軍的攻擊。

  紐黑也是被逼無策，特別是看著身邊本來就僅剩不多的人，又一個個倒下，才不得不站出來。

  紐黑面若瘋狂，在黑夜中，風吹到他的頭上，將他滿是鮮血的頭髮吹了起來，露出了裡面的臉，上面的鮮血，讓他看起來如同魔鬼一般。

  紐黑手中的彎刀，不斷地舉起落下，肆無忌憚的收割著明軍將士的性命，一路上明軍將士竟然不能捍其鋒芒，一個個明軍將士開始向後退去。

  紐黑面對這種情況，也開始不斷地向前殺去，很快，紐黑便陷入了獨自作戰的境地。

  他身後的僅剩不多的韃子將士，因為跟不上紐黑的攻擊，被明軍將士直接給切斷了。

  紐黑並未注意到後面的情況，他只顧得不斷地向前拼殺，眼睛在黑夜中，死死的盯住明軍的將旗，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薛字。

  他想要以自己一己之力斬將奪旗，一舉扭轉戰場的局勢，但他也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

  看著如同驍勇、肆無忌憚的紐黑，薛定一時間也是有些震撼，心中暗嘆這人也太厲害了吧！

  就是牛勇，恐怕也很難將其戰勝，不過薛定也並非沒有辦法。

  他開始讓人將紐黑給放進來，當紐黑徹底與身後的韃子隔斷之後，紐黑這才意識到了不對。

  看著自己面前不斷向後退去的明軍將士，紐黑開始朝身後看去，一看，紐黑便心底一涼，頓時意識到了不妙。

  只見身後本來就不多的己方將士，在明軍的圍殺下，開始一片片倒下，只剩下了不過幾十人還在苦苦掙扎。

  紐黑慌忙調轉馬頭，向身後殺去，但是薛定如何會讓他回去。

  「攔住他。」薛定輕輕的吐出三個字，明軍將士瞬間圍了上去。

  一圈長矛手直接向紐黑刺了過去，直接刺在了紐黑坐下的戰馬之上，紐黑直接從戰馬上跳了下來。

  他的戰馬瞬間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紐黑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戰馬，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站在原地，手拿彎刀，不斷地看著周圍蠢蠢欲動的明軍長矛手，滿臉警惕。

  「來啊！來啊！」紐黑口中操著很重的滿語。大喊著，整個人都有些瘋狂。

  明軍將士也被他的瘋狂給嚇住了，腳下開始變得猶豫了起來。

  「殺」

  薛定並沒有打算活捉紐黑，而是滿臉殺意的再次輕輕吐出一個殺字。

  早已準備好的長矛手瞬間沖了上去，紐黑大叫著舉起手中的彎刀，但是隨後眼神就變的暗淡了起來。

  只見紐黑的刀從空中的手上落了下來，兩支手臂綿軟無力的擺下，身上插著一桿杆明軍的長矛。

  就這樣，皇太極如今的手下的第一大將，皇太極的先鋒紐黑戰死。

  天色變得漆黑一片，正面戰場的喧囂、喊殺聲停止了下來，戰場上唯一還能聽到的便是呻吟聲，黑夜中，聽慣了一天喧囂、喊叫的明軍將士們。

  突然只聽到了這一點聲音，覺得此時是如此的安靜，安靜的讓他們感覺到可怕。

  他們一個個面若疲憊之色，畢竟這場戰鬥太難了，也太累了，要不是遠方依舊傳來的陣陣喊殺聲，他們都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大多數將士開始躺倒在滿是鮮血的地上，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傷心，他們活下來了，但是戰鬥還未結束，他們依舊要拖住疲憊的身體去戰鬥。

  「多謝毛大人相助。」

  「薛將軍客氣了。」

  此時，兩位同樣滿身是血的毛文龍和薛定，客氣了一聲，隨後面面相覷起來，像是在共同享受著這短暫的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

  「此戰總算是快要結束了，不容易啊！」

  「是啊！只要抓住了皇太極，韃子就完了，我大明的遼東之患也算是從此結束了。」

  ……

  就在二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的時候，突然二人的身後傳來了陣陣喊殺聲。

  毛文龍和薛定瞬間對視了一眼，心中暗道不妙，他們身後是誰？他們心裡很清楚，那可是中軍大帳，盧象升坐鎮的地方。

  為什麼會突然傳來喊殺聲？難道明軍左翼的戰鬥失敗了，這讓他們心中一突。

  「薛將軍，快帶人回去，中軍大帳出事了，盧大人身邊又沒有什麼人，快。」毛文龍一時間有些慌亂，說完之後，當即帶人直接朝薛定身後不遠處的中軍大帳跑去。

  此時的中軍大帳，自然是火光四起，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韃子，突然襲擊了明軍的中軍大帳。

  韃子約有兩千人左右，皆是騎兵，面對韃子突然的襲擊，要不是牛勇以及所部剩餘不多的將士拼殺保護盧象升的大帳，恐怕盧象升已然陣亡。

  原來，正在左翼指揮作戰的皇太極，看著左翼大軍雖然不斷地在前進，但是由於明軍兵力的優勢，特別是明軍主將尤世祿和陳繼盛二人，聯合布置了長矛陣和火槍陣，節節對抗韃子的攻擊。

  雖然依舊是在韃子的進攻中不斷後退，但是卻也給韃子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這讓皇太極一時無計可施，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想要尋求明軍的弱點。

  這樣一找還真讓皇太極找到了，那就是明軍的後軍，由於之前左翼韃子的突進，導致了明軍不得不將後軍的明軍全部壓上。

  這也就導致了明軍後軍的空虛，雖然盧象升利用火光和為所不多的明軍將士故布疑陣，但還是讓皇太極給看了出來。

  皇太極一看，直接將左翼剩餘不多的騎兵給全部抽調了出來，聚集了最後的兩千騎兵，由之前的左翼大軍主將杜度帶領下，由明軍的後軍直撲明軍的中軍大帳。

  當時，明軍大帳並沒有多少兵馬，只有牛勇的不到千餘人將士，而且這些將士因為之前的戰鬥，大多數不僅僅是體力不足，而且還帶有舊傷痛。

  不過牛勇因為得到了毛文龍的交代，並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他將所有人布置在中軍大帳周圍，以防萬一。

  牛勇也親自把守在大帳周圍，不斷地打量周圍的戰場情況，雖然他並不能看到，但是每當聽到周圍傳來的喊殺聲，還是心中一頓急躁。

  反倒是盧象升，此時身上的甲冑已解，穿上了他的朝服，靜靜地坐在大帳中，閉上眼睛一言不發，懷裡抱著尚方寶劍。

  對於他來說，此時的局勢他已經不能左右，前方勝，他活，前方敗，他唯有以死謝罪，才能不辜負皇上的重託。

  大帳中，同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吳唯英，此時也在昏迷當中，他的臉色蒼白，因為是在戰場之上，所以並沒有什麼大夫能幫他治療。

  特別還是這種斷臂，只能用給盧象升準備的人參來為他吊命，至於能不能堅持活下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相比較外面的喊殺、吵鬧，裡面是如此的平靜，以至於淺淺的呼吸聲，都讓人聽的一清二楚。

  「殺啊！」

  突然，寧靜的中軍大帳被打破了，一支二千餘人的紅色騎兵突然從明軍的後軍中冒了出來，直奔明軍的中軍大帳。

  「不好，敵襲，快保護盧大人。」

  「保護盧大人」

  ……

  一時間，牛勇看著這些衝過來的韃子騎兵，有些慌了起來。

  所有的明軍將士都向中軍大帳跑了過去，將整個中軍大帳給團團保護了起來，牛勇也當即衝進了中軍大帳。

  「盧大人，不好了，韃子突然有一支騎兵衝進了中軍大帳。

  大人快走吧！屬下一定保護大人安全。」牛勇有些慌亂的對滿臉平靜的盧象升說道。

  他沒想到的是，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面對這麼多騎兵，他手下的千餘人，真的是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盧象升臉色平靜的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眼神變得有些凌厲。「慌什麼？我不會逃，此戰是勝是敗在此一舉，我身為主帥如果不能坐鎮中軍，遇見一點點事情就率先逃跑，那麼，將士們怎麼辦？

  而且將士們如果發現他們的主帥都跑了，他們還怎麼用心殺敵。」

  「可是，大人……」

  牛勇還要說話，卻被盧象升擺了擺手，雖然再次閉上了眼睛。

  牛勇知道再勸也沒有什麼用，只能嘆息了一聲，隨後挎劍走出了大帳。

  周圍都是剛剛和他一起拼殺的將士，此時臉上的血跡有的還沒有消失，臉上的疲憊之色溢於言表，面對韃子向這邊衝過來的騎兵，都是一臉迷茫的看著牛勇。

  牛勇也明白他們怎麼想的，雖然他的心中也是有些悲切，不過此時他就是眾人的主心骨，是絕對不能亂的，這點牛勇非常清楚。

  他看著眾人，牛勇本來就不太會說話，但是此時也不得不說。

  「兄弟們，盧大人說了，是勝是敗在此一舉。

  盧大人身為主帥，是絕不可能退後一步，同樣，盧大人身系整個遼東戰局的安危，一旦有失，則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我們的努力也將白費。

  所以，兄弟們，你們說，此時我們身為盧大人的親衛，能不能丟下盧大人獨自逃跑？」牛勇眼神環視一圈，死死的盯住眾人。

  「不能」

  「不能丟下盧大人。」

  ……

  一時間，中軍大帳整個明軍將士放棄了逃跑的機會，開始準備迎接韃子騎兵的攻擊。

  「勇士們，大汗說了，誰要殺了盧象升，賞封大貝勒。」杜度大喊著，一馬當先的向明軍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