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決戰八-後續

  只是，這些將領中，唯獨缺少了吳三桂和劉光的身影，因為預料到皇太極的來襲，吳三桂所部已經被盧象升布置在了遼陽城的東側。

  至於劉光，就在探子匯報皇太極的消息之後，劉光就親率一千鐵騎，連夜前往太子河附近，將太子河面上的所有橋樑全部拆掉，斷了皇太極回去的路。

  太子河本來河水就深，河面也寬，再加上大雨突然降下，河面水位暴漲，兩岸泥土鬆軟，一旦兩側的橋樑被拆毀，大軍在想要重新建造，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因此，盧象升拆掉橋樑，就等於斷了皇太極退回瀋陽城的道路。

  吳三桂則率領了二萬大軍，繞到了遼陽城的東面，防止皇太極一旦發現情勢不妙，立即往東和連山關內的多爾袞取得聯繫。

  這麼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盧象升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迫使皇太極與之決戰。

  大營內的一個個將領此時都是滿臉嚴肅，他們明白，既然盧象升這個時候讓他們過來，最有可能的一件事，那就是韃子的援軍皇太極到了。

  雖然盧象升和毛文龍還未開口，但是站在下面的將領，卻是開始慶幸起來，還好大軍在白天冒著大雨將遼陽城給拿下了，不然現在形勢將會劇變。

  「盧大人，人全部都到齊了。」毛文龍掃了一圈下面的人，確定了人數之後，點了點頭對盧象升說道。

  盧象升此時還在看眼前的地圖，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紕漏的地方，直到毛文龍的話出口，他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在場的人。

  盧象升的臉色很凝重，雖然這場仗早已註定，他已經準備了很久，但是依舊是讓他不敢放鬆。

  「這麼晚了讓你們過來，想必你們也都已經猜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閒話少說，剛剛探子來報，皇太極大軍已經行動至距離遼陽城二十里的地方。

  我已經命令劉光率領一千鐵騎前往太子河，斷了皇太極回去的路，同時，吳三桂也已經率領二萬天雄軍，連夜繞到了遼陽城東面八十里的地方隱藏了起來。

  一方面是為了防止皇太極狗急跳牆，前往連山關和多爾袞會合，另一方面則是可以在兩軍決戰的時候，從後面夾擊敵人。

  現在，我命令，大軍立即集合，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決戰。

  令，薛定部為大軍先鋒，尤世威部為中軍，耿精忠部為大軍左翼，孔有德部為大軍右翼，陳繼盛為大軍後軍。」

  「是大人，屬下遵命。」

  這時盧象升再次看向眾人，將身後的尚方寶劍拿了出來，滿臉殺氣的看向眾人。

  「此戰凡作戰不力者、畏戰逃跑者、不聽軍令者，斬立決。」

  「是」

  「出發」

  隨著盧象升的一聲令下，遼陽城內，無論是此前參戰的士兵還是未參戰的將士，都從夢中驚醒了過來，開始集合了起來。

  黑夜中,一列列明軍將士嚴陣以待，人人手持火把，前鋒軍薛定部開始向城外運動，大軍連綿幾里，在遼陽城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戰陣。

  距離遼陽城不遠的地方，皇太極所部，並沒有急於立即趕往遼陽城，而是放出了大量的斥候，開始打探起遼陽城外的情況。

  漸漸的天空中開始出現了亮光，火把熄滅了，皇太極派出去的大量的探子也傳來了最新的消息。

  「稟大汗，我們的人在距此大概五公里的地方，發現了大量的明軍。這些明軍結成戰陣，正向我們這邊呈攻擊陣型移動。」

  皇太極一聽，頓時陷入了沉思，眉頭緊緊皺起。

  倒是一旁的碩托一聽斥候傳來的消息，頓時大驚。「大汗，明軍很明顯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動作，正向我們這邊攻擊而來。

  大汗，我們要不要?」

  碩托和周圍的一行人的慌亂，並未影響到皇太極，他眉頭依舊皺起，好像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遼陽城那邊怎麼樣了？都敏和碩色可否還在？明軍是否攻下了遼陽城？」皇太極一連向斥候發出了三句問話。

  斥候不敢遲疑，當即回答道：「大汗，據我們的人打探到的消息，遼陽城外已經沒有了喊殺聲，城樓上也沒有了我們的將士，懸掛的旗幟是盧字。」

  很明顯，斥候的話給了皇太極很大的打擊，他明白，此時明軍既然敢和自己決戰，而且已經拿下了遼陽城的情況下，明軍這次是傾巢而出。

  「大汗，現在怎麼辦？」

  面對這樣的情況，皇太極再次開始猶豫了起來，他明白，明軍既然發現了他們，而且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了反應，說明明軍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讓本來準備放手一搏的皇太極，開始變得猶豫了起來，畢竟在面對這種情況，他可是沒有絲毫的勝算。

  「大汗，來不及了，不如放手一搏吧！」這時，雖然在場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很多人依舊是想要向東逃跑，唯獨一向粗狂的紐黑選擇了主戰。

  他的主戰以及話語，觸動了皇太極心中的擔心，不由的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畢竟在他心中，紐黑一般都是很少說話。

  看皇太極沒有說話，紐黑再次開口說道：「大汗，明軍既然有備而來，很明顯，明軍已經做好的決戰的準備。

  而且，明軍也肯定為我們向東逃跑設置了障礙，我軍如若此刻選擇向東逃竄，必定會中了明軍的圈套。

  至於向北回頭，則更不可能，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太子河上的橋，恐怕已經被拆掉完了。」

  紐黑的話毫不留情的打破了皇太極最後的幻想，剛才的他猶豫的原因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也想到了紐黑所想到的，只是他從心底不願意相信罷了。

  現場一下變得寧靜了起來，沒有人再說話，只有喘息聲傳來，紐黑的話不僅打破了皇太極的幻想，也打破了在場的韃子八旗將領的想法。

  他們開始沉默了起來，心中也開始變得有些恐懼。

  皇太極明白自己不能猶豫的太久，因為明軍很快就會到來，他必須在明軍到來之前，做好一切準備，或者是決定好是戰是逃。

  「傳令，全軍出擊，迎戰明軍。」

  「嗻」

  皇太極最後還是沒有再選擇逃跑，正如此前他所說的一般，從他決定從虎皮驛出來，他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駕」

  震耳欲聾的韃子鐵騎的聲音在遼陽城的附近響起，向明軍所在的地方迎面沖了過去。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兩軍面面相覷了起來，明軍盧象升鎮中此時還擁有能戰大軍五萬，再加上隱藏起來的吳三桂，此時的明軍共有七萬餘大軍。

  皇太極部，此時擁有鐵騎兩萬，步兵不過八千餘人，一共是二萬八千餘人，明軍比韃子多了將近一倍還多的兵力。

  兩軍相互對峙、打量了起來，盧象升、毛文龍、薛定三人驅馬走上陣前，看向對面的皇太極。

  皇太極、碩色也絲毫不甘示弱，與皇太極對峙了起來，這已經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了，但是二人卻從未說過話。

  一身金黃色甲冑的皇太極驅馬駛入兩軍中央，約盧象升陣前談話。

  「我家大汗邀請大明遼東總督盧象升盧大人前來陣前對話。」聲音遍布兩軍，皇太極竟學習起了三國的曹操，在陣前擺放了茶具。

  皇太極一輩子並未讀過什麼兵書，和很多八旗韃子將領一般，皇太極並不熱愛兵書，只讀過三國演義一書，在書中最敬重二人，曹操和關羽。

  因此，此刻他也頗有些煮酒論英雄的意思，臥坐在兩軍陣前的皇太極，將自己腰裡的寶刀取下，插在一旁的地上，靜靜的等待著。

  「盧大人，危險，小心為上，反正韃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何必要冒這份風險呢？」一旁的毛文龍勸解道。

  只是，盧象升臉上露出微微笑意。「不過是區區韃子，何懼之有？」說完，盧象升驅馬向皇太極走去。

  二人近距離對視良久，這還是二人第一次離的這麼近，皇太極滿身金黃色的甲冑，臉色虛白，可能是因為之前病重的原因，導致皇太極雖然依舊可以行軍打仗，卻再也不能上陣拼殺。

  盧象升，近四十歲的年齡，滿身黑色甲冑，臉上皺紋卻是很多，飽經風霜之感。

  二人並沒有惺惺相惜之感，對於盧象升來說，皇太極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同時，盧象升也並沒有體驗過皇太極最強勢的時候。

  在盧象升接管遼東之時，當時的韃子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因此在盧象升的眼裡，皇太極其實並不厲害。

  「盧大人別來無恙啊！」

  「皇太極」

  二人相互對視，卻發現相互並沒有什麼要說的話，也許只有昔日的袁崇煥在此，才會和皇太極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只是可惜。

  沉默了良久，皇太極終於發話了。「盧大人今日莫非真要與我決戰？可知我身後還有四萬鐵騎，三萬步兵。」

  「皇太極，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嗎？你可知我大明皇上、大明百姓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了嗎？

  廢話少說，今日就是我等一決雌雄的時候，贏了，遼東是你的，輸了，八旗俱滅，女真將不復存在。」盧象升沒有再說什麼，他一向嫉惡如仇，對於自己的敵人，從來都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盧象升的轉身離去，讓皇太極不由嘆了口氣，緩緩走回陣中。

  明軍軍中騎兵並不多，再加上武靖營的騎兵陣亡了近一萬多人，因此此時明軍五萬大軍中，不過區區六千騎兵。擺在前鋒的位置。

  「刷」

  盧象升將腰間的佩劍拔出。

  「全軍出擊，殺」

  「殺」

  由薛定率領的六千騎兵以及上萬天雄軍為先鋒，大喊著向對面的韃子沖了上去。

  「殺」

  皇太極一聲令下，身邊的紐黑率先而出，親領上萬鐵騎向明軍迎了過去。

  「砰砰砰」

  伴隨著兩軍前鋒騎兵的衝擊，兩軍身後的好火炮也發出了一發發炮彈。

  「轟轟轟」

  一發發炮彈落在了明軍以及韃子的軍陣當中，一時間無論是明軍前鋒還是韃子前鋒中，都是火光四起，人仰馬翻，到處都是爆炸聲、嘶叫聲。

  「放」

  「嗖嗖嗖」

  韃子軍中射出了一支支箭矢，直射明軍前鋒騎兵。明軍也是絲毫不甘示弱，同樣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此時的雙方已經不再保留手中的實力，也不再在乎將士的死傷，一個個明軍將士、一個個韃子將士倒了下去，戰場一片狼藉。

  「砰」

  一番死傷之後，兩軍前鋒終於碰撞在了一起，雙方開始展開了肉搏戰，無論是明軍將士還是韃子，都明白這一戰的重要性，絲毫不顧及自身的生命，如同自殺一般，迎面向自己的敵人沖了過去。

  「殺啊！」

  明軍兩翼的耿精忠部和孔有德部看到薛定部和韃子前鋒交戰在了一起之後，從兩翼向皇太極的大軍包圍了過去。

  「殺」

  皇太極輕輕吐出一個殺字之後，一旁早已經按耐不住的碩托，抽出隨身的彎刀沖了上去。

  碩托率領五千鐵騎，從右側直逼敵人中軍，想要將明軍的前鋒和右翼大軍反包圍，同時斬斷明軍的中軍，只是光他一個明顯不夠，這時杜度同樣率領剩餘的五千鐵騎，直插明軍的左翼，與碩托遙相呼應。

  明軍左右兩翼的孔有德部和耿精忠部，一時間壓力大增，撲面而來的韃子鐵騎如同席捲而來的狂風，狠狠的砸在明軍的兩翼。

  但是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籠，拔出隨身佩劍，身先士卒的迎著韃子的鐵騎殺了上去。

  二人手下的兵力並不多，每人不過八千餘人，雖然已經躲過了韃子的兵力，但是韃子畢竟是騎兵，以步制騎，雖然明軍有大量的火槍，但是也是出於劣勢的一方。

  「準備」

  孔有德看著一步步向自己撲過來的韃子騎兵，滿臉緊張之色，盧象升已經下令，退後一步者斬，因此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