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決戰

  這件事就算崇禎再不想懷疑李標，但是李標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都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李標。

  「這話是誰對炤兒說得？怎麼？不是儲君就不能讀儒學？」崇禎語氣非常緩慢的一字一句的問道。

  雖然不是看著李標問的，但是李標很清楚，這就是皇上要自己的解釋。

  李標不敢猶豫，當即慌忙回答道：「皇上，臣有罪，臣受皇上重託，負責教授太子和四皇子的學問，竟然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對四皇子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

  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這時一旁的吳宗達也說話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說是涉及到太子，他也不能不說話。

  「皇上，臣以為這件事並非完全是李標大人之過，臣敢斷定，李標大人對此事決定不知道。

  同時李標大人身為朝廷重臣，絕不會做出這種不利於大明江山的事情。」

  崇禎掃了吳宗達一眼，將目光看向李標，悠悠的說道：「朕也相信你李標不會說出這種話，雖然這件事你不知曉，但是你身為太子和四皇子的師傅，出現了這種事，亦是罪責難饒。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要先查出來這件事到底是誰和炤兒說的？」

  「是皇上，皇上臣願意親查此事，一定會給皇上一個交代，還請皇上准許。」

  不知李標此時發了什麼瘋，竟然親自請纓要查辦此事，崇禎聽了之後也是愣住了，思考了一些，隨即搖了搖頭。

  「你還有其他的事要去辦，這件事就讓其他人去做吧！

  王承恩」

  「是皇上，臣遵旨。」李標有些失望的說道，從心底說，這事他雖然孟浪了，但是自然說出口了，也說明他是非常想要親自查辦此事。

  只是不知道皇上是部署還有些不相信他，還是其他原因，竟然直接拒絕了他。

  倒是一旁的王承恩直接站了出來。「奴婢在」

  「去將曹化淳給朕宣過來。」

  「是」

  曹化淳說著，直接走了出去，交代了一旁的小太監兩聲，小太監頓時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也都起來吧！都是朝廷的重臣了，不要動不動就跪！

  說到底，朕是願意相信你們的，你們腦袋裡、心裡都裝著大明江山，朕就是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不相信你們。」崇禎看著二人，臉色嚴肅的說道。

  「謝皇上，臣等記住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此時的天色已經黑了下去，但是崇禎依舊是坐在鍾粹宮內，靜靜的坐著。

  這時，曹化淳終於火急火燎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滿頭大汗，一進來便慌忙跪了下來。

  「奴婢曹化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看著曹化淳跑了進來，看著他額頭上不斷流下的汗水，臉上略帶微笑的問道：「去哪裡了？怎麼這時候才到？」

  曹化淳一聽皇上的發問，頓時整個人愣住了，結結巴巴的回答道：「這個..奴婢來遲了，請主子降罪。」

  「朕問你去哪了？照實回話，不然你知道欺君之罪的後果的！」

  「這奴婢剛剛去了京城報社，京城報社出了一些事情，下面人解決不了，所以奴婢只得親自過去了。

  奴婢沒向主子奏報，讓主子等了奴婢這麼久，請皇上治罪。」曹化淳說完之後，低下頭，雙手不斷的往下使勁，控制住想要抖動的雙手。

  這時，崇禎笑了，眯起雙眼，竟然略帶讚賞的說道：「既然是忙這個事，那朕就不怪罪你了，你先起來吧！」

  曹化淳一聽，頓時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慌忙從地上站了起來。「謝主子。」然後站在了一旁。

  崇禎這時將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標和吳宗達，似詢問道：「這件事就讓曹化淳去查，你們兩個覺得怎麼樣？」

  二人一聽，李標率先站了出來說道：「曹公公為皇上所器重，必能公正操辦此事，臣謹遵皇上旨意。」

  相比於有些話多且不自然的李標，倒是一旁的吳宗達顯得淡然了很多，只一句話。

  「一切僅憑皇上做主。」

  「既然如此，你們就先回去歇息吧！這件事一旦查出來什麼線索，朕自會讓你們來共審此事。」崇禎笑著對二人說道。

  二人也知道現在不是久留的時候，畢竟馬上紫禁城就要關門了，於是異口同聲的說道：「是皇上，臣等告退。」

  二人相互離開了紫禁城，外面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月亮，本來有些漆黑的夜色被月光籠罩，變得亮堂了起來。

  鍾粹宮內，王承恩、曹化淳，以及一旁已經有些困的睜不看眼的兩個孩子。

  崇禎將二人攬進懷裡，對一旁的宮女吩咐道：「帶烺兒和炤兒下去歇息吧！」

  「是」

  兩個孩子被帶了下去，便只剩下了王承恩和曹化淳，此時的曹化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於皇上讓他去辦的事也是一無所知。

  但是無奈皇上依舊沉默，只得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一坑不坑，不過還好的是剛才的事總算是挺過去了。

  就在曹化淳心中慶幸的時候，崇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的向外面走去，一旁的王承恩趕緊跟了上去，這時曹化淳也從慶幸中醒悟了過去，慌忙跟了上去。

  看著天上的月亮，一直沉默的崇禎終於開口了。「王承恩」

  王承恩這時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崇禎的跟前，輕輕的說道：「主子，奴婢在。」

  「你將這件事告訴他吧！另外，在辦此事之前，先賞他二十個板子吧！」說完，崇禎離開了鍾粹宮。

  「是主子」

  崇禎的聲音雖小，但身後的曹化淳卻聽的清清楚楚，只一瞬間便是滿臉煞白，汗水如雨滴一般流了下來。

  「噗通」曹化淳竟然跪了下來，只是遠去的崇禎雖然聽到了他下跪的聲音，卻是連回頭都沒有，一直向前走去。

  曹化淳明白，他剛才還在慶幸瞞過了皇上，不過是皇上不想揭穿他，此時皇上讓人打他二十大板，就是警告他。

  王承恩看著崇禎的身影漸漸遠去，一直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將目光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曹化淳。

  「曹公公，皇上交代的事情，就是讓你查清，到底是誰教授四皇子說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話。這些事情具體的，咱家就不和你細說了，等會你們倆親自給曹公公解釋清楚。」王承恩看著站在一旁的兩名小太監吩咐道。

  「是公公」

  話音剛落，王承恩再次將目光看向曹化淳，略帶微笑的對曹化淳說道：「不過在此之前，皇上的另一道旨意，想必剛剛曹公公也聽得一清二楚，曹公公還需要咱家讓人來扶你起來嗎？」

  跪在地下的曹化淳看了一眼王承恩，不在說什麼，直接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去叫人拿東西，在這裡打不合適，這裡畢竟是皇太子的寢宮，皇太子和諸位皇子還小，嚇到了他們就不好了。

  曹公公跟著雜家走吧！」王承恩說著，直接向前走去，剩下的不用他勸，給曹化淳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跑。

  曹化淳雖然心中對於王承恩的嘴臉很不屑，但是此時也是沒有什麼辦法，只得跟了上去。

  最後的地方選擇在了太監們居住的地方，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了下去。

  二十板子完畢，曹化淳整個人已經暈倒了過去，由於王承恩就站在一旁，因此並沒有人敢留手，全部都用盡了渾身力氣。

  曹化淳的後背，此時已經是血肉模糊，王承恩看到這一幕，雖然心裡很高興，但是表面依舊是非常平靜。

  「去，你們兩個將曹公公帶下去歇息吧！記住，今夜伺候好曹公公，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就準備腦袋搬家吧！

  另外，明天等曹公公一醒，就讓他立即去辦皇上交代的事情，就說這件事很急，皇上沒有那麼多時間和耐心等他傷好了再去查辦。」王承恩此時完全不給曹化淳留後路，雖然臉色平靜，但是話語中的陰沉卻是在場的太監都感覺了出來。

  「是王公公，小的們一定伺候好曹公公，並且將王公公的話一字不少的帶到。」

  「下去吧！」王承恩一擺手，將幾人揮了下去。

  一夜無話，京城的變化總是快速的，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齋戒的第三日，一大早，本來準備齊聚太廟的各位王爺們，卻突然取消了這個計劃。

  原因則是因為崇禎發起的三日齋戒還沒有結束，經過魯王等人的討論之後，決定如果今天過完之後，崇禎要是再不許他們離京，到時候他們再次太廟鬧。

  同時，朝廷上的爭鬥也雖然是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摩拳擦掌，但是表面卻是風平浪靜，誰也沒有先點燃這把導火索。

  所有人都在等，崇禎也在等，等合適的機會，自會有人來點燃的，這個人他早已經埋下了。

  京城平靜的同時，遼東明軍和韃子長期對峙終於結束了，雙方已經開始進行試探性的進攻。

  駐守虎皮驛的皇太極大軍，已經收到了來自草原的支援，這支援一共是兩方面的，一方面就是滿都羅無償送來的五千匹戰馬。

  還有就是滿都羅已經在信中說明了，他已經對明朝的宣大府發起了進攻，用以緩解遼東方面皇太極的壓力。

  這兩方面的支援雖然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但是對於皇太極來說，卻相當於遠水解不了近渴。

  皇太極只能渴求繼續將戰局僵持對峙下去，希望滿都羅能夠在宣大府取得不菲的戰績，讓明軍被迫回援，以此來解決遼東的局面。

  但是這樣的想法，就是皇太極都感覺抬不可能了，先不說滿都羅能不能擊敗明軍、攻下明朝的宣大府，就是能夠擊敗明軍，會不會繼續南進都很難說。

  另一方面，就再虎皮驛對面駐軍的明軍統帥盧象升，也收到了朝廷宣大府的戰報，這也讓本來絲毫不急的盧象升，心中升起了一絲急切解決遼東之戰的渴望。

  於是，就在朝廷舉行祭祖大典的時候，本來已經停止進攻的劉光、毛文龍兩部的大軍，開始迅速向瀋陽的最後一關，遼陽城圍困而去。

  此時的遼陽城內，還駐紮著皇太極的兩萬精銳，再加上南邊連山關內的多爾袞部的近兩萬精銳，可謂是明軍入關以來，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因為明軍明白，此時的韃子主力加起來也不過六萬多人，只要能將這將近四萬人吃掉，那麼皇太極手下的兩萬餘人，可謂是不足為據懼。

  因此，為了能夠攻下遼陽城，盧象升偷偷從武靖營調集了兩萬大軍以及一百門大炮，偷偷運往遼陽城，遼陽城此時聚集了明軍近八萬大軍。

  再加上連山關以北的周清部的四萬餘人，可謂是匯聚了明軍七成的兵馬，並且明軍九成的戰將全部聚集在了遼陽城。

  盧象升此舉就是在向皇太極表明，自己已經等不及了，既然皇太極不願意在瀋陽城下決戰，那麼就在這遼陽城下決戰。

  皇太極顯然沒有預料到盧象升會這麼做，因為在他心中一直以為明軍是要全殲他們的主力，定然不會在不可能將遼陽城圍困死的情況下發起決戰。

  這也是為什麼皇太極會讓人守住連山關，因為皇太極明白，只要連山關在，遼陽城內的兵力就有了退路，明軍就不可能會逼得太緊。

  如果明軍想要完全吃掉遼陽城內的兵馬，唯一的選擇就是攻下連山關，可是連山關雖然比不上山海關，但是也是一個易守難攻的關隘。

  再加上有多爾袞麾下的兩白旗鎮守，明軍想要攻下連山關，絕對是要付出重大的傷亡，到時候只要明軍久攻連山關不下，他就可以率軍直插明軍的背後，明軍兩面受敵，必然大敗而歸。

  這也是皇太極心中的一個計劃，可是這樣的計劃顯然太明顯，盧象升早就看了出來，因此對於連山關一直是處於不理不睬的地步。

  盧象升也明白，如果皇太極真的想跑，那就不會等到現在了，因此他也沒有走進皇太極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