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八百里加急

  「是，奴婢知道了。」

  黑夜漸漸模糊了崇禎的雙眼，但是他的眼神卻變得明亮了起來，再也沒有一絲的疲憊。

  黑夜籠罩了北京城，正當人們用過晚飯，準備入睡之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吵醒了守衛北京城城門的將士。

  「快開門，邊關八百里加急。」

  「吱」

  北京城厚重的大門被打開，馬蹄聲再次響起，向紫禁城的方向沖了過去。

  「什麼事？」王承恩睜著疲憊的雙眼，站在乾清宮門口，看著跪在下面的將士。

  「王公公，邊關傳來八百里緊急軍情。」

  「給我」

  「是」

  王承恩從他的手裡拿來加急奏報，看了看上面夾著的三根帶血的羽毛，頓時著急的向裡面走去。

  這時他仿佛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轉過身去對準備離開的護國軍將士說道：「你速去將四位軍機大臣請到午門外，就說有重要軍情。」

  「是」護國軍將士一聽，來不及猶豫，當即跑了出去。

  這時，正在沉睡的崇禎，也被乾清宮外的聲音給吵醒了，正好王承恩的腳步聲傳來，崇禎的臉上頓時鄒起了眉頭。

  「出了什麼事？」

  「啟稟主子，邊關傳來八百里加急。」

  「什麼？哪裡？遼東嗎？」崇禎一聽，頓時從床上跳了起來，來不及穿衣服，直接跑了出來，

  看著跪在地下的王承恩，一眼便看到他手裡的八百里加急，直接一把拿了過來，拆開看了起來。

  信並不是從遼東傳來的，而是從宣大傳來的，就在一天前，察哈爾部的滿都羅，率領的部落大軍，襲擊了明朝建立在草原上的嘉寧城。

  這一仗，明軍雖然早有防備，但是因為主將黃得功輕敵冒進，中了滿都羅的埋伏，再加上明軍在嘉寧城的兵馬遠小於察哈爾大軍，導致明軍在嘉寧城損兵折將。

  要不是關鍵時候，宣府總兵李應和大同總兵張純及時率兵救援，恐怕就連黃得功也會戰死沙場，但是黃得功最後還是落下了重傷。

  黃得功麾下的兩萬新軍騎兵，一戰損失近八成，隨著大軍的失敗，嘉寧城也被滿都羅占領，滿都羅一夜之間屠殺盡嘉寧城內的大明百姓和蒙古人。

  殺了人也就算了了，滿都羅還一把火將嘉寧城焚燒，導致明軍這幾年在草原上的建設變成了一場空。

  讓滿桂奇怪的是，以往的察哈爾大軍都是襲擊完之後就跑，可是這次，滿都羅火燒嘉寧城之後，不僅沒有離開，反而是大軍直逼大同府。

  滿桂則立即集合大軍，宣大府與滿都羅對峙了起來，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看完奏報之後，崇禎的臉色非常平靜，平靜的有些嚇人，腳步不斷的在乾清宮走來走去。

  「承恩，去將四位軍機大臣叫來。」

  「主子，奴婢剛剛已經交代了人，讓他們去將四位大人叫到午門外，估計再有一會就該到了。」

  崇禎並沒有因為王承恩的自作主張而說什麼，反而是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宣大府地圖。

  崇禎明白，正如滿桂在奏報中所說的一般，這次的滿都羅來者不善，絕不會是為了單純的掠奪。

  如果崇禎想的沒錯的話，這和如今的遼東局面有很大的關係，一向對明朝與韃子爭鬥中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滿都羅，終於坐不住了。

  崇禎明白，滿都羅不是傻子，也不是上代的察哈爾大汗那麼好騙。

  滿都羅就是通過威壓明軍宣大府，來逼迫明軍在遼東明軍的退兵。

  崇禎明白，就算自己站在滿都羅的位置來看，唯一的辦法，就是逼迫明軍退兵，然後給遼東的皇太極續命，最好自己能藉此掠奪明朝一番。

  只是，崇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表情，自己在宣大府布置了這麼多，豈是，滿都羅想拿下就能拿下宣大府的。

  正如崇禎所想，滿都羅也是被逼的不行，要說遼東的局勢突然會變成這樣，滿都羅也沒想到，他沒想到的是，明軍這次動手竟然會這麼快，這麼果斷。

  當他看到皇太極手裡的書信的時候，他還滿臉不信，直到讓手下人去打探一番，這才發現事情已經出乎了自己的所預料。

  以往他對與明軍戰法的了解，都是以穩為主，可這次卻突然閃電皇太極發起的攻擊，並且還成功了，如今的皇太極被逼上的絕路。

  這是聰明的滿都羅不能忍受的，要知道雖然現在的察哈爾部大軍有近十萬，可是跟明軍相比還是太差了。

  滿都羅明白，明軍之所以沒有傾盡全力收拾自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在明朝人的心中，遼東的皇太極才是最主要的敵人。

  不然，宣大府的明軍，也不會一直按兵不動，皇太極那邊卻屢屢傳來求救的聲音。

  滿都羅知道，自己和皇太極是唇亡齒寒，皇太極沒了，自己就要單獨面對明軍，到時候自己不僅要離開腳下的草原，還要遠遁漠北才行。

  正因為如此，這次滿都羅收到皇太極的書信之後，不僅沒有向皇太極索要什麼，反而一口答應了皇太極的要求，並且緊急讓人給皇太極送去了五千匹戰馬。

  自己也毫不猶豫的徵集部落內的所有騎兵，直接奔赴明軍的嘉寧城。

  明軍的嘉寧城一直是黃得功負責的，對於黃得功，滿都羅可謂是打過很多交道，對他也是非常熟悉。

  滿都羅早已經讓人查探過嘉寧城的防衛，發現嘉寧城的防衛，果然比平時嚴了很多。

  滿都羅明白，這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明軍之所以加強防衛，雖然誰說為了防備自己，可是最主要是擔心在遼東戰爭之際，自己突然率軍襲擊。

  因此，滿都羅雖然著急，但是大軍並沒有立即進攻，而是採取小股部隊不斷襲擾，以此來引起城內明軍的注意，同時也轉移明軍的注意力。

  襲擾一向是察哈爾部的常用手段，自從皇太極和滿都羅聯盟以來，因為大家彼此都是盟友，因此皇太極經常對於滿都羅什麼也不干有些不滿。

  一開始滿都羅對於皇太極的態度自然是不以為然，要知道皇太極此時的實力已經無法奈何草原察哈爾部，直到皇太極也明白了這些，讓人給滿都羅送來了一些糧食。

  滿都羅在收了皇太極的好處之後，不得不行動，畢竟有些吃人嘴短的道理，但是滿都羅又明白，如今的大明正國力強盛，而且把皇太極當成最主要的敵人。

  一旦自己在宣大戰勝了明軍，到時候明軍再把自己當成了主要敵人，大批兵力遷往宣大，這時滿都羅所不願意的。

  因此，滿都羅便讓人採取了襲擾的作風，採取小股兵力不斷的襲擾明軍，從而拒絕與明軍大規模部隊的決戰。

  因此，明軍漸漸的也熟悉了察哈爾部的作風，但是明軍也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在各地埋伏大量的探子，只要發現了察哈爾部的小股部隊，立即集合大量的騎兵，圍殲察哈爾部的小股騎兵。

  就這樣，在明軍成功了幾次之後，滿都羅投鼠忌器，在也不願意採取這樣的小股偷襲。

  這次，滿都羅就是誘使明軍出城，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剿滅明軍在嘉寧城的騎兵。

  要知道，之所以明軍雖然嘉寧城只有區區兩萬騎兵就不怕察哈爾部的近十萬騎兵，乃是因為明軍的宣大府距離嘉寧城非常近。

  也就是說，明軍這兩萬騎兵和嘉寧城只要受到察哈爾部的攻擊，能夠堅持一段時間，到時候明軍就能從宣府和大同同時而出，兩面夾擊、裡應外合，一舉將察哈爾部剿滅。

  這也是滿桂設定的計劃，所以嘉寧城的兩萬騎兵，一直都沒有增加。

  這次也是一樣，當察哈爾部的騎兵再次發起小股襲擊的時候，黃得功不僅沒有煩惱，而是變得高興了起來。

  作為一名愛打仗的將軍，整日在這草原上待著無所事事多麼不爽，雖然察哈爾部的其並不多，但總比沒有強吧！想到這裡，黃得功竟然想也不想，親自帶兵出城追擊。

  黃得功帶走了一般人，也就是一萬騎兵，城內則由副將格林武統帥一萬騎兵守城、支援。

  格林武雖然對於黃得功親自出城追擊感覺有些不妥，但是對於察哈爾部的這種襲擾他也沒有注意，在加上明軍在方圓二十里並沒有發現敵人大軍，因此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黃得功率領一萬大軍，即將追上這股大概只有三千多人的蒙古騎兵的時候，讓黃得功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蒙古人不在選擇逃跑，反而停下了奔跑，調頭直衝明軍軍陣。

  黃得功一看，頓時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將隨身的馬刀抽出，大叫一聲：「好」

  「殺！」

  「殺」

  一時間，明軍迎著對面的蒙古人騎兵沖了過去，雙方的騎兵瞬間碰撞在一起，於是雙方連背後的火槍和弓箭都未來得及用，就展開了最為血腥的拼殺。

  但是，拼著拼著，黃得功就意識到了不對，之所以一開始他不在乎，是因為以往他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往蒙古人跑不掉的時候，也會選擇回身拼命。

  但是那時候，他們往往都是一邊拼殺一邊逃跑，往往明軍不用付出多大的傷亡，就能收穫豐富。

  可是今天這兩三千蒙古騎兵，卻是沒有絲毫的退縮，並且看他們殺人的手法，儼然都是一些身經百戰的蒙古人。

  這在黃得功看來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以往襲擾的時候，蒙古人是不願意用老人的，因為新人可以隨時掠奪，但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卻是很難得到的。

  明軍雖然擁有近萬人，但是卻被剛剛還在逃跑的蒙古人頂住了攻擊，並且這些蒙古人可謂是悍不畏死，並沒有絲毫的退縮的意思，反而是不斷的向前拼殺。

  「黃勝、黃勝」黃得功大聲的喊著，黃勝是他的侄子，成年之後，便直接被他拉到了宣大，雖然家裡人重重反對，但是耐不住黃勝自己也喜歡從軍，渴望和自己的叔叔一般，建功立業。

  黃勝也沒有辜負黃得功的厚愛，在黃得功親自教導下，那一身馬上功夫可謂是很難遇到敵手，就是黃得功和他比起來，也差了一些。

  而且黃勝此人不過剛剛二十歲，就是滿桂對於黃勝也是非常喜愛，滿桂雖然很久不上陣拼殺了，但是那一身刀法卻是很難有敵手。

  滿桂在欣賞黃勝的時候，便將自己的刀法傳給了黃勝，黃勝不辜負二人的教導，一次次建功立業，此時已經是騎兵千總。

  滿桂正想這次遼東之戰結束後，便將此人推舉給皇上，然後讓其進入到皇家學院學習，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

  此時黃得功擔心發生不測，便大喊自己侄子黃勝的名字。

  黃勝此時正在大軍的最前面，帶領幾個身邊的將士，手使一把大刀，殺的渾身是血，滿身的黑色甲冑，此時也被染的紅紅的。

  因為戰場上很是吵鬧，到處都是喊殺聲、哀叫聲、嘶叫聲，所以黃勝並沒有聽到黃得功的聲音。

  直到他身邊的明軍將士趴在他耳邊大聲的告訴他，他這才聽到，急忙一刀將面前的敵人劈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鮮血，向黃得功跑了過去。

  「將軍，你叫我？」

  黃得功一看是黃勝，頓時生氣的說道：「你跑去哪裡了？我叫了你半天了。」

  黃勝並不懼怕自己的叔叔，臉上帶著笑意說道：「屬下剛才在最前面拼殺，未能聽到將軍的叫聲，請將軍見諒。」

  「好了，不說了，我現在命你帶領我身邊的五百護衛，衝擊敵人的中軍，將敵人的將旗拿下，能不能做到？」黃得功臉色嚴肅的看著自己侄子問道。

  黃勝看了看敵人的中軍，只見雖然明軍不斷的向前拼殺，但是敵人的中軍卻是依然非常穩健，給了黃勝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此時的黃勝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叔叔的臉色會如此嚴肅，因為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以前自己遇到的蒙古人，看他們在面對明軍上萬大軍包圍時依舊鎮定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們絕不是一般的蒙古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