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乾清宮辯論

  想到這裡，李標在幾人的注釋下，獨自向乾清宮走去。

  此時的崇禎依舊沒有打算召見外面跪著的官員，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等有來個他台階下，等這些官員真是受不了了。

  到時候只要稍微給他們一些好處，就能將他們給擺平就行。

  「主子，軍機處李標李大人求見。」

  正在發呆看著外面雪花的崇禎，聽到王承恩的話之後，先是楞了一下，隨後依舊是沒有吭聲。

  王承恩不知道崇禎的態度，也不敢再開口。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乾清宮外，李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特別是這雪花又飄了起來，天色也開始變暗。

  「讓他進來吧！」

  「嗯？是主子。」

  崇禎終於開口了，這讓王承恩非常興奮，慌忙跑了出去。

  正在飄舞的雪花中，被凍的瑟瑟發抖的李標，此時的心思卻在思考皇上的想法，他本以為自己猜透了皇上，只要自己一到，皇上必定會引見自己，從而緩解都察院官員的憤怒。

  但是，皇上不僅沒見自己，反而好像還有些生氣，這倒是讓李標不解了起來。

  「李大人，皇上讓你進去了。」

  正當李標苦思不得的時候，王承恩走來出來，傳達了皇上要見他的意思。

  這讓李標心中一喜，暗道只要皇上願意見自己，看來皇上就不一定是生自己的氣，想罷，李標趕緊向裡面走去，但是因為激動，身上的積雪都沒有拍掉。

  「臣李標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皇上」

  李標從地上站了起來，趁著間隙也朝崇禎看了兩眼，發現皇上並沒有看自己，而是臉色平靜的在看案牘上的奏摺。

  「說吧！什麼事？張諫那邊查的怎麼樣了？他倒是厲害，你看看把朕的這些個大臣們欺負的，一個個苦著跪在真的門口，要朕為他們主持公道。

  朕那？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們軍機處也沒一點動靜，怎麼？這朝野上下難道只有朕嗎？」崇禎一字一句的慢慢說著，不時的將目光看向李標。

  「啟奏皇上，臣此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臣也是剛剛不久前才聽說都察院的官員為了彈劾張諫，都跪在了午門外。

  至於皇上所問，臣也在來之前，讓人詢問了一下順天府的進程，據順天府的官員匯報，目前京城內的民宅已經探查清楚，並無賊人的下落。

  順天府便開始懷疑這些賊人藏在京城一些官員士紳的家中，張諫便讓人去京城各官員的家中排查，於是便惹的京城百官心裡不高興。」李標低下頭，一下將整個事情都說了出來。

  崇禎頓時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朕還以為張諫把那個官員的家給燒了那。

  不過，這件事情既然你們都來了，朕也清楚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朕就現在給他們判清楚了。

  李標、王承恩。」

  「奴婢在、臣在」

  「既然他們跪在那裡這麼久了，也不能凍壞了他們，你們這就去代朕將他們迎到乾清宮內。

  另外，讓人去弄些個暖爐、被子、熱水給他們暖暖身子，朕也同他們說說話，另外，在擇人去將張諫召來，讓他給諸位大人好好講講原因。」

  「是，皇上聖明，臣等遵旨。」

  兩人分別向外面走去，李標自然是負責請這些御史前往乾清宮，王承恩則去讓人準備取暖的東西和讓人去召張諫。

  午門外，積雪已經將一些人的身上落白，就連鎮守在午門外的護國軍將士都有些敬佩這些個文官了，這可是大雪，而且這麼冷的天氣，就這麼跪了一天。

  最痛苦的就是，這些文官本以為倒下了，被護國軍的將士們抬回去了剛暖和一會，又不得不繼續返回跪著，一番折騰之後，有幾人已經開始出現發熱的症狀。

  就在這時，午門再次被推開了，李標從裡面走了出來，所有人不由的將目光看向李標。

  李標雖然心中有些得意，但是臉上卻平靜無比。

  「諸位大人，皇上說了，讓諸位大人即刻前往乾清宮，有什麼事，到了乾清宮再說。」

  李標的話，讓很多人頓時出了一口氣，他們再也不願意跪下了。

  「謝李大人」

  「多謝李大人」

  一時之間，感謝之聲充滿整個午門，所有人都記得了李標的好，畢竟麼有他，眾人可能還在跪著。

  同時，在他們心中認為，李標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不是一般的高啊！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李標也在乾清宮外被凍了好大一會。

  眾人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是有好幾人已經站不起來了，這時一旁的護國軍將士趕緊沖了上去，將他們給拉了起來。

  他們的腿都已經凍僵，如果再不及時用藥，恐怕有生命危險。

  「幾位大人，你們就不要去了，先回去歇息吧！這裡有我和范大人以及諸位大人，儘管放心。」李標看著幾人，當即開口說道。

  范景文這時也看向大家。「是啊！諸位大人，李大人所說極是，你們就先回去吧！我范某一定會將幾位大人的心裡話說出來，絕不會讓張諫這等小人逍遙法外。」

  「那就多謝李大人、范大人和諸位大人，拜託了。」

  「幾位大人慢走。」

  親眼將幾人送走，一行人浩浩蕩蕩、瘸瘸拐拐的向乾清宮走去，很多人都是蜷曲著身子向前挪動。

  畢竟凍了這麼久，就算能走，但是想要緩過來，還是要好好的暖暖身子才行。

  「主子，李標李大人帶都察院的諸位大人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讓他們進來吧！朕先進更衣，這裡就交給你了。」崇禎說著，轉身向後面走去。

  「是，主子放心。」

  看著崇禎走進後面，王承恩趕緊跑拉出去，一出去便看到已經凍的臉色發青、瑟瑟發抖的眾人。

  「諸位大人，快請進吧！皇上已經為諸位大人備好了熱茶水、暖爐、被子等為諸位大人禦寒。」

  「謝王公公」

  「臣李標帶都察院的眾官員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行人跪下之後，並未發現崇禎。這時不由的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王承恩。

  「諸位大人，皇上說了，讓你們不用參拜了，讓你們先暖暖身子，他在裡面更衣，等你們身子暖好了，他也就出來見諸位大人了 。」

  「臣等多謝皇上。」

  一眾人站起來之後，王承恩一擺手，頓時一旁準備多時的太監走了上去，將手中的棉被披在他們身上、暖爐放在他們旁邊，熱茶遞到他們手上。

  一時間都察院的官員終於鬆了口氣，本來一肚子怨氣的他們，頓時化為烏有。

  天色開始轉黑，但是現在時辰並不晚，可能就是因為下雪的緣故。

  張諫在順天府呆了整整一天，這一天當中，可以說是張諫一輩子中最痛苦的日子，好消息一個也沒有傳到，壞消息卻是一個接著一個。

  雖然無奈，但是張諫也只能接受，此時的他唯有破釜沉舟，只要一個好消息傳來，他就翻身了。

  「張大人，請不要走動了，你轉的我頭都快暈了。」一旁的孫士美看張諫不停的轉動，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孫大人，你說..好吧！」不知道張諫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坐了下來。

  時間飛快的逝去，就在張諫再次忍不住站了起來的時候，突然有人沖了進來，這讓張諫整個人激動了起來，因為壞消息已經這麼多了，總不能還是壞消息。

  孫士美也是眼睛一亮，但還是對著滿臉激動的張諫說道：「張大人，稍安勿躁。」

  「快說，是不是陳鄂找到了那些亂賊了。」

  「不是，大人，外面有宮裡的人來了，說皇上召你即刻入宮。」

  衙役的話，將張諫的心情從天堂一瞬間打到了地獄，差點摔倒在了地上，還好孫士美及時的站在了張諫的身旁，才沒讓張諫出醜。

  「好，我這就去。」張諫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隨後轉身離去。

  走在大雪紛飛的路上，張諫的心情很複雜，本來著急氣憤的心情，一時間竟然變得無所畏懼了起來。

  是啊！他想通了，不就是死嗎？有何畏懼？本著這樣的心思，張諫走進了乾清宮。

  「臣張諫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諫跪在地上，但是並沒有人吭聲，因為四周都是身裹棉被的都察院的官員，此時正一臉不善的看著他。

  王承恩看到張諫走了過來，忙向後面走去。

  「主子，張諫張大人到了。」

  「好，我們出去。」

  「是」

  崇禎拉開帘子，從裡面走了出來，這時正在一旁暖和的官員一看到崇禎，忙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崇禎說著擺了擺手，一幫等候的太監忙將被子、暖爐什麼的全部收走。

  「謝皇上」

  張諫也站了起來，他這才發現竟然有這麼多人都在這裡，看到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這些官員，張諫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就是來參自己的。

  「這次讓你們過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為何要參張諫？張諫你也仔細聽聽，長個教訓，畢竟能讓這麼多朝廷重臣同時彈劾，這麼多順天府尹，你這個順天府的府尹也是獨一份。」崇禎面帶笑意的看著張諫說道。

  「是皇上，臣遵旨。」

  崇禎這時站頭看向站在前面的范景文。「范景文，你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按理說你最能代表他們的意思。

  天色已經黑了，朕一個個聽已經來不及了，你就代替他們有什麼不滿都說出來吧！朕讓范景文來說，你們有意見嗎？如果有不同的意見就說出來。」

  「臣等並無異議」

  「既然他們都沒異議，那就你來說吧！」

  「是皇上，臣遵旨。」

  「啟奏皇上，臣這次和諸位大人一同彈劾張諫張大人，並不是因為張大人查了臣等的家，畢竟張大人也是為國為民，臣等敬佩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阻攔張大人。

  臣等之所以憤怒，皆是因為張大人並不尊重我等朝廷官員、聖人門生的身份。

  張大人奉皇上的旨意去抓捕賊人，如果想要查我們的家中，我等自會配合，但是張大人怎麼樣也要通知一聲才是，這樣我等也算是和家人以及好友有所解釋。

  可是張大人仗著皇上的旨意，命令那些兵丁衝擊臣等的家宅，把臣的家人當作是犯人的家人一般看管起來，並且還下來格殺勿論的命令。

  我等敢問張大人，我等是否有阻攔過張大人？我等是否是朝廷欽犯？張大人為何如此對待我等聖人門生？張大人的聖賢書讀到哪裡去了？」范景文的一番言論可謂是誅心之言，無論是從利益還是大義的角度來看，都是占理之言。

  就連崇禎也有些敬佩范景文了，這一番話，充分的利用了張諫做事的漏洞，讓張諫無話可說。

  如果范景文一上來就彈劾張諫無故查探官員府邸，那麼張諫自可以以朝廷的旨意為準，然後再道歉一番便可以完結此事。

  就算范景文等人再想鬧，有崇禎在，也不會再讓他們鬧，他們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但是現在，范景文死死的盯住張諫，張諫一時間臉色漲紅，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反倒是周圍的都察院的其他官員，聽到范景文的話後，都是臉色露出喜意，心中暗暗讚賞范景文。

  一旁的李標雖然臉色平靜，但也不由的掃了兩眼范景文。

  此時張諫無話可說，不說話就等於是認罪了，如果張諫認罪的話，這罪可大可小，畢竟侮辱聖人門生，這事可是要被天下讀書人唾棄。

  張諫也是深知啊！此時急的臉上的汗水都出來了，罷官什麼的他倒是不在乎，但是這時候罪名坐定，那可不僅僅是罷官的問題了。

  李標看了看崇禎，發現皇上也是一臉沉思。

  從李標的角度，他肯定是想保張諫的，不管怎麼說，張諫也算是親近他的，最主要的是，李標發現皇上也想保張諫，這時候不過是舉手之勞，就能得到張諫和皇上的好感，對於李標來說何樂而不為。

  如果皇上沒有表現出這個意思，李標也是絕對不會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