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黃德的末路

  崇禎七年八月十五日早上，太陽高高升起，早起的京師的人們，雖然是大清早，但是人們已經可以感受到夏日太陽傳遞而來的炎熱。

  到達京城之後，曹化淳和周繹便開始分道揚鑣，對於兩人來說，分比合更安全，兩人都是崇禎分離三權中不同的人，如果二人交流過多，傳到崇禎的耳朵里，就是死路一條。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還有一個就是對於周繹來說，他並不願意和曹化淳聯盟，因為在他心中，曹化淳已經配不上了。

  要是王承恩還差不多，任誰都可以看出來，內廷現在最受信任的是王承恩。

  曹化淳此時也沒有這個心思，他直奔京城報社，就是要在第一時間將皇上交予的任務給刊登出來，京城報社自從強勢吞併邸報和京城的另外兩家報社之後，此時的勢力已經遍布整個大明。

  可以說，只要是朝廷的府衙，都能收到京城報社的報紙，而且由於要控制民間輿論，所以報紙的價錢都不是特別貴。

  崇禎讓王承恩刊登的是，自己在河南同周王的談話，只不過內容比較隱秘，其中更是提到了崇禎八年祭奠太廟的事情。

  當然，在內容上，這件事多少帶點周王的印象，崇禎此舉的意思就是借周王吸引各地藩王的仇恨，要知道因為周王自己賑災的事情，崇禎親自下令在各地張貼告示嘉獎。

  此舉雖然大大嘉獎了周王，但是也直接導致了周王府受到了眾多王府的排擠，有時候你做事比不做事更受排擠，因為大家都不做事，你就是例外，自然不受大家待見。

  崇禎正是藉此來利用周王來吸引藩王的仇恨，要知道你想整頓人家，各大藩王肯定是有很多怨氣的，你總得讓人家出出怨氣。

  周王和周繹兩人就是崇禎推出來的替死鬼，至於二人誰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至於黃德，這次估計也是活不了。

  本來崇禎打算用黃德來做這件事，為此準備了這麼久，可是黃德不上道，對於這件事一直是推諉不前，也就讓崇禎失去了耐心，便由周繹來做這件事情。

  黃德就是交給周繹去享受他擁有權利的欲望的，周繹和黃德一樣，都是非常陰狠，但是自從黃德的兒子進入錦衣衛以來，黃德也就變得不再弒殺，老實了很多。

  周繹則不一樣，命根子被廢，權利的無限壯大，在加上人很年輕，如今的他頗有當初魏忠賢掌權期間黃德的作風。

  要知道當時的黃德可是「五彪」之一，主掌殺戮，各種毒刑可謂是手到擒來。

  處在京城的黃德，最近還真是有些不安，但總是不知道為什麼。

  看著身邊一點點長大的許榮，黃德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滿足，這本事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不該有的表情，但是此刻卻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黃德之所以不在盡心盡力替崇禎做這件事，因為他在這件事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就像當初的陳子壯、李澡這些人，可是他親自派人料理的。

  如今他已經累了，只想跟著自己的兒子一起過上平凡的日子，但是他知道這時不可能的，坐上這個位置，除了死，已經沒有了退路。

  雖說如此，誰又甘心那？黃德不甘心，當初的魏忠賢、駱養性也不甘心，可是他們都死了，只不過死的方式不一樣，但是死的都是很慘。

  正當黃德心思各異的時候，突然有錦衣衛的人跑了進來。

  「指揮使大人，東廠廠督周繹帶人來了，說要見你，有皇上的聖旨。」

  「周繹？他不是在皇上身邊嗎？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沒有消息？」周繹眼神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錦衣衛，語氣不善的問道。

  這名錦衣衛別黃德一盯，頓時害怕了起來，連忙說道：「這個屬下也不知道，下面人並沒有匯報，想必是他們剛剛到達的京城，我們的人才沒有發現。」

  「他在哪？帶我去見他。」

  「是」

  錦衣衛衙門內，周繹坐在大廳的椅子上，身後則是跟隨他的東廠的幾名心腹，周圍的錦衣衛都是緊張的看著眼前的東廠頭子。

  錦衣衛和東廠相爭，錦衣衛的人自然認識周繹，自然也清楚周一的手段，所以心裡不自覺的將他列為危險人員，生怕犯到他手裡。

  「周大人光臨錦衣衛，錦衣衛真是蓬蓽生輝啊！」人未到，周繹已經聽到傳來的聲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笑意。

  「黃大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在下可是知道周大人一直陪在皇上身邊保護皇上的安全，怎麼？皇上回京了？」黃德亦是面帶笑意的說道。

  到了他們這個份上，皇上單獨整治那個人幾乎不可能，一般皇上為了平衡勢力，就算犯了錯，也只會斥責，黃德並沒有想到皇上會讓周繹接管錦衣衛。

  他還以為皇上有事要吩咐錦衣衛，所以對於周繹的到來並沒有放在心上。

  「黃大人果然是消息靈通，連東廠暗中保護皇上都知道，看來這大明朝還真沒有黃大人不知道的事情。

  聽說整個京城的一舉一動都在黃大人的眼中，現在看來，果然是傳言非虛！」

  「周大人過獎了，錦衣衛身為皇上親軍，自然有保護皇上，為皇上清除一切障礙的職責，分內之事罷了。」

  二人此時是面和心不和，要是平時任周繹再長上兩個嘴、五個心眼都不是黃德對手，但是此時懷中的一份手諭，卻讓他穩操勝券。

  貓捉老鼠是很多人都喜歡玩的一個遊戲，周繹同樣如此，這麼幾年了，他還是第一次有戰勝黃德的機會，所以他還是想多看看黃德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

  「哈、哈、哈

  以黃大人的嘴舌，就是周繹有三個嘴恐怕都不是黃大人的對手，既然如此，周繹也就不在黃大人身邊獻醜了。

  皇上手諭，錦衣衛指揮使黃德接旨」

  一聽周繹的話，黃德當即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

  「臣錦衣衛指揮使黃德率錦衣衛跪聽聖旨」

  「皇上手諭，東廠周繹深肖朕躬、忠心耿耿，從今以後，周繹統領東廠和錦衣衛，凡屬錦衣衛、東廠衙門的人，必須全部聽命周繹，錦衣衛、東廠事務，全部由周繹來決斷。欽此」

  「黃大人接旨吧！」

  「臣黃德接旨」

  此時的黃德臉色煞白，整個人仿佛過了整整一個世紀，突然變得渾身無力了起來。

  直到滿臉笑容的周繹提醒了他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接旨。

  此時他的心思是複雜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讓周繹接管錦衣衛，而且還沒有安排自己的去處，這是何意？難道皇上是對自己不滿？

  都說當局者迷，就是猶如黃德這樣平時自詡聰明無比、對崇禎心思無比清楚的人，此時也迷茫了起來。

  也許這並不是他不清楚，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罷了，正如當年被杖斃的駱養性，死的是這麼不明不白。

  看到黃德的表現，意氣風發的周繹頓時滿臉的不屑，如果說以往的他還得仰視黃德，那麼此刻他甚至都不屑低下頭來看黃德一眼。

  「黃大人，你依然是錦衣衛指揮使，在錦衣衛衙門你又比我熟悉，所以以後還得指望黃大人多多協助。」周繹是笑非笑的對低下頭沉思不語的黃德說道。

  黃德則只是非常生硬的回了一句。

  「周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在下一定會盡力協助。」

  「你知道嗎？相比較盡力協助。我反而更喜歡辦到。」

  聽到周繹咄咄逼人的態度，黃德只得無奈的回道：「是」

  「下面本督第一道命令就是，黃大人立即將錦衣衛千戶以上的人全部召集到這裡，我有事要吩咐。」

  「是，我知道了。」

  交代清楚，周繹滿臉笑意的離開了錦衣衛，周繹剛剛走出錦衣衛衙門，黃德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大人，你怎麼樣？你沒事吧？」周圍的錦衣衛，一看到黃德的模樣，頓時圍了過來，滿臉關心的問道。

  黃德經營錦衣衛這麼多年，可以說錦衣衛都是黃德的心腹，此時看到黃德的模樣，一個個不由得滿臉怒火。

  「媽的，小人得志。」

  「呸，什麼東西？還不是仗著身後有皇后撐腰，當年老子誅殺貪官污吏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在哪玩泥巴哪？」

  。。。

  眾人紛紛怒不擇言，當庭大罵了起來。相對於他們，黃德反而看的更加透徹。

  只見他攙扶著周圍的人站了起來，對他們說道：「別說了，你們現在立即去通知各千戶以上的官員，告訴他們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這裡發生的事情，至於來不來由他們自己作主。」

  「是大人」

  思考了良久，對於黃德來說，他還是不願意束手就擒，畢竟經營了這麼久錦衣衛，除非皇上直接罷免了他，不然在錦衣衛，他還是有很多的權威。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天色也漸漸變黑，當周繹再次走進錦衣衛衙門，裡面的情況讓他的臉頓時黑了起來，因為整個大廳不過三五人罷了。

  除了二三個千戶不是黃德的心腹之外，其他的錦衣衛千戶幾乎都沒有來，面對這麼多人的支持，黃德的心裡也就安定了許多。

  不過，周繹統領錦衣衛是皇上的旨意，他也不敢明目張胆的違抗。

  「黃大人，你不需要跟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周繹滿臉陰沉的對坐在上面的黃德問道。

  「屬下確實按照周大人的命令吩咐了下去，但不知為什麼？大家都說忙來不了，這個屬下也沒有什麼辦法。」

  看到黃德一臉得意的神情，周繹恨不得一刀砍死他，可是他知道現在要忍耐，誰先動手誰就敗了。

  「好啊！好啊！黃大人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不過還請黃大人記住，現在誰才是錦衣衛的主子。不然，休怪周某不留情面。」周繹滿臉怒氣的說道。

  「周大人也記住，錦衣衛的主子只有如今的皇上、萬歲爺，其他任何人也不是。」

  「你」周繹突然被黃德的一句話給嗆的說不出來話了，只能用手指著黃德。

  大廳里此時經前期的，所有人都看著兩位博弈的大人，生怕二人牽罪自己。

  就在這時，一個身高六尺（明一尺大概31.1厘米）長相英武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身穿一身錦衣衛千戶的服飾。

  如此年輕的千戶，在整個明朝除非是世襲，否則是非常少見的，大廳里雖然靜的怕人，但是年輕人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直接大步走了進來。

  周圍的錦衣衛也早以司徒見慣，唯有東廠的人，紛紛將目光看向年輕人，一臉的防備。

  坐在上面的黃德，一看年輕人的身影，頓時臉色變了，想要阻止但是卻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年輕人單膝跪地，恭敬的對黃德說道：「義父，聽說你召我們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滾出去，這是什麼地方？我和周繹周大人說話，哪裡輪到你說話了。」黃德佯裝怒氣沖沖的說道。

  進來的正是他的親兒子只不過卻只能叫他義父的許榮，因為黃德對許榮的疼愛，所以很快的便將他升任到了千戶的位置。

  許榮在錦衣衛雖然只是千戶，但是卻沒有人敢去得罪他，因為在錦衣衛人的眼裡，黃德實在是把許榮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來對待。

  每次黃德生氣的時候，錦衣衛的人都不敢靠近，唯獨許榮，不僅不怕他，反而敢跟他對著幹。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但是許榮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了，甚至偷偷利用錦衣衛幫他逼迫百姓將女兒嫁給他。

  黃德雖然狠狠的教訓了他，但是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經常也是替他去擦屁股，還好沒有釀成什麼大的禍害。

  為了防止許榮再生亂，黃德便將許榮給看管在了錦衣衛。